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的车厢内探出一名身穿碧色衣裙的少女,年纪就十三四岁。她轻巧的挑起车帷,灵巧跳下车并很快扫视了一眼那客栈牌匾上龙飞色舞的“红尘客栈”四个隶书字后随即打趣笑道,“小姐,这客栈名字好生有趣呢。”
“红尘擦身而过,生死如河,悍然相望,只能观望。”这时才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那位一袭白色长裙且外套着一件白狐裘衣似纤尘不染的仙子般的女子,字字如珠玉的幽幽声音响起。
“哈哈,看来这位姑娘倒是妙解了我这红尘客栈的红尘二字啊。”坐在客栈前堂的一名背对着白衣女子他们的中年男子独饮着小酒,爽朗大笑道。
“老头,你竟然又趁我不注意偷酒喝!”刚才的那名年轻小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中年男人手中的酒壶和酒杯,气急败坏的跺脚嚷道,“老头你一天不喝酒,你就会作死啊!”
“哈哈,岂曳,这酒可是好东西。你小小年纪哪懂得这其中曼妙。”中年男人笑的很是夸张,就连眼泪也都笑出来了,但他却给人一种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感觉。
“若能一醉忘红尘,岂非一梦胜仙也。”那名白衣女子语调中带着淡淡笑意说道。
中年男人虽微醉但却耳力极佳的辨出说话之人正是方才那妙解他红尘二字的女子。他不由得好奇的转过身去看那说话之人。
面前这女子头上戴着精致的箬笠,白纱飘垂,遮住容颜。中年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像犯了失心疯似的大声痴笑起来,“哈哈,好一个一梦胜仙,好一个一梦胜仙!”
“老头,你发什么疯!”那名碧衣少女护在白衣女子身前,皱着柳眉怒斥道。
“芙儿,不得无礼。”白衣女子略带歉意的朝着中年男人低颔首,然后说完便在那个叫岂曳的跑堂小厮指引下上了二楼。碧衣少女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还处在癫疯状态的中年男子,就紧随白衣女子上了二楼。此刻的赶车人也大步紧随其后,倒是他扛着的那名银面男子引起了中年男人和跑堂小厮眼光余角下让人不易察觉的注意。
“老头,你装够了没有!”安顿好那四人的岂曳从楼上走下来,毫不客气的用右手把沉沉的木桌一拍。
“像,像,真像。”中年男子早就在那四人上楼之后便已经从疯癫中恢复了正常。
“像什么啊!”岂曳很不耐烦的问道。
“像她。”中年男人甚是激动地说道。
“她,不是吧?她都死了好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就连她下葬的时候都是你亲眼看见的。”岂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老头,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刚才那白衣女子像极了她。”
“老头你是在说笑吗?你根本就没看见刚刚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子长什么样。你这完全是在扯谎。”
“一个人的容貌或许会改变,但背影和感觉是不会变的。”
“罢了罢了,老头你就是整天酒喝多了。死了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从坟墓里爬起来?”岂曳不再理会他,开始整理柜台上的账本。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中年男人喃喃自语着,“可纵使真的是她,也只怕会对我装作不认识吧。”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你心思化尽,你却连正眼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就真的有那么让你憎恨的吗?你宁可独赴黄泉也不愿嫁给我,我温恒当真的比不了他吗?可惜,他娶妻生子时怎么没就念着你来。你傻啊。
“哈哈,好酒!”中年男人依旧笑的那么猖狂,但他眼角的一滴滴泪珠却顺着那历经沧桑、饱受岁月煎熬的脸上滑落。其实细看,他长得并不难看,相反还眉眼神俊非凡,可窥见他年轻时至少也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有几人能活在过去的梦里?执迷不悟,是局外人不明白局中人甘愿赌上的一生,情到深处人孤独,活在梦里是他们唯一的期待救赎,不关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