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高揽众,眼高揽阔,心高揽空。
秦玉仁站在山巅,看着白钰跪在大雕墓前,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雾茫,这山巅之上四处无路,自己突然也不知道该去向哪个方向了。只是自己还要去一趟沙城,但之后呢,却一点都不得明白。
难道,身而无为,平淡才真。但这乱世之中,哪有平静之地?
出家?避世?念经?修佛?可自己这一身贼相,你说这是要求个造化,还是要求个笑话?
秦玉仁不愿多想了,只走到白钰身侧,说:“你在这为这大雕守祭三日,因你是女人,我不杀你。待三日之后,我让薛壮送你下山,我们这段恩怨就算了了!”
白钰转过头来看了秦玉仁一眼。秦玉仁吓了一跳,因是白钰眼中满是阴狠的杀意。
白钰却说:“这次你不杀我,你必会后悔。日后我必要杀你!”
秦玉仁认真看了白钰一眼,发现这个女人倒是不像在说假话,便蹲下身子,指了指白钰手腕说:“你要是这样说,早知道我一枪打碎你手骨算了。”白钰就更加狠恨的看着秦玉仁。秦玉仁一看,就从腿上拨出匕首,一把拉过白钰已经包扎了的伤腕,说:“要不这样好了,我现在再把你这只手给砍下来,然后就放你下山,倒是看你将来怎么杀我!”说完眼中也是凶光一露,举了刀就按了上去。
白钰一碰到秦玉仁眼神,手吓得不自觉的一抖。
秦玉仁复又收起匕首,冷冷的说一句:“人贵有自知,也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立起身子来,走过白钰身后,扔一句:“这山顶来去无路,你须好好活着为大雕守墓三日,到时候这吃的喝的夜间暖的我让薛壮给你送上来,日后你要来找我道是非,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之后不再理会白钰,坐进铁背座里,让薛壮背了回庵。
薛壮刚攀下下山顶几步,山顶之传一下声厉叫,凄惨绝望。
秦玉仁也不管她,知道这女人心中有恨,不会轻易寻死,自己如此这般,也算是善待去她了。等回到庵上,从薛壮背上下来,一转身,却见庵前正守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却是汤如絮。
汤如絮一见秦玉仁,二话不说,一记拳头就直捣了过来。
那速度不是寻常的快,秦玉仁躲让不及,一下子被砸在小肚子上,“嗷”的一声就蹲在了地上。
汤如絮上前,一把从后领上拎起秦玉仁,虎着个漂亮的脸戏弄着说:“秦爷,你这倒是还活着啊!”
秦玉仁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心情多说话,一抬手,想拨开汤如絮拎在自己后领上的手,连拨了两次,却是哪里能拨得开。这下子也不敢有什么坏心情了,只好求饶说:“大小姐,你这先放开我说话,行不行?”
汤如絮不理会,说:“想放你,别做梦了,你那两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这一放你,你不又是要十月半年的不见影子!你上次逃跑时的意气风发呢,来,再给本大小姐表现一个!”
秦玉仁一听汤如絮这么一说,立刻泄了气,突然四肢一怂,整个人往后瘫去,想着反正遇到汤如絮肯定是没什么好活路,索性躺地上去算了。
汤如絮倒是没想到秦玉仁有这么一出,被秦玉仁拉得一个不稳,人也跟着扑了上去。
这一扑,情况就有点狗血了,汤如絮的小嘴就直接亲在了已经倒地的秦玉仁的臭嘴上。
一亲着,汤如絮当即啊的一声尖叫,然后蹦起来,抽手一巴掌就在甩在秦玉仁的脸上。秦玉仁立刻眼冒金星,嘴里却憋不住瞪着汤如絮问:“这是你亲了我,你还要打我?有没有天理!”
汤如絮一手捂了嘴,一手指着秦玉仁恨恨的说:“打你就是天理!”
秦玉仁气得一爬身子起来,说:“那倒是,你们女人没天理就是天理!”说完,拍了屁股往自己住处走。
汤如絮气得在那跳脚,吼:“秦玉仁,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呢!”秦玉仁哪会听,汤如絮这次倒是不再追,倒是捂了嘴偷自在那一笑。
但秦玉仁跟汤如絮都不知道,妩安在一隅倒是都把这看了个真真切切。看到了,心思更是一凉,又有些后悔不该把汤如絮找上庵来了。
这三天就有意思了,汤如絮天天往秦玉仁房间里钻,追着秦玉仁要那亲嘴的公道;妩安就天天避着秦玉仁,照面也不打一个。秦玉仁也是整天往床上一盘腿,就在那打坐静思,也不答汤如絮的话,由得她折腾。也不去找妩安,因是一想到妩安就想到自己那两笔可怜的银票,也没心思去要了,知道想要也要不回来。
就这样过了三天,等到了日子,秦玉仁叫薛壮把白钰放下山去。回来的时候,薛壮却带回一面血巾来,交给了正站在天钟下的秦玉仁。秦玉仁打开一看,白钰在上面用血写了五个字:此恨,以命决!
