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真的要开除刘依晴了,知晓这样的一个事实之后,简小牧在内心里不住地为之惋惜。
要说起来,刘依晴真是班里最内向的一个女孩子了。在简小牧的记忆里,现在大二都快结束了,好像至今为止自己还没能和她说上过一句话。倒是姜凯烨一再强地调:“我反正是和她说过话的。”姜凯烨一再坚持的和她说过话,就是那一次在寝室他自己讲述经过的时候,把朱子扬忍不住笑喷出了口水的一次交谈。
那时姜凯烨一脸认真地说:“她不是在擦黑板吗,我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了,我问她,你值日啊?她回答了一句,“是啊!”
现在,确凿无疑的是,刘依晴真的要被学校开除了。这样内向的一个女孩子,又是怎么会做的出被学校开除这样巨大的事来的?这个在简小牧看来无疑是个巨大的谜团了。
谜底的解开还是吴浩从她女友洪若蝶那里听来,然在在男生寝室转述给了大家听,末了还不忘重复一句话,这都是跳舞惹的祸。
跳舞惹的祸,简小牧好像还是无法明白过来。说起跳舞,简小牧又感到尴尬和好笑了。
那个时候,学校周围仿佛于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许多的舞厅,到后来连学校里面都出现了两个舞厅。每当夜幕降临,在昏暗的灯光下,许多的男的搂着女的腰肢,陶醉在音乐的世界和内心的意乱情迷里。
那样的场合,简小牧最早的时候只是跟着夏子旋去过两次。先天舞盲的简小牧跟着夏子旋从最简单的两步学起,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舞步,简小牧还是显得手足无措,不是踩了脚了,就是撞了人了。简小牧在私下里形象地把自己比成是一架推土机,只不过推的是人,流的是自己的汗。
在寝室里简小牧说起自己学跳舞的尴尬,朱子扬总要笑简小牧,看你平时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就学不会了。你看陶大福都一大把年纪了,随便搂着一个女子的腰身走起来都如骄傲的大公鸡一般神气十足的。
简小牧笑着说自己是先天不足。当然还有一个不可和别人说的原因是自己还不习惯和一个女孩子那样近距离的接触,并且在心里觉得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那样的接近,并不是谁和谁都可以那样去做的。后来尽管和莫夏雨好了,简小牧也是宁可出去爬山看电影,也绝不肯再往舞厅里去了。
但内向的刘依晴偏偏很爱去舞厅。那个时候,舞厅为了吸引人气,女孩子是不用买票就可以入场的。这给刘依晴得着了方便,更重要的还在于她喜欢那里面的幽暗。那里幽暗得只能看见人身体的轮廓,你是绝对看不清一个人的面部,特别是不用害怕眼睛泄露了一个人的内心。只要置身其间,就能让平时不善于和别人交流的刘依晴感到没有了日常和人交往的局促之感。
那段时间,一个穿着得体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舞厅里,并绅士地向刘依晴做着邀请。在每一支音乐响起时,他一只手轻搂着刘依晴纤细的腰身,一只手捏着刘依晴的小手,不说过多的话,从不做出格的举动,只是含情地注视着刘依晴的眼睛。刘依晴觉得这就很好,这让自己感到很安全,并且很幸福。
忽然有一个晚上,那个男的附在刘依晴的耳边,轻声地说了那么一句:“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刘依晴什么都没想,就和那个男的去了外面,然后开了房。当包裹着自己处女之身的最后一层衣物被褪去,听任激情汹涌再慢慢地归于平静,那个男的伏在她的身边喘着粗气和她说:自己其实是有妇之夫,并且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
刘依晴说:“我并不后悔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你,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美好,是你使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温暖和幸福。”
可惜这样温暖和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终于在某一个晚上,这个男人的妻子带着家人把刘依晴堵在了舞厅的门口。然后刘依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扇耳光,扯头发,在地上被拖着走。
对于学校来说,这样的事件的发生,影响必然是极其恶劣的。学校禁不住男方家人和社会舆论的压力,只好做出了开除刘依晴的决定。
刘依晴收拾好行李离开学校的那个清晨,班里的同学都自发的去送行。在那个清冷的早晨,简小牧站在送别的人群里,看见了刘依晴从车窗里向同学们挥手作别的情景,隐约看到刘依晴的眼眶里有两颗泪珠滚动,之后顺着脸颊流下,然后转过身,用袖口轻轻地拂去。
这样伤感的离别场景,很长时间都在简小牧的心中挥之不去。那个晚上,月亮躲在厚重的云层里,隐约是每个人的心情。
姜凯烨对吴浩说:“你是一班之长啊,你可以和班主任说说,或者我们联名上书,希望学校能够格外开恩,无论给个什么处分都行,就是只要不开除就好。”
吴浩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呀,班主任也表示很无奈。班主任和我说那个男方的家人找到学校,告其破坏别人家庭,要求学校给予最严厉的处置。学校在这件事上也很被动,更严重的还在于我们学校不止一个女生发生类似的事情,有的甚至在外面租房同居,这已经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所以,学校从大局出发作出开除的决定也是必然的结果了。”
听吴浩这样说,寝室里的几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床前坐下来。
吴浩继续说:“听说她家的条件也不好,父母好不容易把她培养成一个大学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对家庭也是巨大的打击了。据说她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听到学校要开除的消息,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吴浩说到这里的时候,寝室里的几个人就都是叹息了。
简小牧不想再在这种不好的情境里呆下去了,就起身披了衣服,从寝室的大门走出去。边走边想自朱子扬住院开始,好像已经有三四天没和莫夏雨见过面了,于是又大步地往女生寝室走去。
到女生寝室门口时候,那个戴着一副深度眼睛的阿姨又拦在了门口,“哎哎哎,这位同学,女生寝室你们男生不好随便进去的。”
简小牧停下了脚步,拿出口袋里的笔在自己的手掌上写了莫夏雨的名字,然后朝向她,“阿姨我找她,你帮我叫一下总可以吧?”
戴深度眼睛的阿姨拿着字条端详了老半天才说:“莫夏雨,我去看看吧。”同时又不忘回身说:“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了。”简小牧使劲地点头,并挤出了一个笑脸。
大约过了两分钟,戴深度眼睛的阿姨才一摇一摆地从楼梯下来,“你找的人不在。”
“不在?”简小牧只好回头,正沮丧之际,远远地看见莫夏雨正和一个同班的女生有说有笑地往女生寝室这边走来。
那个女生拉了一下莫夏雨的手,轻声地说:“你看,你的白马王子来了。”说完就笑着走开了。
莫夏雨一看是简小牧,一转身就快步地往校外走去。简小牧跑上去想拉住莫夏雨的手,刚够上又被挣脱了。简小牧只好跟在后面,边走边做着解释,“这几天真的太忙了,班里出了太多的事,这不现在刚空下来,就马上来找你了。”
听简小牧这样说,莫夏雨才停下来,嘟着嘴说:“我以为你已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这么多天,一点讯息都没有。”
“我怎么舍得消失,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去做,还有我的梦想没有完成,如果就这样消失了,我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莫夏雨突然用手挡住简小牧的嘴,“我不许你说死,以后都不许说!”
简小牧拿开莫夏雨的手,本想和莫夏雨说彼此也许还需要时间去考虑,至少现在自己还不敢确定是否喜欢着对方,但一看莫夏雨对自己具有的那样的一份真情,又实在不忍心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