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了红墙高瓦的宫门,他走过了雕龙刻凤的甬道,他走过了白玉铺地的阶台。
他站在百官之前,站在那个应当称之为“父皇”的人对面。
他有着红色的瞳孔,艳红的嘴唇,穿着染血般的纱袍,他长相俊美而阴柔,散开的长发铺散了一地,他凌厉的刺开人群,站在皇位下首,他仰头直视皇帝,眉宇间是狂傲放荡的煞气。
他扬头大笑:
“坐在上面的老家伙,你可还记得我?”
他早就变了,早就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努力让自己更小更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只求安安稳稳活下去的醉奴了,他此时,乃是姬无天!
无道宗内门亲传弟子排行第三,修炼血帝典大成,赤瞳血袍,妖厉妄为,狂荡邪魅的姬血帝君,姬无天!
坐在皇位的皇帝惊恐的看着他,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如何来到自己面前的。
宫外守将何在?宫内卫兵何在?殿前侍卫何在?
他做了二十几年皇帝了,可从没有过今天这样的事。
他是皇帝啊,万人之上的皇帝!可现在,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双十,面带邪笑,来历不明的人,却实实在在让他感到可以在一瞬间丧命!
禁卫何在!宫内供奉的高手何在!
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像他想的那样簇拥在他周围,把他团团保护起来,带来哪怕心理上的安全感。
只有下首那个年轻人,他笑着看自己,令自己心惊胆战。
殿下百官尽皆噤若寒蝉,唯有首位的老丞相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似乎想到什么,又眯眼假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皇帝无暇顾及老丞相如何,他只看到那个年轻人的笑容越来越近,那张面孔在眼前逐渐放大,大得好像择人而噬的巨口!
可那年轻人分明没有动过,只是在阶下昂首而立。
“你可还记得我?”那个赤瞳血袍的年轻人在问。
高台皇位上无人应答,那里有一张慌张惊惧,布满恐怖的脸。
“你究竟是否还记得我?”他又高声质问。
依旧无人应答。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忘了呢?你怎么就忘了你还曾有个好孩儿呢?喂,老东西,我是你的孩儿啊!对了,那时你叫我醉奴啊!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忘了,不过没关系,你现在记起来了对不对?记住啊记住啊,你的孩儿又回来了,不过现在我不叫醉奴,我的兄弟给我起了个新名字,叫姬无天,无法无天的姬无天!”
“你……”皇位上的人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台下之人:“你是醉奴?你……你今日作为,究竟为何?”
“为何?说的也是,我是为何?”姬无天若有所思,未几,似乎猛然醒悟:
“近日无聊,想来试试做皇帝罢了!”
姬无天走上高台,拎起那个皇帝:“老东西,我也算皇子,不如你的位置留与我坐如何?”
老皇帝已经没有反抗的意志了,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双眼睛,一双巨大的,赤红色的,令人恐惧得深入骨髓的眼睛!
“好……好……你就是皇帝,你就是!”他磕磕绊绊,几乎是从牙缝里硬逼着吼出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很好,哈哈哈哈哈!”姬无天似乎很满意,大笑不止,他笑了许久,又问被拎起的老皇帝:“父皇既然在此,那朕,也该拜见下母后才是,你说对是不对?不知母后何在?”
老皇帝说不出话来,他刚刚看到姬无天的眼神陡然变化,一瞬间从邪魅狂荡变得冰冷刺骨。
“她死了对不对。”姬无天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
好像一潭底水。
一潭结了冰的死水。
“不知道哪年哪月,死在了一座冰冷的侧殿。也不知何人何时,匆匆把她葬在哪里。如果不是在宗门时差人打探,我甚至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姬无天放下了老皇帝,转身从殿侧走了,转身的瞬间又换上了邪魅狂荡的眼神。
“此次回宫,既然拜会了父皇,也该拜会皇兄才是。不知我大皇兄何在啊,哈哈哈哈哈!”
姬无天走出大殿,没走多远,恰好遇到了脚步匆匆的大皇子。
“哟,这不是皇兄吗,别来无恙啊。如此脚步匆匆,莫不是在躲我?”姬无天迎了上去,用贵族间拿捏端架的语气说着,嘴角翘起,拖着长长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