秦玉仁看了,望向那天钟,嘴里说一句:何苦!
再一想到自己,又对自己说了一句:你这又是何苦!
便又看到站在一旁的薛壮,再看一眼那天钟,突然想到薛壮肯定是能撞响这天钟。秦玉仁倒是知道这天钟的威力。于是就问薛壮:“薛壮,假如以你现在这本事可以去争霸天下,你到是愿意不愿意去?”
薛壮一听,连连摆手,嘴里道:“爷,你可别这么说,我哪有那本事!”
秦玉仁一看,这人倒是本性质朴,但还是说:“你现在那一身本事,夺那天下倒还真是轻松容易的事,你真的不想要那天下,古今往来那可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
薛壮听了,又是连连摇头,直说:“我这一身本事都是爷你给我的,你若是要那天下我就帮你,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心思。这辈子只想找到我那妹妹,还有就是照顾好灵儿,这就足够了!什么样的人吃什么样的饭,我一顿就十斤米饭就够了,要不是爷你的成全,我就是有这本事现在也还是要饿着肚子呢。”
原来,薛壮有一个妹妹,叫薛凝,刚过十八。两个本是孤儿,相依为命,只在乡下种地为生。薛壮靠着力气大,倒也是能混温饱。但突然有一天,自己妹妹却突然失了踪。薛壮就一路出去寻找,后来有人告诉他,那女孩儿失踪,都是被拐去卖到了窑子里,所以单纯的薛壮这才找去了“怡心楼”,打人砸楼,后就被秦玉仁给救下了,并得了这天大的造化。
秦玉仁一听,心里突然也明白了一些道理,予与予求,只在内心,这些,也只有最单纯的人最能明白。秦玉仁就也摇摇头说:“我也只是一个凡人,以前我都叫自己不凡人,凡与不凡我都得不了这个天下,还是自在最重要。”
秦玉仁说完,指了指那天钟,问薛壮:“如果你生了力,再去背这口天钟,以你这力气,应该也只似好玩吧?”
薛壮不惧这些体力活,听了,反问秦玉仁:“应该是,要不我去帮那钟摘下来试试?”
秦玉仁点点头,说:“摘下来,放背上背了,试试!”
薛壮倒是听话,一运力,眼中紫光突起,身上血筋暴起,紫血逆流,冲身就跳到天仲这上,再一举麒麟臂,搅在挂钟铁索之上,一声暴吼,天动山摇,生生把天钟给从石壁里带着石索拔了下来。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那天钟带着薛壮直直砸进地上石板里。
天钟一落地,薛壮在那天钟之上再单臂一缠那铁索,另外一手再一抓那钟耳,一拧腰,嘴里吐了一句:“起!”,那高于他两三人的天钟竟然轻飘飘的被他扛在了背上。扛上了,立刻转过身子,冲着秦玉仁嘿嘿一笑,显得轻松自如。
秦玉仁一看,一竖大拇指,说:“来,再来一个飞跃试试,再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能耐!”
薛壮一听,挺身跃起,高达数丈,那身子带着天钟,竟然直直撞到了上面的石崖上,立刻又带着一片碎石落到了地面上来。
秦玉仁看了连连拍手,嘴里大叫:“好好好!我看那沐影那鬼虫子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却原来,秦玉仁这是动了让薛壮扛着天钟去找沐影算账的心思。
这时候,妩安汤如絮跟妩灵儿都听了动静,吓得赶快都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跑出来一看,薛壮背着天钟如天神一般站在那,当时都吓得合不拢了嘴。
妩安却知道这肯定都是秦玉仁授意,惊过了,赶紧冲秦玉仁喝了一声:“秦玉仁,你这是要怎样,敢把那天钟给摘了下来!你是要把庵庙给拆了么?”
秦玉仁白了妩安一眼,嘴里却故意说:“谁让你不还我那银票,我只好把这天钟拆下来去卖了换钱!”
“你敢!”妩安一听此话,立刻踏前一步,眼中电光一闪,竟然是要动那真怒。因是妩安知道,这天钟本是天外异石铸成,其中玄机无穷,哪能随便卖与世间。
秦玉仁一看妩安眼中电光,心里一寒,心说:这女人怎会如此心狠,说变脸就变脸的!心里突然也是没再存什么念想了。
秦玉仁立刻也冷了语气,说:“你这一叶一草我都不会要你,我那银票也送与你作嫁妆了,不过这口钟我倒是一定要借用一下,用完之后必会还你!”说完,冲着薛壮,又说,“你且拿了那一边的铁锤在这里等我!”再一指还落在另外一外的钟槌。
秦玉仁说完,不再顾妩安脸色,转身跑去自己的厢房。进了房间,取了长短枪,胡乱塞了些子弹,立刻又弹身出来。跑到薛壮面前,一跃身,抓住天钟另外一侧钟耳,附在那天钟之上,冲薛壮喊一声:“我们走,带我下山!”
薛壮拿眼看那三个女子,秦玉仁这时又喝了一声:“薛壮,我们走!”
