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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蛮山猎杀双牛 丑儿洞击毙火龙

话说大蛮山上,黑风大王欲拿北牡丹,牡丹道:“姑奶奶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两个运用拳脚来斗。黑风大王只仗着有把跤金刚的力气,加皮糙肉厚,打他几下没甚事,而强扑横撞。但只是笨拙,哪如牡丹女灵活,根本打不着人家,反吃对方之击屡屡。北牡丹虽连续几次中的,然并不见什么大效果,那牛就是不倒。不仅白耗力气,反触自家皮肉疼痛。计从心来,于是改找对手软弱处问。闪黑风大王背后,照腿弯一脚。如山墙倾,黑风大王仆地轰然,来一狗吃屎的架把。就有些恼,这家伙爬起来,向牡丹疾扑。牡丹复闪其后,重施故伎,黑风大王再仆。牡丹嘲弄道:“这么大的个子于女人手里栽跟头,羞不?”黑风大王不答,蹦将起来寻斗。没避得牡丹一拳枭在鼻梁上,一时泪涌难耐,可不让了,叫个“刀来”,双手往空中一抓,青光闪处,抓得两把狼牙锯齿刀,照北牡丹疯砍乱滥劈。牡丹急亮七珍云龙如意双宝钩来斗。大战数合,北牡丹一钩将黑风大王的右脸腮劐了道口子。黑风大王给激得“哇哇”怪叫,一张口,喷出乌烟,在烟中黄澄澄一样东西照北牡丹面上枭去。牡丹女叫个“不好”,把身矮,将头缩,那物打进其身后不远处一棵树的干中。黑风大王一吸气,那物飞回,再击牡丹。牡丹左躲右闪,一时不及思量对应之策,显得有些忙乱。中迎春见状,恐妹妹吃亏,祭一方大石起,撞向黑风大王。黑风大王合双刀,拍石成八瓣俱落,但自己也被震得膀臂酥麻。却不防迎春飞枪来到,贯穿右胸。怪叫一声,卧仆于地。抖身子,现出原形,却是一头黑犍牛。不得即死,不顾“咕嘟嘟”冒血的伤口,发疯似地向中迎春扑撞而来。中迎春见其势凶猛,急忙飞身以避。那牛“咣、咔”将一株粗木撞折。踅身再寻仇,盘旋多时,气力耗尽,血也淌干,又吃牡丹一钩,刈去一只后足,卧仆不能复起。苟延残喘三两口气,再也不动了,活是难回。小妖一见,吓破了胆,飞奔回丑儿洞向玉风大王报信。玉风大王闻讯,放声大哭有多时,叫个:“儿郎们,都随我去圣庙,拿那两个妖女子来开膛,好给二大王报仇。”“呼啦”,跟了三五十号,拿刀弄枪往双圣庙而来。中迎春、北牡丹姐妹知他要来,早待应战了。

玉风大王率众杀到。这厮面目狰狞可怕,又叫又骂,使一对雀翼斧来取两姐妹。所随小妖也一齐杀上。两姐妹怎甘示弱,仗兵刃与群妖大战。杀无片时,玉风大王一看,呀,跟来的小妖不是缺臂少腿,就是腹洞膛开,横仆竖躺一片,多被伤死。其余的神骇躲了,单剩下他玉风大王老哥一个这里恋斗。十分恼火,把口张了,“呼”,喷出一股劲风,吹了中迎春一个跟头。北牡丹上来就是一钩,也让玉风大王一口风吹了一跤。老妖大喜,奔前抡斧就砍。姐妹忙滚身躲开,又跃翻而起。中迎春奋刺一枪,伤到了老妖的脖子。玉风大王负痛,抽身就走。姐妹紧追不舍,来在了一处洞口。老妖一头钻将进去。迎春、牡丹两个认为是妖精的窝子,未加思索,随将进去,却不知中了计。

