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妍希满脸焦急,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不由提高了黄鹂之声,空空闻言,鹰目一冷:“聒噪!”
话中,铁石相交,更有刺骨凛冽,空空体内稀薄的仙人之气扬扬而出,教三人如坠冰潭。
“空空……”姜琉皱眉,却见空空一脸不耐,也是无力叹息,对眼前三人告罪之后,方才问道:“三位,不知儒家近况如何,古丘孟府中人又在何处?”
古钟不愧为无上之道:帝王大道的皇子皇孙,体含龙意,风骨之强,便是空空的气势也无法让其折腰,此时古钟闻言,摇头道:“步步危机,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至少有六座王朝的儒家陷入困境囹圄之中,被‘墨家’‘阴阳家’‘三尸道’围剿,而古丘孟府的道友,也与古丘儒家在一处。”
姜琉闻言,心中一紧,却转而疑惑:“那……你们为何在此?”
孔经略看过古钟,勉强一笑,苦涩回到:“还不是多亏古兄这等龙庭之人。帝王大道乃无上大道,更是承天盟这等庞然大物传承的道统,即便是‘墨家’‘阴阳家’‘三尸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触怒,而这,反而成了我儒家的一线生机。”
“六座王朝的龙庭之人冲出突围,合力打开一个战局,企图将整个儒家汇集一处,不再被各个击破,我等几人,便是饵,引诱开三尸道一支队伍,后手们便向被困儒家道友送入信物,借信物,汇集儒家信念,引动初始地儒塔,以希绝地重生,打破僵局!”
孔经略毫不遮遮掩掩,此时更是将计划全盘托出,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以他的心智,自然也知姜琉是友非敌,更有可能得到空空这等强者的助拳,自然会牢牢抓住这条臂膀。
“我古丘国因树大招风,几乎将气运之争中所有墨家之人引来,我古丘儒家不敌,慌乱逃散,我孔府阴差阳错之间,虽与泰术国的道友同困一处,却也是第一个脱困而出的势力,自然便扛起重负,依旧奔波数月,冒死联系了六国道友,而据准备消息,此地前行百里,便是我我古丘孟、颜、韩府被困之地!”
姜琉闻言,如释重负,激动说道:“走!我也……”
说道这,姜琉这才记起古钟的伤势,讪讪摸头,却不料古钟一摆手,不在意说道:“孔兄,你带姜兄弟前去,勿要管我,我这就去了!”
说罢,古钟逡步阔迈,目若寒星,肃杀之气更是从心底传出,让人丝毫也看不出身负重伤、油尽灯枯!
他是在调整身体、气血,以期压制伤势,准备……下一场血战!
“古……”孔经略面色为难,却在下一刻化作决绝:“好!古兄豪气,孔某期盼与兄长的下一次的袍泽奋战,共进退!”
“姜琉,大恩不言谢,来日,我古某还你一条命!”
古钟伟岸巍峨的背影还在姜琉眼前,铿锵的声音,却让血风也蹉跎,他古钟一代豪杰,纵横古丘多年,怎会白白欠人恩情!
“姜兄,请!”
孔经略的目光,瞥过姜琉身旁的空空,便也转过身去。
而不知何时,有一道倩影,面露歉意,却悄然跟上了古钟,倔强而沉默,似要将自己揉入前面那个伟岸男子的背影中。就这样,踏血而去。
孔经略似早已预料,但那双星目,却暗淡了几分,更隐隐有些……落寞。
“你们……都要活着。”
…………
一望无际的沙地之上,干戈纷纷,旌旗猎猎,八方杀机汇于一处,震碎了荒草,驱散了妖兽,只留下……两方满手血腥的道统中人!
穹扉有一国,名为入廊,入廊国虽只传承了儒家四大望族:韩、颜、方,与古丘也未得的传承:冉府,但却国盛民强,修行之风朗平,哪怕在迢遥浩大的穹扉之域,也有一席之地。
国中的儒家,更是声名鹊起。
但在此时,入廊国的儒家众人却严阵以待,沐着血日、迎着悲风、听着战鼓,怒视着不远处的豺狼之辈!
哪怕已到了悬崖之边,入廊儒家也无一人求饶离叛,有的,只有玉石俱焚的决烈!
而在入廊儒家之中,也穿插着些其他王朝的修儒之人,他们皆是战乱离散后萧萧班马,但在此时,他乡之客,却与本土之人默契如故,毫无间隙。
来自三座王朝的墨家与阴阳家之人,宛若狩猎般,将入廊儒家困于中央,将其当作砧上鱼肉!
