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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南宫梅诛杀恶妖 白玉妇针伤梅姑

话说南宫梅追赶妖精,不料却给那妖放出一屁,其味难闻,胀人浆脑。南宫梅一捂鼻子,落到地面。那妖乘机丢下一铲,来击南宫梅头顶,却为梅姑一叉尅飞。再寻那妖,放一团黑烟弥漫空中,早遁了身影。南宫梅心道:“便宜了这东西。”王善人奔上来,扯住南宫梅叫道:“法官,可亏了您了,打跑了妖精,要不然合家遭殃,还请救我的女儿。”率一家人下跪。南宫梅忙请他们起来,问得小姐被禁之室,至二楼房门前,见那门上有一符,别人真就难进去。南宫梅以火烧之,撞开了房门。那王小姐病秧秧地躺在床上,见众人入内,只是傻笑。王善人夫妇见之,哭泣泪落。南宫梅取那鸾羽扇,扇了小姐几下。怪不,那小姐顿时有了精神。南宫梅又取药丸二粒,付于王善人,言已驱迷魂之邪。在今夜、明晨各予小姐服药一粒,多加进补将养,即可安康。一家人大喜,千恩万谢,并取百两纹银以答报。南宫梅推却,道:“妖精不除,吾心不安,还要寻拿于他。”

南宫梅次日一早来到了黄家集黄员外家里。那黄公子见是“法官”,十分欢喜。黄员外自然也高了兴,热情招待。南宫梅讲了昨夜在王家的经历,道:“可惜跑了那妖,今晚想他会到你家,故而来此。”天将黑时,梅姑变成了黄小姐的模样,入在闺房之内,而真正的小姐早为之救得。二更十分,闻风声响,恶气来,知那妖已到,早做好了准备。妖精进得房里,南宫梅定睛一看,正是昨晚那王家宅中所遇。那妖走近床边,连呼“心肝宝贝”,来抱。不防南宫梅一跃而起,照定其面部扑一拳,打个满脸开花。又揪他住了,狠掼在楼板上。把本相现,喝骂:“孽妖,还认得我么?”那妖一见,大骇,心说:“这要命的祖宗却怎又跑在这里装我娘子?”放屁就走。不想南宫梅早疾他一步取了鸾羽扇,一扇,那恶气顿消。另只手抖,金蛇叉仅作尺长,飞钉在妖精后背。大叫一声,仆。伤得挺重,但尚不即死。露现原形,却是一黄鼬。唤得黄家人,拖它院里一顿乱杖打成烂泥。除了妖精,黄家人万分感激,奉出两盘银、金。南宫梅同样推而不受。

却道这东阳县属子虚府,这府治辖内有座灶山。在山中有个水月洞,洞内住有一大帮子妖鼬。为首妖精乃一母种,叫百媚仙子。但凡鼬鼠要成了精,可害处大了。成精之后,天生的媚人手段,借附体的功夫,迷魂、蛊惑,设陷阱、迷宫、“鬼打墙”,更兼采人之阴阳,等等不可计数。这百媚仙子率一班妖族为患一方,坏了不知多少家庭,迷痴了几何男儿妇女。但猖獗未及半载,便到了尽头。府中新晋升一位团练使,叫金成真,年方三十,生得是虎背熊腰,武艺出众,响当当一条好汉。更有一面镇妖鉴,本是王禅老祖所有之宝,祖上金台王爷留传下来。其家境经数代,已然败落。金成真闻妖鼬为乱,经过周密查访,明了妖穴,欲要相图。夜去准会扑空,当在白天行事。率精壮士卒五百,日里悄然堵在了那穴外,烧湿薪并加扇纵烟,往里面来熏。鼬族受不住,往外窜,却给金成真手持镇妖鉴照得身子酥软,不能动弹。那一洞妖鼬百余号,尽遭屠戮,未脱一个。可惜百媚仙子当时在外,逃过一劫。这牝鼬得噩耗,又是叫苦,又是暗恨,誓要报仇。身单力孤,遂寻在外作恶的兄长香屁大王帮忙。可好多天也不觅其踪,又报仇心切,只好依靠自己,于是夜入金宅行刺。却不知这金团练使鉴不离身,妖近百丈而鉴自发声音提醒主人,早得准备。结果百媚仙子险些个丧命,只好又隐其踪等待机会。事至南宫梅绝香屁大王已有月余。