这洞名叫陷仙洞,又叫冰仙窟,是老妖所置,怕有高人铲锄自己而特地布设。这洞除了一个入出口外,另还有一个秘密小孔。老妖入内,由小孔缩身出了去,将孔儿塞住。又把洞门闭了,再摄来巨石加行封堵,于是将迎春、牡丹姐妹困在里面。洞中上面尽是冰挂,下面一片冰茬,锥尖锐利。真个入了冰窟。寒气逼人,刺骨钻心。玉风大王在洞外作法,洞内突然间冰块、冰刀乱飞,冰壁渐厚,侵吞空间。二姐妹于其中奋力格挡飞来之冰物。可是由于太过寒冷,自身火力不济,实难御之,不大工夫手脚就麻木了。暗叫:“不好,这下可完了,要冰里头。”迎春急取八卦灵光帕,看它能不能帮忙脱困。帕大放华光,洞内明亮生辉,冰消霜去无影踪,找不得点滴水露。姐妹二人大喜,寻着洞口。迎春一抖右手枪,枪化锥形,尾细头粗,长了数倍。捣将出去,耳轮中听“咔,哗啦”声鸣,大穿一洞。玉风大王正在洞外弄法,“呼”,碎石扑面来。老妖惊叫一声,蹦出多老远去。还未回过神来,两姐妹破门而出,来攻击玉风大王。玉风大王急蹲身,将双掌在地上一拍,“啪”,声响过后,地一颤,高尘起,钻上数十根矛尖柱,来伤两姐妹。迎春起先感地震,就觉不好,便知脚下头又有何机关埋伏,一扯牡丹,急忙腾空起,才未被穿着。玉风大王手臂上抬扬起,那些矛柱“嗖……”射将起来,飞向空中,汇点一处,要伤两姐妹。迎春抛双枪,于脚下飞旋如轮,扫落来物。接着,喝声“疾”,双枪疾飞,射向玉风大王。玉风大王大惊,来个倒毛跟头,躲开来枪。迎春、牡丹再攻老妖。老妖后腰复取双斧来应斗。但神慌力怯,不能支当,抽冷子就逃。牡丹大喝:“哪里走?”祭出飞虹索,将老妖缚个正着并结实,动弹不得。老妖怕了,大叫:“饶命。”中迎春道:“扰民害世,强夺小儿,死罪岂饶,决无可赦。”牡丹也道:“无辜多人殃于汝手,你却怎不以饶?今自家临末日,倒想到了这一‘饶’字。想活,没门。”老妖忙呼:“非全关我罪,有话要讲,屈。”牡丹喝道:“死到临头还有何辩词?听听也行,快讲。”老妖道:“扰了山村,有损于居民,我的确有罪当罚。今知错矣。痛而悔之,以后必改。可那索小儿之事,就只半罪了。因何这么说呢?有原因。前不久,有一过路道人,号火龙真人,道法奇高难攀比。我与二弟便认他做了老师,挽留侍奉,满尽盛情。其也感怀我们的诚意,便教了三五样本事。又言说,他能炼制一种圣子丹,服了它能够长生不老,但需用小孩儿为材料。让我们取童男童女各二十名,汲身上精华,可制丹三粒。每人一粒,不相欺。所以我才向村人强索。这怪那道人惑言致错,还望两位奶奶从轻发落小牛。”两姐妹听言,更加生气。中迎春道:“为了自己长生不老,却不惜无辜孩童的小小生命。天理何在?你一面之词尚不可信,且找那道人对证来,再做道理。”让玉风大王引路,前往丑儿洞。

