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的时候,莫夏雨带着夏子旋来到简小牧的跟前。简小牧看着夏子旋那神情忧伤的样子,只是问了一声你怎么了,夏子旋眼眶里的泪水就不听话地流下来了。
简小牧看着夏子旋难过的样子,却又不知道为了何事,问她又不讲,所以也只是在一旁干着急。这样过了许久,夏子旋才拭去脸颊的泪水,笑了笑说:“我没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莫夏雨走到简小牧的身边,悄悄地说:“夏子旋有两门课没有通过,一时焦急就哭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简小牧走到夏子旋的身边,对夏子旋说:“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没过只要补考一下就可以的。”
简小牧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可也是补考过一回体育的。如果不想补考,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毕竟大学的课程成绩都是课任老师一个人说了算的。你看啊,体育是我最害怕的了,读初中高中的时候都只是勉强达标,原本以为读大学了,就可以不用上体育课的,不想还是要作为一门公共课要求考试过关。当时我也是烦恼许久,后来还是朱子扬和我讲,那个体育老师挺好对付的,你只消砸两个手榴弹就可以搞定的。”
“什么,手榴弹?”莫夏雨感到极其不解地看着简小牧,“你还威胁老师呀?”
看着莫夏雨脸上的惶惑,简小牧乐呵呵地说:“朱子扬和我这样说的时候,我也是云里雾里的,等到他拿出两瓶红酒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哦,呵呵,两瓶红酒就是两个手榴弹,真有意思呢。”莫夏雨终于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你们到老师那里行贿去了?”
简小牧笑笑,“什么行贿,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不过这也真是没办法的事。以前都以为大学殿堂是很神圣很纯洁的,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一切并不是原先想的那样的。特别是那门逻辑学,那真是课上的好听,但考试难考,卷子批出来的时候,放出的风声是说我一个班最后只通过了10个人还不到。有经验的学长告诉我们,这个逻辑老师的逻辑是喜欢学生去他家里走动走动的。”
“去他家里走动走动,什么意思?”这下夏子旋和莫夏雨又都不明白了。
简小牧笑了,“你俩个笨笨,这意思还不明白?后来我跟随班里一个温州的同学去的那个老师的家。当时我看见那个温州同学带了一条中华烟去,并说了我们几个人的名字,成绩再发下来的时候就全过关了。
“哦,我明白了。”莫夏雨和夏子旋仿佛大惑方解。
“我和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大学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的纯洁和神圣。所以你不用怕的,晚上我们也如法炮制,砸两个手榴弹应该也就万事大吉了。”听简小牧这样说,夏子旋这才破涕为笑。
晚饭后,简小牧带着夏子旋去找朱子扬,边走边说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朱子扬很在行的,找他准能解决问题。可是等到见到朱子扬的时候,简小牧和夏子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朱子扬一个人坐在床前,正吃力地往膝关节上一圈一圈地缠着纱布,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你这是怎么了?”简小牧问。
“没事,这其实是我的老顽疾了。一直来我的膝关节处就不好,特别是变天,还有冬天天冷的时候就会痛。但平常我都是缠着纱布,忍忍就过去了。可这次不知怎么的,特别的痛。”
听朱子扬这样说,简小牧忽然明白过来朱子扬为什么平常都是穿着长裤,体育课从来不参加跑步的,还有就是天冷的日子走路总是有点一瘸一拐的真正原因了。
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看着朱子扬痛苦的神情,简小牧不由得又为朱子扬担心起来,“你这种症状有多久了,我看应该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的。”
朱子扬是在简小牧的陪同之下去的医院,医生详细地问了朱子扬的病史,并用手在朱子扬的膝盖处捏了几下,朱子扬痛得显出极痛苦的情状。
一番检查结束,医生的表情显得极为严肃:“小伙子,你是早就该来的,病痛的时间一定有很久了吧,真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忍受疼痛的?”
简小牧问:“情况有那么严重吗?”
医生摇摇头:“这现在还不好说,至少要等片子拍了,还有就是化验结果出来,我们会诊了之后才能给你答复。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感觉不太好,建议尽早来住院。”
从医院出来,一阵秋风正迎面刮来,地上的落叶慌乱地四处逃窜。朱子扬看了一眼远处,回过头对简小牧说:“我想让你陪我走走,我想好好看看这个城市。”
“你这样子还能走吗?”简小牧反问,寻思了一下,又对朱子扬说:“这样吧,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招呼一辆人力三轮车过来。”
在三轮车夫的协助下,简小牧把朱子扬扶上三轮车。
蹬三轮车的师傅问:“你们去哪里?”
简小牧说:“师傅你随意骑去就好,车费到时我加倍给你。”
朱子扬靠在三轮车的后背上,用一种近乎木然的眼神看着街旁的每一座房子、每一间店面、以及街上匆忙而过的人流和车流,然后一字一句对简小牧说:“我害怕我这次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走着来到这里了。”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简小牧望向朱子扬,这个原本高大阳刚帅气自信的大男孩突然呈现给自己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上不由得有一种被紧紧揪住的感觉。
“你怎么会这么想?医生都说了,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好做诊断。不管怎样,总要等专家会诊了才可下结论,你怎么比医生还厉害呀,真是的!”简小牧故作轻松,想尽力化解朱子扬内心的忧虑。
“但愿吧!我在想的是,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去做,我还有梦想,可是现在……”朱子扬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哽咽不成声了。
“你看你,想多了吧。呵呵,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你不要太过担心的。到时候不要本来没病,都要自己把自己给吓出病来了。”简小牧依旧显出一种很轻松的样子,“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呢,对,是我们要打个电话通知你父母,然后办理好住院手续。你放心吧,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等明天我到班里帮你收拾一下,然后把书给你带来。”
“也只好如此了。”朱子扬无力地说,“明天是校运会,我想回去再见一见班里的同学。”
“这好办的,你先住院接受治疗,明天我再来接你去学校。”
第二天简小牧用自行车驮了朱子扬来到学校球场边,然后搀扶着朱子扬来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休息区。
简小牧对陶大福说,“老大,你看运动会一年一次,班级总该合个影吧。”
陶大福说:“可是现在恐怕人都到不齐的,可以吗?”
简小牧向陶大福使一个脸色,轻轻地说:“兄弟马上就要住院去了,等不及,能聚几个就几个。”然后面向大家招手,大声地喊道:“各位同学,我有个提议,大家一起拍个集体照好不好?”
听简小牧这样说,陶大福附和着:“是呀,这样大型的活动不拍个照留下我们的光辉形象怎么行?”说着就使劲地拍着手掌招呼大家站好队。
等到同学差不多站好了,简小牧这才搀起朱子扬,靠队伍的最外侧站了。大家面对镜头,每一张脸都是那样的青春和阳光,只有朱子扬以简小牧的肩膀为依托,略显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忧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