百媚仙子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条恶计。道这一日,金成真处理完了公事,回转住所。正行大街之上,忽那怀中照妖鉴自鸣。“不好,有妖精于附近,”掣出宝剑,并同时往四下里观望。忽有白影一闪,一把石子飞至。金成真用袖子一舞,石子飞落。看一女子往前狂奔,奇快,认定是妖人,金成真忙拍马在后紧追不舍。那女子跑一会儿即回一下头,如是几遭。金成真已明晰其颜。直追到一园,那女子飘身入内。金成真亦弃了马匹,逾墙而入。

此园名万花园,乃府城首富荣登所建。采植各地名花名卉于其中,数千种之多,号称“万花”。园中有一赏花楼,荣登的千金荣玉日日在此赏花、读书、习字。金成真一意捉妖那怪,不管不问所在,追到了万花园中。那女子遁入花丛之中不见,金成真四下里张望索寻。猛抬头,见近边一楼,楼上有一年青女子正在抚琴,其色佳丽,却与所追索的妖女之容无二。宝鉴正鸣,不会有假,大怒:“此妖胆敢欺戏于我。”道个“起”,飞身而上。那女子一见,抽身就走,并释烟团。金成真手疾,往烟内一剑,听“啊”一声,有尸仆卧,烟儿也随之消去。低头一看,“呀,”大惊,呆愣。却见那女子身体半裸,倒于血泊之中,而且旁边还另有一少一老两名女仆——丫环与老妈,两具死尸。金成真大疑,“怎么多出了二尸?”正在奇怪,猛听得下面不知谁高声喊起:“不好了,强盗上楼杀人啦,小姐被杀了。”立时,园中有人奔这里来。不多工夫,约聚了十几号到赏花楼上,骂着“强盗、淫贼”,扭住了金成真。金成真解释道:“我何曾杀了什么小姐,我杀的是妖精。”“胡说,哪里有妖精?明明死了小姐。大白天喷疯话,你这个狂徒,”众人容不得他争辩,按住就打,穿官衣也不怕你。早有人急匆匆禀事给荣登荣员外。那员外与公子荣和闻讯,飞赶到出事地。见到女儿死状,大骂金成真。荣登是认得金成真的,虽无什么交情,但多有见面机会,往常对之也算毕恭毕敬。然今日不同,大更颜色,泼了口:“金成真,你犯了什么癫病,中何魔症?居然擅闯老夫的万花园,擅闯赏花楼,还对我女儿……对我女儿不轨行为。定是不从你,给你杀了,还拐带丫环春香与张妈。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以为是个团练使的官儿,就干如此胡作非为吗?还我女儿。”上去也打了两个嘴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家人将金成真即可扭送到了府衙,击鼓鸣冤。

府尹明季明大人匆忙升堂,却是荣登状告团练使金成真**不成而一忿之下杀死了荣小姐,不由大惊,转而盛怒。惊的是堂堂团练使素以君子闻名府中的金成真一改作为,却做出了这等万人啐的劣事,难以置信。怒的是,容小姐惨遭杀害。这小姐可非外人,乃是他明府尹未过门的儿媳妇,与明公子玉山还有俩月就要完婚了,不料飞来横祸。明大人略问了一下案情,又差人到万花园赏花楼勘察了现场,验过了尸身,取了杀人宝剑为物证,最后裁定金成真有罪,拉下去重责了八十板子。然后,投入了死囚牢。好在金成真练过金钟罩,故而无恙。不然挨这一顿板子,打也打死了。金成真蒙受冤屈,被投入牢中,忿忿不平,岂甘心承担那种肮脏罪名。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中了妖精的圈套,深遭陷害。她是要借刀杀人,此妖必是百媚仙子。前者肃鼬之时,已审问得百媚仙子没在穴巢,祸根未得斩绝。但眼下即使有百张嘴难为自己辩护,也无人肯信,唯今之计,只有捉拿妖精归案,为自己洗刷不白之冤,还那清白。于是,当夜越狱而逃。