不一会儿,到了洞前。那洞门大开着,往洞内深处看,幽幽暗暗,但仍可见一道人正在那里盘膝打坐。玉风大王说道:“就那道人,他便是火龙真人。”迎春道:“好了,到了丑儿洞你也活到头,命至此时也。”心窝里一枪,结果了玉风大王的性命。本相现,大白牛一头。北牡丹收了索,又摘了玉风大王的首级。而后跃身入洞,“嗖”,将牛颅向那道人掷去。道人闻有动静,睁眼瞧时,黑乎乎有一物朝自己飞来,大惊失色,急忙缩脖褪头,躲开了。看来,一颗牛首,却十分眼熟。又转面回,见飞身而进两个女子,更觉诧异,挺身而起,厉声喝问:“何方女蛮,怎敢到此乱撞,扰本道爷清静?”中迎春道:“妖人,教授两个牛精强索小儿,炼什么圣子丹,天良丧尽,善性泯灭,险些害多少人家不团圆。不知以前你曾还为此劣事有几回。今吾姐妹铲恶保民,那两个牛儿罪有应得,已经被宰,现在该轮到你了,劫数难逃,受死纳命来。”与北牡丹抖枪挥钩杀将上来,再无可说。道人也不甘示弱,亮出一对特殊家伙,形似两条前臂,火红色,那“掌”上有焰苗。此物唤作“风火掌”。道人抡摆风火掌,力斗二女。杀有多时,道人一个不慎,被中迎春飞起一脚踢个仰八叉,风火掌也丢了。道人忙由口中吐出一物,却颗红珠,珠上有窍。举珠,口内念念有词。那窍中“呼”地焰出,却是只只火鸦组成,先二、三,后十、百,再至上千,由蚁大变飞禽,“扑啦啦”扇振着翅膀,扑向两姐妹。二女大骇,一时不知如何破解。恐被烧着,忙闯门而走。火龙真人怎肯舍,驱动火鸦群在后紧赶。

飞离了大蛮山,见前面云下地间有一条大河,中迎春立时有了主意,道:“可开河分水成通道,引诱火鸦下去,行以淹灭。”北牡丹称善。姐妹二人坠云头,念分水诀下得河中。那河水两分成巷,可以见底。火鸦只知赶着害人,哪晓灾厄来临,追下河去。两姐妹收法,河水一合,千余火鸦遭淹,全部葬身河中。姐妹二人登岸,见火龙真人追至。迎春喝道:“妖道,你的火鸦已尽绝水内,看你还有何术可逞,劝早就伏。”火龙真人怒火中烧,可惜上千火鸦无存于一旦。好懊悔迟到一步,恨忿两个女子害他破本赔账,叫道:“妖女休狂,看我火龙神阵的厉害。”口中念念有词,就见姐妹四周有一片旗子破土而出。再用手一指,千旗飘动,刹那间,平地窜焰十丈,条条火龙上下飞舞,那顶空一片红云压将下来。两姐妹惊骇,俱叫:“命休矣。”

却说碧山老母算得两个爱徒今日有灾星,唤过金目龙女,道:“速去琼河水破火龙之阵,解救你两个师弟。”金目龙女领法旨一路而来,不敢怠慢分秒。正到琼水边,见迎春、牡丹被困火龙阵,那里百计自救。你走阵也走,变化多端,姐妹仅能以几样宝贝佐护自己于方丈之内,无招可脱身。虽施法倒搬河水,翻卷形峰来盖扑火龙阵,然却无济于事。金目龙女于空中急取甘霖幡,展开一挥,淋淋细雨洒下,破了阵图,消了火气。此水胜常水也。金目龙女将事完毕,回碧山交差不题。

迎春、牡丹见阵失,百是惊奇,望空却见是师兄远去,料必是师父差她来施救,倍感恩情。抖起精神,奔向火龙真人。火龙真人因看家之宝火龙阵图被破,已是技穷,可害了怕,哪里敢战,抽身就逃。两姐妹在后紧追不放,正与前番来时倒了个儿,一直追还到丑儿洞。妖道逃入里头来避,不管两姐妹在外头怎么叫骂,只是不出。迎春、牡丹破门入,道人便以暗物、阴手来袭,不处明地又难寻他。姐妹二人怒了,仗法力弄碧镯,运搬水,将洞来灌。道人忍不住,洞中窜出欲逃。但却让牡丹喝个:“哪去?”祭抛飞虹索出,缚了他。“唰”,一钩绝之,算为民间除一大害。

