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天门,七煞辨识好方向便向洪荒飞去,此行目的有三:将女娲娘娘和太清圣人交代之物带去人族;去一趟幽冥血海蹭轮回功德;在第二次巫妖大战之前抢救那些先天灵根和稀有的妖族血脉。目的明确的七煞很快就飞到当年人族第一个聚集地,首阳山附近一座无名山谷。七煞算了一下时间,离开了一千五百年,果然修道无岁月,不知道现在人族之中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这个所谓的“人族护法”啊。
刚一靠近当年的无名山谷,七煞就感觉到数股大罗金仙级的元神神念扫过,不过感觉上也就大罗初期的程度。七煞停下遁光,也没有刻意隐匿身形,就站在无名山谷之前。很快又两道身影急速靠近,来者都是身着兽皮,散发淡淡功德金光,金光遮体,大概能看出是一男一女。
“不知是哪位洪荒大能来我人族蕴生谷?”这道苍老的男性声音让七煞略有熟悉。正当七煞疑惑不解时,那两道身影停下遁光,显出一男一女两位老者,老翁手持一尖头短棍,棍尖有一朵灵焰;老妪双手空空,但身上兽皮灵光波动,显然不是凡品。
仔细辨识后的七煞既惊且怒:“黑土白云,谁把你们俩打伤成这样的!”作为大罗巅峰,七煞一怒使得周边灵气仿佛置身火炉,沸腾不息,更有阵阵四散灵气化为狂风,使得两位刚到的大罗金仙都不得不后退一段距离。
见两人后退,七煞忙收敛法力,一个闪烁出现在两人面前,脸色阴沉的抓住老翁左手,神念进入其中探测究竟。只是大罗金仙初期的老翁没有抗拒之力,而且也不想抗拒,语音颤抖:“护法?可是我人族的金乌护法?”老翁身旁的老妪原本漠然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笑意,双目灼灼的看着七煞。
“本源精血损耗太大,没有适时修养调理,更没有补充,日后几乎道途无望,而且身上暗伤太多,经脉阻淤,寿元将尽。”每说一句七煞脸色就黑一分,最后说道寿元将尽时天候都变得灼热起来,让人仿佛置身沙漠,可见心中怒气已控制不住,外放到影响周围天气变化了。
老翁原本有些喜色的神情变得暗淡,随后又满不在乎的笑道:“能活着熬到护法回来,那寿元便是足够的了,现在每多活一刻都是赚来的。”
老妪听完七煞的诊断,一丝笑意荡然无存,脸色愁苦:“自从护法走后,我等人族繁衍迅猛,蕴生谷已经住不下,只能逐步向外迁徙,到了外界才知道护法之恩。寻常妖族修士和巫族战士还好,见人族弱小也不太过欺凌,但那荒兽心智低下,更喜欢血食杀戮,为了与那些没脑子的抢夺生存空间,屡屡爆发大战,我们两人身为人族修为最高者,更是每每拼杀在第一线。可我等修为都是凭空提升,根本没有相匹配的神通,遇上稍微强点的荒兽便只能燃烧精血死战,多年积累伤势而不得调息,能活着见到护法的确是难能可贵了。比我两稍弱的有巢氏前些年在一次大战中伤势压制不住,最后自爆与荒兽同归于尽了。人族,苦啊!”
说着说着,两位老人竟然无声哭泣起来,看似风光无限的大罗金仙,竟然都是命不久矣的半残之身,七煞毫不怀疑,随便来一头大罗级别的荒兽就能让这两位战死当场,轻叹一声,“走,回山谷。”
回到山谷,老妪离开去安抚族人,解除警戒,老翁则带着七煞来到当年七煞居住了五百年的山洞。两人盘膝坐下不久,老妪带着另外两人一并过来,向七煞点头示意,老妪坐在第一排老翁右边,另外一老者坐在老翁身后,而那壮汉则坐在老妪身后。
看着坐在第一排的老翁老妪,七煞五味杂陈,那老翁是当年的黑土,也是钻木取火功德成就大罗的燧人氏;而那老妪则是白云,制衣取暖功德成就大罗的緇衣氏。七煞亲眼看着女娲将这两人捏出来,看着这两人带领人族在这山谷挣扎求存,看着这两人从稚嫩无知到渐渐成熟,看着这两人有功人族成就大罗金仙果位,但七煞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要看着这两人苍苍白发浑身伤痛,而且很快还要看着这两人,死去。
山洞之中渐渐变得光亮,随后升温,渐渐灼热,最后山壁都开始融化起来。若非这山洞中最弱也是大罗金仙初期,恐怕早已受不了高温而逃离开去了。见到山洞异变,人族仅有的四位大罗金仙都大吃一惊,緇衣氏连忙开口惊醒沉思的七煞:“护法醒来!”瞬间山洞温度恢复正常,只有那融化了的壁岩告诉众人,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见到恢复正常,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坐在第二排的壮汉更是对七煞有了一丝丝敬畏。燧人氏见七煞恢复过来,便指着第二排两人说道:“护法,这老的是当年的第一个出世的二代人族巢子,是战死的有巢氏的儿子,如今也勉强有大罗境界了;这个壮实的则是三代人族望,当年听太清圣人讲道收获最大的一个,也是大罗境界。我四人便是整个人族仅有的大罗金仙了,以前虽然还有其他大罗金仙,但是都陆陆续续为人族战死了。”