“没想到入廊国之人,如此棘手,哪怕汇集三国之力,依旧付出如此惨重代价。也不知古丘那边的战局如何了……”
阴阳家中,一眉点朱砂,耳戴黑钉的妖娆女子一身飞羽紫青衣,衣下,象牙般的肌肤流转着润泽华光,修长圆润的玉腿,露出腿根一点,让人视之脸红心跳,旖旎从生,但女子那张玉脸此时却圣洁庄重,毫无半点浮尘,给人半是妩媚、半是圣洁的错乱感。
而在女子身旁,一个男子谄媚回到:“古丘好比浅滩之龙,平阳之虎,再怎么蹦跶,也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还请邹可师姐放心……”
女子分明养尊处优,地位崇高,但却取了邹可这等简单可人的名字。
此时邹可浅浅一笑,看似温软,看向男子的目光中,却深深藏在一缕厌恶:“邹乾,是你发现了古丘孟家的所在,更是横向深挖,将韩府也一并拔出,你的事,我会禀告本道。”
邹乾闻言,笑容灿烂,十分得意,目光,却隐晦的看过阴阳家众人之中,一位清浅少女,少女的蓝瞳深深埋入了披肩秀发之中,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邹乾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自他与孟钺等人劫后逃生,狼狈逃出那株骨树石室之后不久,便收到神秘人的消息,以残缺道义为价,围剿儒家,面对如此报仇雪恨的良机,邹乾怎会犹豫?不仅泄露孟钺等人的行踪,更是借此,将方出初始地不久的韩府众人一网打尽!
兵贵神速,三座道统同时发难,儒家甚至来不及退回初始地,借先祖余荫,便不得不被死死拖住!
邹乾虽不足道哉,却是其关键一环,首先拉开了天弃儒家劫难的帷幕,下下第一颗棋子!
“孟钺,是你先杀我叔父在前,可并非我不仁不义!”
邹乾捂了捂胸口一张人皮传书,眼中露出一丝悲恸:叔父,你奉命擒拿姜琉,却在入古荆孟府别院之后,离奇失踪,只留下这张写有‘炼’字的人皮,你的仇,侄儿为你报!
原来,缘分早就注定,承应分明得那么清楚,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就连第一课棋子的落下,都是共同的下手。
“不对!事情有变,我等速速出手!”
突而,一股火烧狼烟从远处儒家众人之中传出,飘而不逸,薄而不散,不似道法,倒像是某种传递讯息,以用接应的烽火。
墨家数位魁梧短发大汉暴喝,更是疾声警示阴阳家之人,邹可闻言,凤眼一寒,巧步一移,身过处,便是雪花霜寒,细观邹可体内,似乎有一种朦胧气机隐而不发,正在关键之时!
邹可等人却不知道,在离此处战局数里之外,有数人手托染着青血的衣冠,口诵祭文,而观那些衣冠,分明便同属一人!
一座断峰上,一个儒家之人身扼险境,匹夫当关,万夫莫开,山下,堆积着密密麻麻的尸骨,不少人正踩着尸骨冲上山来。
突而,此人身后冒起狼烟烽火,此人转身,便见仅剩的几位同门正擦拭着一把断去的剑锋,剑锋如霜的剑面上,赫然倒影着数人托血衣的模样!
一条三爪气运真龙游弋盘旋,此人狷狂大笑,:“我仲泷今日不死,来日必血洗墨家!”
一座荒林中……
一眼石洞中……
无独有偶,几乎便如有心之举一般,在这一刻,被困天弃各地的儒家众人纷纷受到接引,点燃狼烟烽火,而随着狼烟升空,六座王朝的儒家初始地之中,座座儒塔轰鸣,飞瓦走石,似乎生出了变化,让这一场阴谋,变得扑朔迷离。
一个普通男子极速奔驰,扬起飞沙,身后,紧紧跟着一男一女,正是那孔桦与泰术国三人。
突而,一座宛若刀劈斧削、鬼斧造化的倾斜山谷出现在三人远处,山谷上宽下窄,不少身着儒衣之人衣染血梅,虽戒备森严的在山谷之上巡视,但眼底的血丝却怎也掩盖不住。
却而山谷之下,百余来人衣着各异,气质迥然,分属三尸道与墨家,众人奔走呼号,早就刻下种种道禁,隐隐将儒家众人包围。
“不能再去了!前行十步便有示警道禁,更有暗哨,我等‘敛魅’道法已到极限,就在此处设下儒冢,接引各位道友!”
人不可貌相,孔桦其貌不扬,但道心深种,睿智机敏,此时猛然喝止两位同伴,便从怀中拿出一条染着青血的衣襟,以身为祭盘,将衣襟恭敬托起。
那两人见状,也从怀中拿出两件染青血的衣饰,分别是袖带、流苏。
这三件衣饰的主人,早已归寂,为了开拓天弃而战死疆场,只留下一袭血衣,徒立衣冠冢,荫蔽后人!
而这,便是接引身居各地儒家之人道韵,化作烽火狼烟,齐力唤醒初始地中儒塔的关键!
眼观衣冠冢生效,孔桦三人目露狂喜,但在这时,一个神秘人悄然出现在三人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