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青芙仍旧铁着一张脸没好气的对着那银面男子说道,“我青芙才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你最好给我记着!今日是我家小姐心善救你,他日你要是敢存什么歹心恩将仇报,我就给你身上放蛊毒让你求死不能!”至于这人听没听见,青芙才懒得管呢。
“芙儿你这丫头,跟个病人置什么气。”白衣女子单手支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是为我家那个傻师兄不值!他把辛辛苦苦炼制成的药丸送小姐你防身备用,可小姐你却拿它来救这要死不活的陌生人。”青芙很直爽的把自己的心里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呵,你这丫头,那么小气做什么。”白衣女子幽幽的笑了,但青芙的话却叫她不免想起那个和凝雪丸一样好听名字的人。或许,那人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把药丸取这个名字的,好叫她记住自己的存在。
“丛山黯暗不知路,月下凄清随水近,次次春回依故。独倚阑干百千墙,含恨低吟青山旧,不改侬情胜花红。”白衣女子填词轻声吟唱道。
“小姐为师兄的谱曲填上词后,唱和起来倒别有一番雅致清丽的风情。”青芙称赞道。厢内的白衣女子未搭话,只倚靠在左侧车厢似在闭目休息。青芙看着白衣女子那一脸的倦容,陡然间心疼起来。她突然好怀念在天门山无忧的平淡日子:小姐抚琴,师兄舞剑,阿九陪着她破永远也破不了的玲珑棋局。她素来喜欢耍无赖的不停悔棋,而阿九却总能宠溺万分的偷偷让着她。可如今呢?她随小姐一起从西北军营回府,阿九将在护送完她们后再次返回西北军营,而师兄却一个人在天门山避世般的过着闲云野鹤、对影梅子酒独酌的日子。她至今尚清晰的记得她随小姐下山的那日,师兄站在高高的天门山对着她伤感无限的那句话“芙儿,也许人生最可怕的就是等待,因为你无法知道时间的角力是会让那人记起你还是忘记你,但同时人生最值得的也是等待,因为会一直在那人回眸的地方等着她回来”。她其实一直都很想问师兄,既然无法做到师父那般的清心寡欲,为何不下山去过本应属于他的生活?等待,一个美好的太过于虚化的词,她向来不喜欢等待,也讨厌等待,但只有一个人会在她的生命里例外,那便是阿九。
丛山间光线阴暗了下来,临暮晚的崖谷内风声鹤唳,陡峭的山路上那清脆的马蹄声打破归鸟还巢的沉寂。如血的残阳下那辆孤独的马车剪影快速消失在这无尽幽荡的崖谷之中。
邺城内的管道上缓缓驶来一辆普通的显得略有些寒碜的马车并在城内的一家客栈门口停下了。年轻的赶车人身子轻盈的跳下马车,大步流星的走到红尘客栈里。
“哟,客官,您是打尖的还是住店呐?”跑堂小厮一脸热心的问道。
“还有没有干净的房间?要那种比较清静的。”男人问道。
“有的有的。”小厮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给我三间干净的上房。”男人干脆利落的吩咐道,便随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那名小厮。
“好嘞,客官您随我来。”小厮赶紧收了银子后便领着男人上了二楼。男人依次看了那三间客房后并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把这整个二楼扫视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男人便跟着那小厮下楼,再次吩咐他道,“记得一会将饭菜直接送上楼去,另外你再找一把剪刀和一些干净的纱布绷带合着饭菜一并送上房去。”跑堂小厮虽好奇这男人要着剪刀、纱布做什么,但却一脸讨喜的问道,“客官,要不要再来一坛我们客栈上好的梨花白?”
“来一坛。”男人说完后边去前堂柜前一次性付清了五日的房费,然后他便走到客栈门外的那辆马车前,“小姐、芙儿,我们今夜就在这客栈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