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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猫子唠嗑唠到鸡打鸣

4、夜猫子唠嗑唠到鸡打鸣

王翠翠心里想着要上吊,起初离开大窑的时候还能表现得镇定自若,要不是常有理细心观察别人还真是发现不了,她本来默默无闻地走就可以实现自己不想活的心愿,也大可不必在这静静的夜里歇斯底里地边跑边放声干嚎,你干嚎声那么大在静静的夜里有传地那么远,还没有引来救你的人,说明这世界上的人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这也不能说王翠翠自己不想死是故意这样做的,哭是合乎人之常情,一个人在大喜大悲的时候能做到不动声色的人,不是看穿生死的高人,就是连生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傻子。王翠翠是一个生活在黄土地上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既不是高僧也不是傻瓜,高兴了就笑痛苦了就哭,这恐怕不光是黄土地上女人的本能,人人都是这样。这么悽惨的一哭就救下了自己的老命。再加上去年地里拉来还没有散开的小粪堆不大不小地摆了一地,就是让王翠翠想死都难了,黑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王翠翠一跑被粪堆一拌一个马爬子一拌一个马爬子,象这样前进的速度怎么不会被几个火急火了的男人追上。追上了还是拉不住王翠翠坚决要死的决心,几个人把她往回,她就是不回去,大家在地里拉扯了好大一会儿。虽然是初春夜里寒气袭人,既是几个大男人也折腾地出了一身水。最后,没有办法的怪办法还是常所长想出来的,他们四人把王翠翠放倒后,抬胳脖的抬胳脖,抬腿的抬腿,就象老戏秦腔《猿门斩子》中杨宗保被着举过头顶直停停地举向猿门一样,面朝天空背朝地,头发掉地半空里,她就这样连蹬带踢连哭带嚎地被举回到了窑里,就差一点老戏里镪镪锵锵的锣鼓声喧染这样凄惨的场面了。

王翠翠抬被抬回窑里被按倒了炕上。花花苔从小就对自己的母亲感情深,看到自己的母亲要死要活的样子,心里也是非常不好受,拉着母亲的手连说带劝,可是怎么样劝都不能把王翠翠的哭声劝没了,只好任由她把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往完倒,苦水倒完了就不苦了。她哭了好大一会儿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慢慢地声音也就弱了下来,她上了年龄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激烈的折腾,渐渐地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金主任收了散在炕边的钱和帐本准备叫常所长走,常所长示意让金主任等一下,他对着脸阴得就象这黑漆漆夜色的八斤和怒目而视的花花苔说:“我知道你老伴一贯是个老实人,今天不会为几百元就寻死觅活的,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八斤正生着气不停地抽烟,听到常所长问便没好气地说:“家里穷。她到我们家就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她说过多少次了,想用几个女儿这点攒下的离娘钱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服,想到村子里的人面前风光风光,没有想到现在却被你们一爪爪打去了,她心里能不难过吗?你们这些些害人精,一天不是摧粮要款,就是刮宫引产,弄得人一天都不得安生。”

常所长是个软心肠人,一听黄八斤这样一说,心里觉得有些不忍,就对对金主任说:“你把今年的羊税给老黄退上二百元,让老黄给老伴做一身新衣服吧。”

金主任不同意地说:“税是按羊头算的,再说我已经把税票开了,票是连号的,开了就没法退了,退了给乡上交就要你我垫上。”

“政策也要讲变通,你也不想闹个什么涉农事件吧,票开了作废,有事我顶着,不用你垫款。”常所长生气地对金主任吼道。

金主任见常所长生气了,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谁叫人家是领导自己的乡上的领导,自己是村上不入流的草籽官,下级服从上级组织这是原则,心里有想法但行动上必须得不折不扣地是要执行的,他只好不情愿地拿出二百元放在了炕边。

金主任起身就叫常所长走,常所长却对金主任安排道:“今晚我们不走了,就住在老黄家了,老黄照顾好老婆子,有事喊我们。”

黄八斤没有好气地说:“你们滚蛋,再不要到我们家来折腾了。”

常所长一听笑嘻嘻地说道:“蛋是要滚的,但不是今晚,明早你不赶我们我们也要滚蛋,我们今晚那儿都不去了,懒都要懒在你们家,天这么黑了出了门从沟里滚下去了怎么办。”