七煞心中轻叹一口气,翻手间拿出一个水壶,递给緇衣氏“这水壶是人族圣母女娲娘娘赐下的中品后天灵宝聚生壶,虽然笼罩范围有限,但放置于人族部落中央,能调整灵气天候,助新生人族改善体质,更能滋润万物,给予人族更多物产,必要时能演化水幕,使之部落免受伤害。暂交你手,日后由留守的大罗金仙共掌。”
众人看着緇衣氏接过水壶,都是目光灼灼,人族新生不但没有系统的修道法诀,也没有对应神通,基本都是靠天赐或自行开悟,根本无法自行炼丹炼器,所以日常都是就地取材那些树枝石块作为工具使用。四位大罗金仙居然寒碜到只有两件半的灵宝——燧人氏的燧火棍、緇衣氏的緇和有巢氏的巢,都是各自功德证道时天道嘉奖在各自证道器物上产生的功德灵宝,其中有巢氏战死时随身的巢也有所损坏,所以留给巢子的功德灵宝巢是残破的,只能算半件。
神通要看机缘,不一定人人都能领悟,但灵宝一拿上手就能发挥作用(区别在于威力大小),而且就算战死也能留下给其他人继续使用,最是实用不过。所以看到七煞居然赐下一件后天灵宝,众人自是心中雀跃。
七煞对众人的雀跃视如不见,又取出一卷竹简递给那壮汉,“既然你能从太清圣人讲道中领悟到如此境界,可见悟性不低,这是太清圣人手书的《养生诀》,可修至大罗金仙境,由你保管,日夜供奉与人族祭坛,若遇灭族大祸可祭祀此物,请下太清圣人分身相助,其内法诀由你传授人族众人,不可藏私。”
望看着漂浮在身前的竹简有些发愣,本来以为这第二件应该是交给燧人氏大长老才对,毕竟自己只是一小辈,当年年少时虽远远见过这位护法几眼,但没有任何交流,没想到这件圣人所赐之物居然是交给自己。
七煞不去管愣神的望,双手一翻分别取出一钟一剑,将青铜钟交给燧人氏,“妖息钟乃是我闲时炼制的,除了防身之效外,内涵一缕我的气息,足以震慑太乙玄仙境以下的妖兽,必要时可以激发那一缕气息发挥此钟最大威能用以防御,但只能使用一次,用过之后钟内再无我的气息震慑妖兽,只能单纯用于防身。”
待燧人氏接过妖息钟后,七煞将最后那柄赤红长剑交与巢子,“离火剑也是我闲时炼制,一缕气息激发后能御剑催发离火长虹,用以逃离险境最适合不过,同样只能使用一次。”
緇衣氏是唯一的女性大罗金仙,执掌聚生壶守护人族;望悟性最高,适合参悟并传授《养生诀》;燧人氏的燧火棍是攻击性灵宝,搭配防御的妖息钟最好;而拥有防御性灵宝巢的巢子则搭配攻击性的离火剑。
看着众人都收下一应物件,七煞再开口说:“人族立足洪荒虽有外力相助,但根本还是靠自强不息自力更生,灵宝法诀只是用于增强底蕴,但不可依赖于此。妖息钟和离火剑虽不如聚生壶,但里面有我一缕气息,日后若遇上妖族行屠戮人族之事,可凭借此物护住人族一个部落,未免过于依赖,气息只有一缕,若先行用了,那则是缘分已尽。”
燧人氏和緇衣氏听得眉头一紧,然后释然,正如七煞所说,人族根本还是在自己,“不知护法此次可否在人族多待些时日,也好让人族新生的孩子们能见一下我人族金乌护法。”
七煞面无表情说道:“本来是将圣人赐予的聚生壶和《养生诀》交与尔等就要离开的,不过现在却是改变注意。孩子们就不用去看了,燧人氏、緇衣氏,你二人留在这洞中陪我百年,百年之后我就要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七煞让两人留下的缘由,但还是交代了巢子和望照料人族后,留在七煞的洞中。
百年时光匆匆而过,人族修士虽没有新增加大罗金仙,但太乙玄仙却又增多几位,平静百年的山洞重新洞开,一道火光迅速飞离。等巢子和望过来的时候,只剩下空无一人的山洞,以及站在洞前的燧人氏和緇衣氏。
“两位长老,这百年你们在山洞了做什么啊?”望看着火光消失的方向问道。
燧人氏抚着一头白发说道:“护法果然还是我人族的护法啊。”望不解的看向燧人氏,细心一看突然发现,寿元将尽的燧人氏一头银发中增添一两根黑发,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惊讶莫名的望又看向緇衣氏,緇衣氏头发盘起没办法看到有无黑发,但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了一缕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