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花厅。玉屠上神安逸的坐着,手中的白瓷茶盏也似乎有灵气似的,悠然的躺在白衣上神修长的指节之间。相邻的一家主位上,一个羸弱的身躯半倚着靠背,光是看他的眼睛,都会认为这人已是弥留,大概命不久矣。而那瘦的没有几两肉颧骨愈发高了的脸上,慢慢的都是透着病态的苍白,整个人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着,没有半分光泽。白刚,这名字倒像是在嘲讽他这人的病体一般。
“世事无常,本以为今生再不会有机会相见。”白刚的声音都是硬扯出来的,完全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呵,你也道世事无常了。”玉屠的到来显然给了这一室添了不少生气,只是他眸光淡淡的,对白刚的说的一切都是明显的敷衍。确实,以自己的立场真真是不需要搭理一个大限将至的凡人,不过这凡人如今还算有些用处的。玉屠眯了眯眼,想来那沧海也快来了才对。
正这样思量着,外面便有老管家张伯来报有客上门,不久便带着那人进了花厅。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虽穿着一身青色锦衣,但还是远远的便看出贵气。
“在下靖川仓海,听闻府上千金温柔贤淑,今日冒昧登门,前来求取。”小伙子声音倒是清亮动听,只是进门后还未寒暄便直接表明来意,倒是有些失礼的。
白刚倒是不在意,没有任何欢迎的意思甚至没让客人就坐,对那小伙子说的话也像是没听见似的,嘶哑着嗓子道:“舍妹顽劣,怕不是公子良配。咳咳……公子从靖川远道而来……实属不易,今日便安排在厢房住下,明日尽早下山去罢。”也许是一下子说多了话,耗尽了病体的精力,白刚说完这话便深深的阖了阖眼,也不再在意花厅里的其他两人,轻轻动了动脚,便有人从门口进来,搀扶着羸弱的身子离开了。
花厅,青衣的年轻人还是露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对主人的逐客令毫不在意似的。
白柔听了丫鬟的话,倒是满脸绯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对着来报的丫鬟轻轻摆了摆手。便从座位上起来,绕着屋子里的几张椅子以及几盆盆栽来回转起了圈。
聆芷看了她这反应,心里奇怪极了。倒不是自己不懂什么是提亲,只是原先在北域也不是没见过男女结亲之事,不过那族中的女子,倒是没见过有这反应的。不外是以后的日子便都与那人一起了,繁衍后代之类罢了。聆芷的眼睛在跟着白柔的脚步转第三圈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小柔……你怎么了?”
白柔先是被这话一惊,随即道:“是他来了,一定是他。”
“他?谁?”聆芷摸不着头脑,怎的人类都爱这般,说一些人家听不懂的话?
“小芷……”白柔红着脸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拉起了聆芷的小手继续道:“这话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要叫旁人知道。那来提亲的……正是我……思慕之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嘴角也是微微的弯着,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后来,聆芷才知道,像今日白柔这般的不是故意叫人家听不懂看不懂,而是娇羞,是女子想到自己心悦之人的娇羞。
“哦。”聆芷似懂非懂,又颇具仪式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叫旁人知道。”
后来的一个时辰,聆芷便认真的当了回听众,年轻人的爱就是简单而炽热的。早前的一个静谧之夜,一直在山里生活的白柔趁哥哥不在偷偷从后门偷跑到街上,不想遇上地痞调戏,是那清秀的男子相救,两人也算一见钟情,又有相救的情意在,于是两颗年轻的心彼此吸引,互相倾慕,便有了今日之事。
这样的事,换作其他人听了那都只会觉着烂俗罢了。只是,如今讲这事的,是身在其中的当事者,听这事的,偏偏是个不懂什么是情的女鲛人。
“唔……”聆芷听完那超长的剧情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不知为何,脑海里一直浮现那月白色的俊逸身影。
“小姐,奴婢听说,那位公子被少爷安排在厢房了。其他的……当时屋子里没有伺候的,奴婢也不清楚。”两人说的热络,完全没注意何时进了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