黄八斤接过常有理的话说:“滚沟了才好,以后就没有人来摧债了。”

“看把你想地美地,你早盼着我滚到沟里去,即使我滚到沟里见了马克思,乡上还会派其他人来的。收你家的羊税是国家的政策规定,有不是我老常要来当这个黄世仁。”

出到院子里金主任忙问老常:“领导,你看人家一家子人把咱们狠地象眼中钉一样,咱们到那儿不能去住,非要死皮懒脸地住在这里看人家的脸色不成?”

常所长对金主任说道:“你知道个啥,发生了这种事,你回去能睡安稳吗?如果不住在这里给操个心,万一老黄家出了什么事,你我这小小的乌纱帽丢得无影无踪了不说,说不定你我还要到耗子去吃那八两饭去。”

金主任一听暗暗佩服起常所长这个老乡镇来,人家不亏是乡上领导,想问题总比起自己这个副村级高出一筹,这才叫高屋建瓴,这就是水平领导,不服人家是不行的,看来自己一直想当个正村级目前差距还是大大地。

黄八斤家只烧了两个窑的炕,一个窑是自己和老伴王翠翠住,另一个窑里是花花苔一个人住,闲的窑一个冬天都没有人进去了,冻地就象王宝钏当年等薛平贵的寒窑一样,人没法住进去,即使住进去等到了明早还不冻成了冰棒了。所以,常所长和金主任征求都没有征求花花苔的意见,就跟着花花苔来到了花花苔的窑里。

常所长、金主任、花花苔睡下去的时候差不多已是午夜时分了。山沟沟里的农民时间概念是没有城里人那么明晰的,反正明早也不用赶着早早上班,即使睡到日上东山三杆子高也没有人打你的屁股,所以睡早睡迟有什么关系。乡村干部一到夜里眼睫毛就硬了,不是挖坑打麻将,就是没完没了的侃大山。常所长、金主任两人呑云吐雾地抽着自带便宜的哈得门烟三丈高两丈低地唠起瞌来。

金主任奇怪问常有理:“花花苔他妈要出事我们都没有发现,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常吸着烟自豪地说:“当领导的人一天就是身子闲脑子不闲,没有这么两下子说不定我老常早就进到耗子里去还当什么所长,这就是领导水平。”

“领导真不亏是领导,我一辈子都跟你学不会。明年村上要换届了,还请你领导多多提携提携。”说完巴结地给常有理递上一支烟。

常有理接上一支新烟猛抽了一口说:“当支书你目前还是不行,当主任那是村民要选举的,票上不去我也没有办法。”

金主任见路被常所长堵死了,但他也是在村上跟着乡上干部干了多年的人了,里面的渠渠道道自己自然是非常清楚的了,再说他没有这个脑子能在村上混多年吗,如果人说支书主任是人精的话,副主任金主任也算得上半个人精了。他脑子一转换了个话题说:“过年的时候有亲戚送了我几斤野猪肉,那可是正宗东山里的野味,还有两瓶我放了多年的好酒,那天你领导来尝尝。”

常所长一听咽了一下口水说:“那就那天尝尝,尝尝。”说完自己首先开心地笑了。

看到领导如此开心,金主任也跟着大笑起来。

接下来说的话都是些对花花苔来说不感兴趣的话,说的不是东家的女人长得美就是西家的女人胸脯屁股大之类的骚情话,说到高兴处两个人不停地笑着,就象女人就是他们两人个人的快乐源泉。其实在这个缺少文化娱乐的山沟沟,人们娱乐的最好方式就是侃大山,男人们在一起侃大山的时候,无论说什么说地离题再远,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转到女人这个永恒主题了。女人们在一起拉家长,最后也是以男人为主题讨论的,这就是人的本能。这完全是人一种精神上的会餐,不然说其它是事没有这方面的内容更能挑逗他们的神经,说其它事还不到二分钟就呼噜就起来了。说说也就是心理上的一种满足,也造不成什么社会危害,说过风一吹就没有了。不过你两个就说罢了,也没有必要把村子一些花边新闻说地直白露骨,让花花苔这个涉世未深的小青年热血沸腾,完全不顾及到花花苔这个少儿不宜。

