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忘记过去,也不要埋葬过去,就让过去,深深刻在记忆里,最美的,还是最恨的。
夏憧憬还记得,那时,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相遇,就在那傍晚的夕阳下,他背着光,像是太阳神一般。
那个时候,她刚刚踏进有着他的校园。
夏憧憬说,同学,你好,我是新生,可以麻烦你帮我带个路么?
他只是目光微微一撇,就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或者是人的一种心理吧,看到别人无视你就走开的感觉,真的是很尴尬以及一股不服气的念头,那种感觉,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她拦住了他的去路,挑了挑眉:“你这个人真是没有礼貌,你叫什么啊,你哪个年级的,哪个班的,我告诉你们老师去。”
然后,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嘲笑,听到他冷冷的回答:“程原锦。”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
然后,她待在了原地,他侧身走了。
于是,在这个刚刚迎来新生的校园里,她和他是相遇了,谁也不知道,这纠葛,会这么深。
后来,离开那校园的时候,也是毕业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先纠缠上的,就先输吧。
四年的相处,也不过是他的一个背影,原来,至始至终,用情至深的,只有她自己,就像她的名字,只是一个憧憬。
这辈子,夏憧憬最不想遇到的,就是他了,就让过去,刻在记忆里。
从步上社会,夏憧憬就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也当不了最初的自己。
工作渐渐的步入正轨,也渐渐的让她开始了新的生活。
如果,后来没有遇见,那该多好啊!
如果,后来。
可是没有如果,时隔五年之后,夏憧憬还是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第一个看到了他,或许是记忆深入骨髓,看他站在街角,还是一如既往,摆着一张不讨喜的面瘫脸。
或许,是上辈子,欠了情债,这辈子,来还呢?
或许,夏憧憬渐渐的蹲下了身子,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抱紧双臂,头埋在了双臂中,以为不会再遇见的,结果····
“你,近几年过的好吗?”头顶是他淡淡的询问,就像,突然在异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不能无视,却也不在亲近。
夏憧憬知道,他看到了她,也过来了,其实,彼此都装作不认识,该多好。
这样的话,不会再有牵扯,也不会,再让渐渐愈合的心,再次寸寸碎裂。
摇了摇头,夏憧憬不想抬头,怕他看见她此时的狼狈。
是的,从一开始,最先爱上的,莫不都是最狼狈的。
时隔多年,她依然还是最狼狈的。
可能是蹲的有点久了,脚有点发麻,晃了晃,正准备站起来。
胳膊上多了一只手,他还没走,原来,她蹲了多久,他就站在了旁边多久。
“小心点,我扶你去那边长椅上坐一下。”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扶她去那边长椅上坐着么?
夏憧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说谢谢?还是说你不要管我?
顺从的让他扶着胳膊,去了那边的长椅。
很多想法,在她蹲着的时候,一闪而过,很多的话,在看到他那一瞬,很想问。
可是,现在已经没意义了,既然已经不在一起,何必问那么多废话。
这个时候的长街,已经很少人在了,夜市,这边是没有的。
这个城市这么大,没想到能遇到。
彼此的沉默,让周围的街道,似乎也添了几分寂寥。
“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夏憧憬没有抬头,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不过,从来摆着张冷脸的人,能有什么表情呢。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啊,夏憧憬觉得,此时,她还能记得他当时的声音,真的是,心,用的太深了。
就像当时,爱的多深,伤的也就多痛。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声音有点沙哑,夏憧憬知道,自己,还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在他的面前。
“说了我送你。”依然还是那么固执,就好像当年他说,我喜欢你了,这辈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坚定,不容拒绝。
“说了不用。”夏憧憬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多年不见,就算再见,她也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不需要他的施舍,也不需要他的怜悯。
很久,夏憧憬觉得,如果不是胳膊上的这只手还在,她都要以为他已经走了,就像当年那样,留了个背影,就走了。
“脚还麻吗?”他问,声音轻轻浅浅,风一吹,就消散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夏憧憬依旧拒绝了他的好意,既然已经好久不见,那就,永远不要见吧。
“上车。”他拽着她的胳膊,上了的士。
什么时候,他喊的车呢?夏憧憬神思不属。
“师傅,去云山别墅。”他问都不问她住哪,直接就报了个他自己的地址。
夏憧憬想,还是这么不讲道理。
“师傅,去水南小区。”她,自己有地方住,凭什么,这个男人一出现,她就得听他的。
“这,您二位还是商量好,到底去哪?”司机师傅比较为难,这貌似是情侣吵架了。
“师傅,直开,去云山别墅。”他盯着夏憧憬的眼睛,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目光的对视,从她和他认识起,就一直是她输,可是,这次,她不想输。
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对视而已,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工作历练,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么幼稚的孩子了。
“为什么?”这句话,她知道问出来很傻,可是,还是想问,就问了。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冷冷的回答,即使在这个空调车里,她都似乎能感受到严冬的寒意。
还是像当初那样,宁可留个背影,也不告诉原因么?