中迎春、北牡丹起行赶路。道一日,行累了,就路边小摊打尖用饭。坐下没一会儿,却见有一队官兵路过,还押有木笼囚车数辆,其中犯者不知何许人,个个蓬头垢面,如恙狗蜷缩,样子可怜。领队一将官,约五十岁年纪,跳下马来,可逾一丈,黑面虬须,身体健壮,满擐镔铁甲胄,骑一匹火龙马,得胜钩挂着镔钉狼牙棒。好一派威武样子。中迎春猛一打眼,心中一震,正是仇人。手指一捅北牡丹,努了努嘴。北牡丹转脸看那官将,不由火撞顶梁气充肺,立身而起。

您要问了,那官将是谁,两姐妹见得他因何色变?嘿,并非旁人,正是所欲寻的赵氏兄弟中老二赵猛。这赵猛是打哪儿来?又是往哪儿去呢?怎这么巧便撞上了迎春、牡丹两姐妹?原来,这赵猛随张俊多年,与金人、与叛民作战也立了不少功劳。今职升为统制官。这一年,有一人名方天霸者,自称是方腊的儿子,号方三太子,纠集了一伙人于黄山,打出“替天行道”旗,反叛朝廷,封设官员。文职有师闰、马科元,武官有白飞、白翔、桑昆等,并大肆招兵买马,骚扰邻近州县。地方不能制,可就惊动了朝廷,恐其壮大成势,危害江山。故派遣大军征剿,赵猛便是此军中一将。大军在黄山打了大胜仗,歼叛军大半,并擒获方天霸、师闰等一干要犯。大军继续搜剿残匪,而赵猛与另一统制何立奉命押解要犯赴临安。行至此间,不期让中迎春、北牡丹遇上了。尽管十多年过去,赵猛已见出一些老苍,但仍能认之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北牡丹即要上前寻仇,但让迎春一把拽了,复又坐下。迎春道:“此间人杂,并非动手的地方,会误伤无辜。”草草吃完饭,结了帐,匆匆离去。

道那赵猛正行,过一片树林,忽然林中走出两名女子,别是秀美,拦了道路。开路军士喝问:“何方女子?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拦截官队,找死不成?”一女子道:“休多问,唤赵猛来见他姑奶奶。”兵丁怒起,来逐女子,但却被打倒数个。赵猛已看得真,以为是贼党来劫囚车,吩咐手下小心看护,然后催马向前,大喝:“呔,哪儿冒出来的野蛮女子,敢阻本官?定是贼人一路,于某面前还不就缚?难道想让别人动手取命不成?”一女子道:“赵猛匹夫,害人的你两个奶奶吗?”赵猛只是在云桥镇时见过五花姐妹一面,且印象不深,而今早认不得了,哪里想起,喝道:“言出无礼,尔两个到底为谁?”一女子道:“赵猛,好健忘呀,记不起我们姐妹也该记得中子云、北岳恒吧?”“啊,”赵猛一惊,有些醒悟,语道:“中子云?北岳恒?你们是……”另一女子道:“赵贼,告诉你,我就是北岳恒之女北牡丹,她是我姐姐迎春,我中伯伯之女。汝恩将仇报,为了你兄弟的前程而将我们的长辈诬陷为贼,使负屈含冤,最终致死。天理难容。今日,我们来就是要找你报仇雪恨,讨还血债。乖乖受死来。”正是冤家路窄狭路逢,仇人相遇血充瞳仁,争一个你死我活,枪刺见红。迎春、牡丹两姐妹双双亮兵刃,才要手刃仇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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