花花苔本来这几天就心情不好,几天还说不到一句话,更何况人家说的都些让人血管澎涨的浑段子,自己插话说上几句让人家乡村领导还直以为花花苔少年老成,是这的方面经验的老手,那是多么让人脸红的事呀。另外说实话,花花苔从小对乡村干部就没有多少好感。在他的意识里乡村干部不是到东家摧粮要款,就是到西家拉着育龄妇女刮宫引产。这几年自己在外上学接触的少,自己上小学时在家接触的多,在记忆里,平时不见人,到了收钱收粮和吃派饭的时候他们就来了,来的时候穿着雪白雪白的的确良白衬衫,骑着车沟子上拉着烟的电驴子,全家人就象接待外宾一样早早就在坡洼夹道欢迎了。母亲王翠翠就把破旧的窑洞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和好平时花花苔都太吃不上的白面,把面白汤红上面盖着荷包的蛋的饸饹面叫花花苔往上一碗一碗地往上端,看着乡村干部风卷残云般地吱留一碗吱留一碗,这叫花花苔一方面口中的涎水不停地咕咚咚咕直往肚子子里咽,一方面为自己家这么好吃的东西被别人吃了而自己吃不到而狠得牙根发痒痒,只有偷偷地藏在门角角一个劲地吮吸着端面时蘸上了油花花的大拇指,心里狠地发誓自己将来要做一个比乡干部还大的官,到他们家把吃自己的东西都吃回来。村子里传着关于花花苔的一个传说,可以看出花花苔从小就对乡村干部心里有多少地不感冒。有一次,乡村干部到自己家吃过饭走后,花花苔最后自己才吃了一碗黑面饹铬,心里觉得十二分地不平衡,气正没有处出去,正在村头转悠,遇上了村子里的神算子郑阴阳,郑阴阳看这个花花苔这个娃乖乖地,就刨着花花苔的头问:“告诉干爷,你们家今天吃地啥?”花花苔生气地回答:“吃地木毬面。”因为那个时候家里没有铁床子,是用木床子压面,他就把木床子面叫木毬面。平时拿地稳的郑阴阳一听经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由于村子里去郑阴阳那里问事的人比较多,就个事就传遍了全村,以后大家都把木床子面叫成了木毬面,一提起木毯面大家都想了花花苔这个瓜娃。

两个不正经的老家伙侃的时间长了,常所长见花花苔也没睡着,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于是转了一个身对花花苔说道:“高中生都是村里半个秀才,听说你不上学了,今后准备做些啥?”

“……”花花苔对老常没有好感,而且对今天他还让自己的母亲差点儿出事心里有些反感,所以没有出声。

常所长也感觉到了花花苔不友好的情绪,他象个夜猫子一样坐了起来又接上一根烟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听我说,你想上学家里没有钱,你爹也不叫你去上学,学是上不成了。你想外出打工,你爹又不让你去,所以你们父子二人才闹别扭,你爹头上的疙瘩不是耍死狗时时碰的才怪哩。”

花花苔心里想难怪人把老常叫全球能,说的就好象他当时站在跟前看着一样。没想到平时其貌不扬老常还真是个能人,于是便把背着的身子转向了全球能,还是不说话只是用目光看着他。

全球通见花花苔有了反应,就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正在想寻找一条出路,只是眼前被这象沙尘暴一样的迷雾所笼罩,没有了方向,所以你痛苦你彷徨,整天耷拉着个脸象谁借了你二百吊钱没有还似的。”

这老家伙真的比自己村里的郑阴阳郑半仙算卦算地还准,郑半仙还是用周易数理进行推算,没有想到他不用算就能说得一点都不差,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看来人人都把他叫全球通,那不是没有道理的。花花苔心里一下子觉得对眼前这土哩吧叽的乡上干部应寡目相看了。

他就坐了起来问:“你说的都对,那有能怎么样?谁都没办法帮我解决问题?”