那么,就当没看见,不是更好?
一路上再也无话,直到司机停车。
他拽着她,下了车,一路直走。
她觉得自己的胳膊有点疼,他的力气有点大。
原来,这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原来,当初的自己高攀了,原来,不过是门不当户不对,原来,很多不清楚的,似乎渐渐的清楚了。
坐在沙发上,她看到了他家那个匆匆跑出来的保姆,看到那个保姆在他的目光下,很快的回避。
“喝点什么?”他问。
“白开水。”
“喝点牛奶吧。”他提议。
“行。”她知道,每次都是这样,他的决定,她从来都反驳不了,他建议喝牛奶,那就牛奶好了。
其实,她很讨厌牛奶的那股味道,淡淡的奶腥。
“加糖了,没有腥味。”似乎他能洞察她的想法,在她没说出口,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谢。”礼貌,是基本的素质,即使曾经,但那也是曾经,现在,就当是一个陌生人的第一次见面吧。
“不用这么客气。”他眯了眯眼看着她,直看到她心里有点发慌,端起了牛奶,大大的喝了一口。
噗,一口牛奶还未喝下去,就全数喷在他的身上,伸出舌头使劲拿手扇了扇,哈了哈气,这牛奶真的不是拿来整蛊人的吗?这么烫。
被喷了牛奶的人,此刻皱了皱眉,倒了杯凉水,递了过去:“你是猪么?喝东西前不会先试下温度么?”
拿着凉水,小心的把舌头伸进去探了探,凉丝丝的,很舒服,即使听到他的这句怒吼,也是可以完全无视了,相反,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
他起身,换衣服去了。
夏憧憬想,他让自己等,那自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赶紧走呢,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
想明白以后,立刻起身。
刚走至大门口,伸出去的手还没摸到门,就听到他阴测测的声音:“怎么,想趁我换衣服偷偷溜走?夏憧憬,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听着背后那阴测测还带着嘲讽的声音,夏憧憬觉得自己今天一天,自从遇见他之后,就变的好圣母。
猛的回头,看到他眼里的嘲笑,一句话就不经过大脑的说了出来:“我胆子小?你就不怕你清白不保么?”
这句明显带着调戏痞气十足的话说出来之后,整个厅里,静的没有声音。
夏憧憬想打自己一个耳刮子,又舍不得,只得在心里暗暗的希望眼前这个人不要想多了。
“呵,看不出来,你居然对我心存不轨。”他表情莫测的盯着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就像,怎么说呢,就像很期待,却又不想人发现。
“谁对你心存不轨,你也太自恋了吧。”
“那刚刚是谁说的什么清白不保。”
“那是口误好吧,大叔。”
“大叔?”他学着她挑眉的样子,挑了一下眉:“这个称呼不错,可惜不适合我,我风华正茂。”
“我去。”夏憧憬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真是受够了,到底是谁先欠谁的。
“坐过来,好好说话,这里有客房。”他似乎声音里带了丝笑意,等仔细去听的时候,又没有了。
“程原锦,我告诉你,你别当老娘好欺负,今天这事没完。”她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没有那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