薛壮这下不得已了,跑步腾身跃下悬崖。
汤如絮一看急了,大骂一声:“秦玉仁,你这个王八蛋,你又敢要溜走!”也是眼中火光一闪,腾身要去追,却被妩安一把拉住。
妩安拉住了汤如絮,眼中却立刻失了神采,只喃喃在嘴中说了一句:“让他去吧,这个男人,你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汤如絮扭头一看妩安,却是立刻就被妩安的神色给吓住了。因是妩安的脸上满是无助,冷漠,跟绝望!然后,汤如絮又听到身侧转来一道哭声,再扭头一看,却是妩灵儿站在那泪如泉涌,边哭边在那说:“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又要扔下我们不管了么!”那脸上尽上无助跟心碎!
汤如絮突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中居然也是一痛,立刻怔在那里。
秦玉仁都救过这三个天仙般的女子,但却没对其中任何一个人留下过依恋。
都说情到深处花自开,情到散时花自败,所以,才会女人如花。但又怎知,到最后,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除了妩灵儿,其余两个女子就真的都对秦玉仁生了恨意。恨秦玉仁可以为了一只雕去孤身舍命,却不会为了一个爱他的女人投身温情。
却说秦玉仁跟薛壮直奔沙城。一进了城,秦玉仁跳下身来,领着薛壮直奔唐府。街上的人看到两人如此奇怪,吓得纷纷瞪目避让。
秦玉仁却不管,跑到唐府门前,一抬长枪,冲天放了一弹,然后自己在那吼一声:“秦玉仁前来拜府,叫沐影跟日本小儿前来相见!”当门守卫的一听秦玉仁的名号,哪还敢阻拦,只吓得裤裆一紧,赶紧一窝蜂的跑进去传话了。
秦玉仁就率身走了进去。后面的薛壮扛了天钟却是进不去。只见他一拉手中铁索,旋身就甩砸出天钟,立刻把唐府门庭给砸得粉碎。再才一拉手中铁索,复又凌空把天钟收回背上给扛了。
那唐府里的沐影听了报告,心里吃不住惊慌,但还是身怀异术带了唐渊鬼冢不二等一众人迎了上来。
秦玉仁看到了沐影,把长枪放肩上一扛,直直说:“当初我劝你不要为难于我,你不听良劝!今个儿我也不为难于你,你赶紧使了你那虫术,我们在此作个了断,别到时候说我不凡人秦玉仁欺负了你一个女人!”
沐影一看秦玉仁神色,知道也是躲不过这一朝了,心里爱恨惧俱生,手里却暗自一捏,身上衣袂浮动,立刻唤了那虫暴,迎面向秦玉仁扑去。
秦玉仁一招左手,薛壮立刻按那路上吩咐,抛起那口天钟,飞起钟口冲着沐影一行人,同时举起手中铁槌,腾身越过天向再倒身向下向天钟砸去。只听一声天音灌凡,惊天声浪立刻从天钟钟口冲体而出,直扫前面前众人。
天音一起,虫影尽灭,人影齐飞,墙影齐毁,势如末世,唐府立刻在这天钟梵音之下化成了一堆废墟。
秦玉仁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左手一掏短枪,在那废墟之中找出日本浪人,嘴里喝一声:“外夷之邦,国体无道,不知来而居礼,还生杀心,当死!”说完一抬短枪,只留下那个女忍者,皆数击毙。
秦玉仁又转过身冲着那伤得半命难支女忍者说:“回去告诉你们小日本,胆敢越境犯国者,下场如此!”
这时候沐影满嘴鲜血摇摇晃晃从废墟中站了起来。秦玉仁走上前去,一举枪,问:“这日本人是你叫唤来的?”
沐影恨恨的看站秦玉仁,并不吭声。秦玉仁也盯着沐影看了一会,就又走进废墟里一番找,终是找出唐渊来。怪也只怪唐渊还很自以为是的穿了一身高档面料的军服,秦玉仁倒是算出沐影没有那外洋背景的本事,而这唐府唯一能招来日本人的,就一定是那个传言的所谓唐少帅了。这时候唐渊已经被震得半死不活了,嘴里满嘴冒血。秦玉仁一把拖过唐渊至沐影面前,直直问:“这就是传闻中的唐少帅吧,听说还是你的小面首?”
沐影一听,不应,更是恨看着秦玉仁。秦玉仁却不管沐影的眼神,嘴里说:“勾结外夷,无睹国人水火,当死!”一抬手,立马当脑毙了唐渊。秦玉仁像死狗一样抛下唐渊尸首,冲着沐影说:“天下有争,本是正常事,但你们用妖术乱世常纲纪,终会有报应!我还不杀你,只因为你是女人。还是那句话,日后望好自为之!”
沐影听了,站在那里浑身发抖,却还是阴狠的说了一句:“你今天不杀我,日后必会后悔!”
秦玉仁听了,冷脸一笑,说:“这是第二个女人对我放此狠话了,你当我怕还是不怕?”说完转身就走。
秦玉仁这一走,却在湘桂两境突然消失了。
而湘桂两地,天道更加暗黄,血色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