“我就能呀,谁叫我是包村的,只要是农民家的事我就得管,连婆娘生娃的事我都能管,还管不了你这点小事,包种包收,还要包你们群众的思想工作。你们中学课本上不是说思想是一个人的行动指南吗,没有了指南针你就不会知道要到那儿去。再说我这个常有理的绰号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了。”常所长这时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我想干的事有干不成,你说我能干些啥,能干成啥?”花花苔从学校出来也没有个贴心人和自己交流,自己一天觉得心里憋地慌,现在一听常所长想帮自己,一下子觉得找到了靠山一样。

“你听我给你分析,上学是没有戏了,人生不一定就得上大学才能生存,一天没有念过书的人就不活了。想到外面打工,外面是个花花世界,外出打工有的人是挣了不少钱,还有的人在外发了家致了富当了钻石王老五,也有人打工在外只是混了个嘴,有的人不但没有挣到钱,而且弄得妻离子散的家破人亡,出去也不见得一定会好。更何况你没有一技之长,即使出去了也是个给人家抱砖扛麻包的主,想挣多的钱那是可能性不大。”常所长象是一个多年在外打工的人一样,说得头头是道的。

“是呀,是呀,常所长说地对着哩,我在外村有一个亲戚,两口子都出去打工了,出去没有多长的时间,受外面花花世界的影响,媳妇就和别人好上了,来了一个兔蹬天跟人跑了。我亲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弄了个人财两空,现在一个人在家既当妈有当娘的把人能愁死,出去打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还是呆在自己的穷仡佬里好。”金主任听常所长的话,忙用自己听到的事实给花花苔来证明。金主任他本身就是个跟屁虫,在行政村里前面有郑支书和文主任两个正村级,他只能算个三把手的副村级,没有一点实权,不过他听说马上村上要换届,所以他把常所长这个领导跟地非常紧,目的就是将来想弄个正村级当当。

就实话,花花苔只想着到外面去打工,但出去干什么能干成什么,他从来没有仔细地想过,一听人家老常就得有理,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常所长见自己说得花花苔没有了话,知道说到他的心里去了,他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乡上干部就有神圣的职责,就有义务做好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这也是自己包村工作重要的一部分。于是他清了清早已被烟熏得发麻的嗓子,乘热打铁地说:“好我的侄娃子哩,人常说好出门不如赖在自己的穷坑涝哩,更何况你家里现在的情形也不允许你外出。俗话说百事孝为先,你走了把两个年龄这么大的老人放在家哩,就是一天吃水都没办法解决,还不成了上甘岭,把两个老家伙活活干死。”

“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我已经赌咒发誓对我爹说我不出去了,但我就是不知道我呆在家能干些什么,地里的农活我有不会做,呆在家里就是一个吃闲饭的。”

“从学校到社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就个是必然的,我当时和你的情况一样,不过高中毕业到家里没有多少天地里的农活没有能挡住我手的。你从小一直读书,没有参加过劳动,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没有个头绪,这样吧,我给你个建议,不知道你能听进去?”

花花苔从去年毕业至今,上了大学的同学都已欢天喜地地到大学深造去了,没有考上大学的有的想法设法进了县城,有的随着滚滚的打工大军南下北上了,留下来修地球的同学有几个,但都和花花苔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不和人来往,都躲在家里不出门,所以也没有人来和花花苔交流交流,心里有些想法也不知道向谁去倾诉,向自己的老爹八斤去说,话还没有说完,得到了就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训诉。今天一听常所长说得条条有理,一下子就象找到了当年在学校接受老师循循善诱的感觉。他起身盘腿而坐,态度一下子友好了许多。

常所长接着说:“在家也并不是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可以以地生财,为家打工,我想用不了四五年的时间,你们家的日子会好起来,也许比城里的的人还富。”

“以地生财,为家打工?我爹他种了一辈子地,为什么越种越穷,我什么也不会做,还能比我爹强到那里去。”花花苔不解地问。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地要会种,象你爹那样年年种小麦,你算一下,一亩地小麦除过小麦种子费、机耕费、化肥费、收割费、打碾费,就这还不算人工费,一年下来几乎没有盈余,只不过是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罢了,要想发家致富还不知道要等到那一辈子去。”老常不亏是个农民出身,算起地帐来是个真正的行家。

