不一时,延真也告辞去了。春秋自在房中,想起方才一梦,心中十分纳罕。此时,他体内付小春跟贺秋皓两人便讨论起来了。
付小春说:“刚才在梦里有个人说自己是文殊菩萨,你有印象吗?”
“有印象。我还听见他说咱俩是两个烛台,让咱们帮什么碧龙筑成无量功德,还要赐我们罗汉金身……还说要我们谨记!谨记!”
见贺秋皓跟自己一样记得这么清楚,付小春沉吟半晌。
贺秋皓问:“你觉得这是真的还是梦?”
“搞不清。我本来只是把宗教看做一种文化的。”
说起来,贺秋皓跟付小春两人虽然都生长在五台山脚下,从小受到佛教文化熏陶,但两人只是对佛教氛围习以为常罢了,都没有明确的信仰。更兼付小春学识丰富,深受科学思维影响,故而并不把宗教迷信之类放在心上,因此刚才一梦醒来,心下十分犹疑,不知该将这一梦当真还是当假。
但眼下自己却又如身处大梦:附身他人好似鬼,父母生死两不知,现在时空也错乱了……多少次用力地闭上眼睛再张开,看到的依然是眼前这幅景象,此梦难醒;掐也疼,打也痛,哪里是梦?唉!如今一向自恃才高的付小春也一筹莫展了。
正在烦恼之间,忽见三个人从外进来。打头一个三十岁上下年纪,中等身材,儒雅面貌,头顶九个戒疤,大耳垂肩。虽在走路,却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周身一团和气,僧袍加身,袈裟护体,手持一串黄玉念珠。身后两个手端托盘的小沙弥,均是清瘦身材、俊俏面貌,十六七岁年纪,各穿一身青灰色土布僧衣,灰布僧鞋,干净整齐,清净素雅,比延真、延素、悟清、悟明那些顽皮好动的小和尚十分不同。
春秋看见三人进来,忙要起身下地。刚坐起,打头的和尚已经走到床前,稽首施礼道:“施主稍安。”
春秋只得坐在床上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躬身问一声:“大师傅好。”
僧人面含微笑,回了个礼开口道:“我是本寺衣钵寮寮元慧觉,金缘长老有两件东西派我送来。”说着回身示意两个小和尚将托盘递上。
只见小和尚手中捧的乃是两个油棕色的漆盘,盘上虽无十分雕饰,却也古雅端庄。慧觉伸手掀开盘上所盖之丝帕,只见一只漆盘中盛的是一本白绢****的小册子,册子上写着“培元固本二十九式养生气诀”;另一只漆盘中盛的是一串白中透粉色玉石珠子串成的手串,其上的珠子一颗颗均是圆润光滑、通体洁白,顶部自上而下透出一抹渐变的淡粉色,色彩过渡之自然犹似荷花花瓣。
“这莲花石金刚念珠和养生气诀都是长老赠与施主的,请施主收下。另外长老有话转赠施主:施主与我佛门渊源深厚,今虽暂且未入我教,然皈依之日不远,且他日定有大成,这串念珠与施主所禀之气质浑然天成,故送给施主携带,乃表养护之意;这本《培元固本二十九式养生气诀》乃是我云顶寺创寺祖师秘传的导引之功,善能强身健体、祛病除邪,对施主的病是大有裨益的。此功易学易练,施主除每日继续服药之外,可按照册中所写自行习练,几月之后所患之病即可痊愈,施主务必每日坚持,切勿中断。”说完,便令两个小和尚将托盘递上。春秋赶紧接了,称谢再三。
慧觉三人走后,春秋便拿起金缘长老所赠两物细看起来。只见那莲花石金刚念珠串犹如凝脂一般莹润,远看虽是玉白色,但托在掌心仔细端详却是颗颗晶莹剔透,皮肤的颜色竟可透射过来。这一串共三十六颗珠子穿成,顶珠略大,珠心内有一簇艳黄,状如烛火,全串由金丝软绦缀结而成,拿在手中清凉温润,实在令人爱不释手。
再看那本《培元固本二十九式养生气诀》,这小册子开本较普通书略小,十分轻盈,连封皮算上也不过十几二十页纸。翻开封面,只见第一页乃是目录,将全书内容分为上、下两篇。上篇共十一式,前五式分别调养五脏,后六式分别调养六腑;下篇十八式,前十二式通络十二正经,后八式通络奇经八脉,总共二十九式。
话说付小春与贺秋皓二人虽二灵一体,但两人秉性各异。拿着这《培元固本二十九式养生气诀》,付小春潜心研读,贺秋皓却抓耳挠腮的问付小春:“这是不是武侠小说中的神功秘籍呀?我发现做完那个梦后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道练了这个气功之后咱俩能不能身轻如燕、步履如飞,蹿墙越脊如履平地……”
“你是评书听多了吧?有点常识好不好!这是导引术,不是气功。知不知道八段锦、五禽戏?这跟它们是一类,经常练练能够强身健体倒是有一定道理的。刚才那位慧觉师傅说练几个月能把你这白血病治好,虽说太夸张了点,不过毕竟有益无害,认真练习一下还是应该的。你还不赶紧好好学学!”
贺秋皓听完嘻嘻笑着说:“反正咱俩现在用的是同一个身体,不如你学吧。我发现你比我聪明多了,肯定比我学得更快更好,咱俩现在这种情况,你练就等于我练,而且你这么聪明肯定比较容易掌握要领,我这病好的能更快些。”
贺秋皓明摆着不爱学习想偷懒,付小春也不以为意。反正学习是她的强项,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天赋、她的爱好。新知识在她眼中从来不是负担,而是如同一份美味大餐,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品味,再说贺秋皓说的也没错,两人现在共用一具身躯,谁学谁练都是一样的。贺秋皓愿意把这个任务完全交给自己,她也欣然应允。不过她还是想逗他一逗,便说:“谁知道我能在你这病体里呆多久呢?只要一找到我自己的身体我是立刻就要回去的。你自己不好好调养你这身体,到时候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到时候我自己再接着练就是了。不过……”贺秋皓刻意顿了顿。
“不过什么?”付小春问。
“我说话直,你听了可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吧。”
“我是想,咱俩在这庙里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的身体还能保存的住吗?就算是保持着植物人的状态,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恐怕肌肉也萎缩了。”
贺秋皓此言一出,付小春顿觉如同坠身冰窟一般浑身凉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