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头跨步走到八仙台前捣鼓起手中的箱子,将其中的东西往八仙桌上一样样的陈列,一方四足方炉,两座青铜烛台和一柄桃木剑,每一件看起来都有些年份,最后放上桌的是几张淡黄色的符纸。点起三支黄香敬上方炉散发出袅袅烟雾,黄老头正了下发冠,开始振振有词,喃喃碎语听得我们云里雾里。
“这江湖骗子还真像是那么回事,不像其他人蹦蹦跳跳的就过了。”周海彪向我凑过压低了声音,眼睛盯着黄老头,眼中的饶有趣味显而易见。
我看了他两眼并没有搭话,黄老头口中的喃喃碎语虽然丝毫听不懂,但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倒是让我对102室的不安消散不少,至少不会再心神不宁,这么一想也许这道士还是真有点本事。
“神奇,这老头是怎么做到的?弄得有模有样的!”听着周海彪的声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黄老头拿起桃木剑做法,桃木剑在半空中挥舞,他身后挽联也飘动起来,不像周海彪口中的说的其它道士蹦蹦跳跳,黄老头的双脚从一开始就没动过,双目紧闭,看起来倒是庄严肃穆。
方炉上的黄香烧过半,黄老头微闭半天的眼睛缓缓的睁开,手中的桃木剑直指平台上的尸身刚劲有力地比划,似乎能看到一道符文从半空中压下,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待我再看向那尸身的时候,不由得一惊,一股黑气从尸身中散发出来,徐徐的轻飘,直至天花板才慢慢的消散,但是尽管已经消散,我依旧能感觉得到它是存在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跟我第一次进来102室如出一辙。
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102室一开始看起来烟气迷蒙,那都是之前在这里办丧礼的尸身散发出来的。那之前在宿舍的眼前模糊也不过是102室渗透出去的一点黑气。但是按照黑虎和海彪的反应来说,这黑气他们应该是看不见的,难道这跟最近殡仪馆离职率升高有关系?
“麻麻,以后爷爷不会给我糖吃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我才注意到,死者的家属一直在另一边一言不发,七岁左右的小孩正抬头问着他妈妈,看来在这老爷子生前,对他还是十分的宠溺。
那名妇女湿润着双眼,轻轻的抚摸男孩的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爷爷给你留了好多糖,回家麻麻拿给你吃。”
“糟!”一直喃喃碎语的黄老头突然大喝一声,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只见他从八仙桌上挑起一张黄符,桃木剑将黄符往前一送,黄符像有磁力一般紧紧贴在尸身上面。但是我知道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在他将黄符挑起往前送的时候,尸身已经飘出一道魂魄,而此时那道魂魄正附着在男孩的身后。那道魂魄跟台面上的老头一模一样,虽然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但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安。在那瞬间,我一个踉跄往后面倒出两步,幸好扶住了墙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看向黄老头的时候,他却是看着尸身上的黄符轻吁了一口气,难道他就没看到我所看到的景象么?
“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在我作法的时候不要说话,难道没听进去么?辛亏我眼疾手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黄老头厉声说道。
听到黄老头这句话,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压根没看到。
“靠!原来是个江湖郎中!”我倒是不管他是不是出来坑蒙拐骗的,但是现在那个老头就附着在男孩身上,看其他人的反应全场也就我一个人能看到,要是有倒霉事说不定也是我一个人来担着,这就让我无可避免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夫妇俩还在跟黄老头道歉,黑虎和海彪倒是满脸的不屑,看样子是觉得黄老头在趁机加价、趁火打劫啊。但是男孩的神情倒是改变了不少,嘴角不时地抽搐地笑,那个老头的魂魄跟他几乎是贴在一起。
黄老头还在跟那夫妇俩吹嘘自己本事,所说的莫过于自己七代单传,在T市的名声无出其二之类的。但是突然间,他的脸色变了,突然紧绷着脸环顾四周,双眼瞄了一眼尸身咽了口口水,手中的桃木剑握的更紧了,一下子从江湖郎中的形象中脱离出来,这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呵呵呵!”男孩抽搐地嘴角突然发出了笑声,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传到我的耳中却让我感到惊悚,难道这老家伙开始行动了?
“宝宝,你怎么了?”那个妇女刚想蹲下靠近男孩,却被黄老头一手拉开。
“让开,不要靠近他”黄老头说着甩出一道黄符,正中男孩的胸口,老头的魂魄一下子从男孩的身上弹开来,带着一脸的迷茫站在男孩的后面瑟瑟发抖。
“大师,我的孩子怎么了?”女人眼里的泪珠流下,哽咽声起又不敢靠近自己的孩子。
“刚才你们说的话让你老父亲对这俗世多了不少留恋,看来今天的超度不会太顺利,孩子身上贴了驱魂符,暂时没事。”说着,黄老头把昏迷过去的男孩一把抱起交到女人手上,而那个老家伙更是后退到了一边的柱子旁。
那个老家伙的魂魄一直都没有动过,但是黄老头却已经左右环顾几圈,我总算明白了,这黄老头无论是有一身真本事还是道具好,睁眼瞎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在右边第三根柱子旁边!”当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到了我身上,特别是黄老头,看我的眼神比刚才老头子魂魄出体的时候更加惊讶。但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这老家伙看起来是很和善,但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谁也保不准这种存在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惊讶归惊讶,黄老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又是一道黄符甩出,正中站立在柱子旁的老家伙。老家伙先是身体一阵抽搐,随后脸上出现了自然地笑容魂魄渐渐的变淡,消散前前还不忘给黄老头鞠了一躬,甚至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吓得双手紧按在身后的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