“你说地对,地有不是聚宝盆能种出什么金元宝,要把我们家就样的穷坑填满还不知道得牛年马月。”

“地就是聚宝盆,种什么长什么,没有地上长出来的庄稼人就没有法活,关键是看你种什么怎么样种”。说到这里,常所长停了一会儿,有接着说:“不过现在说种地的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你们村子的地马上也种不成了,过了今年你也没有地种了。”

花花苔一听,觉得十分奇怪,刚才他还说地是个好东西,现在有说地不能种了,前后矛盾,不知道常所长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解地望着他等候着下文。

常所长知道花花苔不会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花花苔迷茫的神色,又接上了一支烟说道:“乡上今年的年初工作会已经开了,你们村县上定下要在这里搞农业高科技示范园区,大部分地形就在你们锦坪的这个台上,只要在这个范围内的地都要返租倒包给乡政府,乡政府在这里建高效、示范、旅游为一体的农业高科技示范园区。”

还没有等花花苔问,金主任早就等不及了,他急忙问常所长:“领导,你说的这个事是真地吗?我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看你说的,我虽然不是乡上的党委委员,但这是县上今年的天字号工程,也是乡上今年的重点工作,我怎么能不知道,只不过你们村年初工作会还没有开,没有给你们传达乡上的会议精神”

“乡上把地收回去了,我们农民没有地了,那我们这些人吃啥?”金主任显得的点急了。

“看把你急地,城里人没有地比咱们乡下人还吃得好,也没有见饿死几个人。地乡上返租倒包以后,按市场价格给你们农户付地租,你们可以拿钱到市场上买你们想要的东西,人还可以从地上解放出来,想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违法就行。”

金主任的思想没有转过弯来,脑子就象电脑一下子死机了,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农民没有地还叫农民?老百姓家里粮洞洞里没有粮心里就发了慌,一天还不为粮的事提心掉胆。农民没有地种有能做什么,想当国家干部有没有你那么好的命。”

金主任所说的这些也正是花花苔心里想知道的,所以花花苔也用寻问的目光看着常所长。常所长见两个人目光都直直地望着自己,他吐了一个烟圈接着说:“看把你们两个人脖子伸地象雁一样。咱们这是个小地方,如果你们到别的大地方去看,失地的农民多的是,没有地可以进工厂当工人,可以做生意当商人,将来园区建成了,光你们家的鸡蛋就值钱地不得了,那时候农民不叫农民就可以叫居民了。至于说家里没有粮那只是咱们老百姓传统的想法,没有粮有钱也是一样,你可以到粮店里去买呀。想当国家干部你老金同志这辈子没有希望了,只要你能当上个正村级你们家祖坟里都烟了。”

花花苔一听心里觉得一阵兴奋,自己不能出去打工,主要是自己老爹怕自己家里的地没有人种,建园区把自己家的地租去了,地就不用种了,没有地的束缚,出去的希望就有了。于是,花花苔急切地问:“你说的这个事几时开始?”

“开春就马上开始,县乡定下的事是担搁不了的。马上我就安排召开年初包村工作会,就要安排实施了,先进行圈地,你们村二轮土地承包还没有完全到户,组织工作组把地分清了,再清除地面附着物,比如树、房、坟等,清理完了,按规划进行整理地块,分区进行建设。”

金主任一听连连呻唤道:“好我的爷哩,县乡为啥把地形不选到别的地方去,偏偏选到我们这个穷山沟沟,别的自然村不说,单说锦坪的情况你领导不是不知道,土地二轮小调整没有到位,村子里的矛盾多地象麻一样,你们把我们锦坪村叫没解放的村,征地一开始就象麻雀窝里戳了一扁担都起窝子了,陈年旧帐都翻出来了,矛盾多地乱成了麻,上访地还不把你乡上的门槛都踏断了,能不能把地租回来也是个未知数。再说租地要挖坟拆房,挖人家老先人的坟,拆了人家住的房子,人家不和你拚命才怪哩,这事比天下第一难事计划生育还要难搞多少倍,我想弄不好还会出人命的。”