牢中走了案犯,明府尹震怒,发告示悬赏缉拿。却赶南宫梅行到子虚府城,看到了告示,心道:“本地却有此大恶人,早诛为是。一日不归案而逍遥于法外,必还会坏别家好女儿。”想做这一宗好事,虽是无何大趣,却可闲来解闷,也亏不着什么,虽暗中在本州各处查访。嗳,这两日后,在一条林间小径撞上一伙人围住了一条大汉呼喝,忽地两下交起了手。人多一方反不是那大汉的对手,俱被打得东滚西爬,逃之夭夭。大汉瞅定这伙人背影,高叫:“听着,你爷并非什么恶人,而是堂堂正正男儿。只是受了不白之冤,被罩恶名。想发官家财,劝别再打俺的主意。但有下次,便没的客气,断你们几根筋,都给我记住了。”南宫梅一瞅汉子,“是他。”大喝一声:“恶贼,不要走,姑奶奶捉你到衙门归案。”那汉子拢神一看,却个女子,喝道:“休胡言,俺非不良之人,劝你这女儿家莫多事。”就要走。南宫梅喝道:“想走?不成,教你尝我一回厉害。”将拳来打。那汉子正是金成真,见此女来的不善,心中大恼,将拳来迎。往来数合,结果南宫梅的拳脚胜出一筹,将金成真打翻在地,扯其大带捆之,欲送往官衙。金成真大叫:“女英雄,冤枉,你听我讲。”南宫梅道:“怎么,你还有冤屈?反正你是跑不出我的手心,且听你说来无妨。”金成真方将自己被冤事情一一道明。南宫梅问:“果是实情?”金成真道:“绝无片谎。”南宫梅心说:“听其言,倒是真有冤屈,相反还是个好人了。”道:“你敢发个咒吗?”金成真道:“没做那宗亏心恶事,怕甚责谴,发个咒誓何来不敢?倘若我进成真所讲非实,真的干下了奸杀之事,让我死于疾雷之下。”南宫梅道:“好,且信你一回。”虽放开了金成真,但不允离开自己,一是要看着他,二则要同他去捉拿那所提到的百媚仙子。

两人走到一处坟岗,见一位老妇人正在两座并摆着的新坟前烧纸,十分悲泣。忽然她要就旁边一棵树上上吊。二人忙向前救之,一问方知妇人叫张王氏,是这旁边村子里张大年的妻子。老两口中年得子,今年二十岁,叫张小虎,生个好人物。一家人日子还算挺好过。却不料在数天前摊上了厄运。一个夜里,两口子闻厢房儿子住的地方有男女调笑之声,不觉大怒,认为儿子勾搭了什么不良女人来家里鬼混,伤风败俗,给祖宗丢脸。张老汉闯将进那屋里,一看,果然,儿子正与一女子纵淫,怒不可遏,绰一根棒子就来打。不想那女子不同寻常,飞起一脚将老汉踢翻,口喷鲜血,立时毙命。那女子着衣出房,啐了一口,飞身而起,夹裹青烟不见了影子,料是妖人。再见张小虎,痴呆一般睡倒炕上,形同木头。天明时,也断了气。这件事对于张王氏打击十分沉重,哭个死去活来。卖了家当,葬了丈夫和儿子。一寻思,自己如今孤苦伶仃无依靠,还活个什么劲,干脆随他爷俩一道儿去吧,因此才要上吊。“会不会是那百媚仙子所为凶事?除之无他,”南宫梅与金成真都如是想,认为百媚仙子或许就在附近周围打转行祸。百般安慰了张王氏一番,并赠予她了些许银两好过日子。然后,南宫梅并金成真继续寻索那百媚仙子。日里难觅,夜间来寻,虽然数宿无果,但不颓心。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天晚上,在一刘家村边撞上了那败类。这妖精正欲戏弄一位后生,那后生虽只喊出来一声“救命”即被施迷,但仍被在近处的两位侠义人听到,循而至于一处瓜田,见一名白衣女子草棚中为非作歹。金成真料定是百媚仙子,大喝一声,举剑来砍。妖女大骇,躲开那剑。瞧是金成真,分外眼红,切齿咬牙,骂了句什么,将一口柳叶钢刀来取。金成真摆剑架接。南宫梅寻个冷子,一跃而前,以叉来袭百媚仙子,正在腿上扎上两洞。百媚仙子怪叫一声,摔在地上。金成真用剑来杀,南宫梅拦住道:“若杀了她,你的冤屈还能有伸吗?拿她官府问罪。”金成真悟彻,一拍脑袋,道:“忘了,忘了。”用绳子穿了百媚仙子的琵琶骨,防止其逃走。先行审讯,问之是否百媚仙子,荣家小姐是否为之所杀而嫁祸于人。初始妖女不肯招罪,便揪之尾巴用火来烧。百媚仙子忍痛不过,只得承认。

