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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赏梅

京城夜下了第一场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情。因着雪还没停,沈宜修和玉无瑕两个人就在定南侯府暗香院的暖阁中赏玩着那刚摘下插上的红梅。

谈梅说梅论梅,沈宜修看着眼前的红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玉无瑕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就说起城东的梅林。城东有一片土丘,不知怎的就生成了一片梅林,因是天然生成,极具野趣,心想沈宜修素来不喜人工雕琢之物,想必是会喜欢的。这么一说,果然勾起了沈宜修的兴趣,玉无瑕乘机提出一同到城东赏梅,沈宜修自是满心欢喜,只是担心人太多,过于吵闹反而俗了这梅花,自己又不喜见外人……

?“梅林那么大,总有清净的地方,况且这梅林听说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大清楚。”玉无瑕赶紧说,而清澜也来帮腔,“小姐只需要戴上面纱,帏帽便可,况且你平日多呆在侯府,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见玉无瑕和清澜都这么一说,沈宜修也打消了顾虑,只等明天雪停了就去梅林赏梅……

?第二天,雪果然少了,只是积雪甚厚,这倒合了玉无瑕和沈宜修两人的心意,积雪越是厚,赏梅的人就越少,正是落得个清静!沈宜修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梳着梅花髻,戴着梅花簪子,脚蹬着鹿皮小靴,外面披上了一绣着绿萼梅花的狐毛斗篷,活脱脱一个梅花仙子,虽然衣服穿多了,但丝毫不显笨拙,反倒是有几分轻灵……戴上面纱,在戴上帏帽,玉无瑕和沈宜修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城东的梅林。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达了城东的梅园,因积雪甚厚的缘故,果然门可罗雀。梅园入口有一小茅屋,与这天然的梅园甚是和谐……早已闻说这梅园的规矩,因而玉无瑕便让小厮前去叩门,不久便有一老翁出来,想来是这附近的老农,看上去很是朴实的一个人,看到玉无瑕一伙的到来,倒有几分惊讶,但还是很快回过神,问道:“公子此行可是来赏梅的?”

“是的,我家公子和姑娘特意到这梅园赏梅。听闻梅园有个规矩,就是必须答对了老者出的题目才能进去,是吗?”

“是有这回事!不过我家主人说了,能在这般天气到梅园赏梅的,定是有心人,所以就不用答题,直接进去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呀,那就有劳老人家!”小厮谢过老人,转身回去给玉无瑕禀报,接着一个年轻人出来了,说声“公子,请随小的来……”便引着众人走进这梅园……

安顿好车马行理后,玉无瑕来到沈宜修的马车前,这时沈宜修正准备下车,却并没有见到清霜前来扶她下车,只有玉无瑕站在她面前。沈宜修看看四周,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递给玉无瑕。

“她们几个一时恐怕来不了,浅儿要在车里等她们吗?”玉无瑕柔声问道。沈宜修见玉无瑕都这么问了,如果真这样做岂不有点不近人情,于是就把柔若无骨的小手递给了玉无瑕,让他扶着自己下车。扶着她的手,玉无瑕虽然心潮澎湃,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把沈宜修扶下马车,惟恐有一点差错。

?下车后,沈宜修终究是不习惯被男子握着手,所以就想把手抽回,因为除了不习惯外,两人交握的双手还传来奇特的感觉,让她的心有点不安,有点甜蜜,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所以,她想赶紧摆脱。玉无瑕虽然看不到沈宜修的表情,但也知道她的品性,因而心中虽然不舍还是放开了,沈宜修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头隐隐有些失落……

一行人在梅园专为客人准备的厢房中歇息了一会,便兴致勃勃的去看梅花。因这梅园中并没有太多外人,因此沈宜修把面纱除去了,只戴了帏帽。这梅园的梅花大都是天然生长,没有经过过多的人工修葺,除了为方便游玩赏梅而弄出的小径,一派野趣,很是得沈宜修的欢心。沈宜修在清霜的搀扶下兴致勃勃的赏玩着,不时指点着。

润如凝脂的红梅,洁如瑞雪的白梅,碧光盈盈的绿梅,明艳灿灿的黄梅,构成了一个缤纷多彩的梅的世界。小小的花朵似乎不受半点尘埃的侵染,宛若悄然飘落凡尘的仙子,真正是冰肌玉骨。你若拿俗常的桃花、杏花和她们对照,越发显得梅花的脱俗。置身花下,你会被随之而来的清幽的芳馨环绕,使你立刻想到“暗香浮动”。梅花的香气不像梨花、水仙花那样肥硕袭人,她若有若无,清逸幽雅,它是那么婉约和内敛。观赏梅的枝干,姿态极美,有的疏影横斜,有的奇崛突兀,有的苍劲朴拙,有的狂放洒脱。怪不得古人说“梅以形势为第一”。

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

沈宜修最喜欢看梅园的那棵古梅,虬曲盘错,势如游龙。铁骨嶙峋、古朴苍劲的枝头,绽放着朵朵温润率真的白梅,那种强烈的对比给你以心灵的撞击,无法用语言描述。仿佛眼前的梅花是从悠远的历史深处走来,在西湖孤山朦胧的月色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画家笔下“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的那幅墨梅的范本。她是历代有道的君子仰慕钦敬,视为修养的典范,感叹“几生修得到梅花”那一树。

那冰肌玉骨的韵致,高标清雅的圣洁,横斜疏美的仙姿,傲岸坚贞的风骨,凌霜斗雪的意志,玉无瑕最喜欢白梅,冰清玉洁,倒也合了沈宜修的意思。

一行人就这么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兴致很高,走了大半天,也有点累了,玉无瑕便想要歇息一会。毕竟在雪地里走着很是费劲,正好途中有一间专门为游者准备的小屋子。这小屋外表看上去是极为简陋的,但里面却别有一番洞天,座椅古典雅致,墙上挂着以梅花为题的水墨画,花瓶上插着几支新鲜的梅花,添了许多清新雅致的气息,而炭炉正冒着热气,屋子中就一衣饰素雅的丫鬟在那里候着,见有人来了,赶紧上前招呼,让玉无瑕和沈宜修到暖炉前去了寒意,然后将两人让到炕上,再送上香茗,点心,行事极为细致妥帖,而且也不多话,问一句答一句……玉无瑕哼哼称奇,想来必是主人家门风甚好,调|教出来的下人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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