金主任所说的这些情况常所长怎么会不知道,他挠了挠头无可奈何地说:“把地形定在这里,是县上在全县考察了多个地形以后定下的,这里四面环山绿树环抱环境好,西面有马莲河水资源丰富,台上的地平坦有肥沃,加之距离县城有不远,是进行农业示范、旅游、观光的好去处,就是你们村的郑阴阳来看也能看上这个风水宝地。至于你说的这些情况谁个不知道,所以今年建园区这个事还真把人都愁死了。我真后悔前年脑子一热就答应来包这个村了,没有想到遇上这么一处子活,不做也得做,谁叫咱是党员干部,不听组织的话还野了不成。”

花花苔听清了这个事,心里正高兴着哩,一听常所长和金主任这样一说,心也跟着暗淡了下来。说实话自己上了十几年的学不象自己的老爹一样对土地有很深的感情,盼着能把地让出去,没有地的约束就可以实现自己出去打工的梦想了,也可以去大城市寻找自己的初恋了。自己心里这样想着,年轻的他沉浮不是多么深的,这种喜怒的表情被象人精一样的常所长扑捉到了。

常所长就问花花苔:“金主任的想法和你老爹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都是陈旧的老思想,他们觉得没有了地就象没有了命一样,你是上过高中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我想这是个好事,我们家我爹和我妈年龄都大了,地里的活他们做不动了,要想靠我耕种,我上学多年有不会种地,也没有力气,我是种不了的。把地让出去一年收地租就可以打面了,没有地可以耕种,我爹就会同意让我出去,不然呆在家里没有事可做还不把人穷死。不过,如果我出去了,让我爹到沟里去担水还是不行的,我天天还要担水哩。”花花苔说的是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常所长一听,回头对着金主任说:“看、看,读过书的和你这个没有读过书的人境界就是不一样,现代的年轻人和你们这些老玩固就是不一样,还是人家的思想超前,如果村子里人都象花花苔这样想事,建园区的事可就好办了。水的问题好解决,你想在这里都要建园区了,还不修路压水,到时候把自来水往你们家一压,龙头一开,你们家的水缸就满了,还能对老犟牛演上甘岭不成。”

花花苔见自己的顾虑打消了高兴地连说:“好、好,我是完全同意把地征去的。”但想了一下有说:“我说的不算,我们家里我爹做主,他不同意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人的思想转变有一处过程,慢慢来,到时候他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常所长说这话的时候就是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金主任讥笑常所长着说:“你有什么好办法?你着看,这个事如果能好办了的话,你把我的头拿去当球踢去,恐怕到时候有你老常哭的时候。”

“哭就一齐哭吧,乡村干部是一条绳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说不定你比我还哭地还牺徨哩。”

常所长说完看了看花花苔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你也不要高兴地太早了,园区建不成,水的问题解决不了,你暂时还是出不去,不然你老爹有会给你耍死狗的。”

花花苔一听,高兴的心情的暗淡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对常所长说:“你说了半天等于没有说,我还是出不去,只好呆在家里吃干饭了?”

“也不是这样的,我给你找一些事你先干着,这样你就不是个吃闲饭的了。村上的文书去年底嫌工资低到石油上打工去了,现在位子还空着哩,你想不想到村上来干?”

还没有等花花苔说话,金主任就接过话说:“我听郑支书想叫自己的一个亲戚来干,你领导是不是要和他说说。”

花花苔本来就对村上干部没有多少好感,心里对此也没以有多少热情,听金主任这么一说,就推辞着说:“我没干过,恐怕也干不好。”

常所长想了一下说:“征地的时候要成立工作组,村子里象你这样的年劲人大部分都出去了,也没有几个人,你就先到分地工作组先干着,这样你就能为家里挣钱了,就不算闲人了,以后的事我再想想办法,你看怎么样?”

“这我得问一下我爹,家里的事我不是掌柜的我做不了主。”

“我想这是个好事,他个老犟牛总不会不同意的吧。”

花花苔心里正盘算自己去还是还不去,没有多大一会儿,一回头,发现常所长倒在那里已经起了鼾声。心想这个常所长也太奇怪了吧,一句话说完还没有到二分钟就上路了。

此时,已是公鸡叫第一遍鸣了,窗格子里已经有此些泛白了。花花苔眼睛光光地没有一点睡意,对未来自己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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