次日平明,南宫梅与金成真押着百媚仙子到府衙来见明大人,上禀捉妖之事。百媚仙子亦如实招了陷害金成真的经过及自己所犯下的其他宗宗劣案。那日,却是她抢一步杀死了那荣小姐,还有张妈和丫环春香。接下,抚琴诱引金成真。金成真上楼急,诛妖心切,未察其他,同时又碍于妖精的障眼法儿。百媚仙子借烟雾,将小姐的尸体迎剑一送,自己遁走,如此嫁祸给了金成真。明季闻听,冲冲大怒,令将此妖杖现原形,然后千刀万剐,以泄世人大忿。金成真冤雪。南宫梅见事情了结,辞了金成真而去。金成真后来也绝仕途,遁入深山修道去了。

只道南宫梅,这天正行,忽被一恶人盯上。此辈暗取一件法宝,叫哭面鬼头,狠狠向南宫梅背上枭来。南宫梅闻风不好,一个大磨身,躲开此厄。那物件转飞回来复击,南宫梅疾手一叉杆抽她个粉碎。此时,那恶人扑至,将剑来斩。南宫梅架开来剑,定睛一瞅,眼前却是老对头金吉仙师。这败类吃南宫梅羞辱,更又致眇一目,恨之入骨,一心想把恶气早些出来,于是向白玉夫人借了一件哭面鬼头,来寻南宫梅算账。还真让他给碰上了,方出不过半天。只是哭面鬼头空用了一回便完了,大怒,仗剑来取。南宫梅见是他,更是咬牙,叫道:“恶子,前次便宜了你,捡了条命。但是此次你休想再逃。”舞叉大战。金吉仙师哪是对手,宝剑被断两截,大惊,抽身就走。南宫梅投叉取命。眼见金吉仙师要了账,然于此时,由旁边突来一只白玉杵,撞开了那叉,救得了他。小子见来了一人,大喜,呼叫:“夫人救我,就她是那仇家。”南宫梅手叉掌中,定睛来看,却也是一名女子,生得妖娆无比,穿一身白衣服,只不认得。喝问:“何来妖女?”那女子道:“我乃清风山明月洞白玉夫人是也,与你有了仇结,特来取汝之命。”原来,金吉仙师一离开清风山,这白玉夫人放不下心,因为金吉仙师毕竟是南宫梅的手下败将,今虽有哭面鬼头怕也难见功果,故后头寻索而来,遇的恰是时候。

白玉夫人与南宫梅话不投机,杵叉并举斗杀一处。金吉仙师这阵儿也来了精神,衣里摸出根钢尺,加入战斗。打过数十合,二恶难以取胜,白玉夫人取了一物,唤“藏针珠”。这物件表象上看是个珠子,却是不一般。这珠飞向南宫梅,南宫梅待迎,不料那珠儿有细细窍眼,钻出细细银针,百根也有,纷射向南宫梅。南宫梅大惊,飞身来避。慢迟了一点,有一根针中了她,“嗳哟”,发出一声痛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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