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窗外昏暗阴沉,有风,时不时的吹进窗户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天气愈来愈冷,赖床的人也越来越多,404还没有一个人起床。昨晚几个家伙玩牌玩得太晚,趁着这两天放假心无旁骛的大睡特睡。
刘梓峰已经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入睡的,睡眠质量很不好。从原来初中住校开始,他的睡眠质量就开始变差,难以入睡且容易惊醒。曾经看过医生,医生的说法是有神经衰弱的前兆,如果持续下去,就是这个结果。刘梓峰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反正现在还年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免得徒增烦恼。昨夜一个晚上都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感觉做了一夜的梦,醒来后却好像什么也记不住。只隐隐约约记得两个女孩的身影在梦中荡漾,却又看不真切,就这样迷迷糊糊了一个晚上。
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看看周围的床铺,小伙子们仍然睡得如痴如醉。有些嘈杂,罗晖睡觉爱磨牙,时不时地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周辉和刁敏是呼噜大王,没有一夜能消停,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太受罪了,慢慢的差不多也习惯了;唯有“小灰灰”冯晓辉最安静——除了偶尔说几句梦话。寝室里间也是鼾声阵阵,不知道昨晚杨涛他们几个人什么时候回来的;魏凯杰和“胖大海”都是一夜未归,估计是去干坏事了,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刘梓峰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一番,抓起书包,从里面掏出几本教材放在床上的书架,正好又看到那本《简.爱》。略一沉吟,从书架上抽出来放进书包。蹑手蹑脚地走出寝室,轻轻关上门。
下得楼来,迎面而来的寒风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哆嗦,赶紧裹紧棉衣,往食堂走去。先吃点早餐,还没想好今天干点什么。道路两边的草坪还是有不少早起晨练的人们在舞拳弄剑,也有学生依然在坚持晨读,刘梓峰心底是佩服的。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坚持,有时感觉坚持就是一场修行,不仅仅需要信念,还需要毅力,而这,正是自己最缺乏的。
吃完饭走出食堂的时候,碰上一个人——雷雪娇。雷雪娇先发现了他,看样子也是来吃早饭的。两个人打了一声招呼,刘梓峰心里本来打算约雷雪娇一起出去转转,终究还是鼓不起勇气开口,没有思想准备,也不知道说什么。蓦地,刘梓峰想起书包里的那本《简.爱》,灵光一现。那天章懿芝把这本书递给自己的时候说了一句“或许有用”,当时自己根本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明白了。或者,这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吧?刘梓峰不由得有了一些小激动,赶紧说道:“雷雪娇,前段时间我借了一本小说,还没有还,你看看如果有兴趣我借给你看怎么样?”说完从书包里掏出书来递给雷雪娇。雷雪娇略显意外的接过书,看看书面,笑了:“呵呵,《简.爱》,这是一本好书呢,你看了吗?”刘梓峰撒谎道:“看了一些,还没看完。”雷雪娇说道:“你都没看完,我怎么好意思拿走啊?”刘梓峰脸一红,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先看,我有的是时间,不着急还的。”雷雪娇说道:“那好吧,我就抓紧看,刚好这两天放假,看完了还给你,谢谢了。”刘梓峰终究是没有勇气说出约她的那句话,顺口冒出一句:“不用谢,你先去吃饭吧。”说完这句,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
两个人告别,刘梓峰一时想不好今天如何安排,漫无目的的在学校走着,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的风景。不知不觉走到体育馆,忽然想起来那天的文艺晚会,也就自然想起一个人来:二锤。自从那天的晚会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他,404的小伙子们偶尔聊天还会提起他几句,大家众口一词:二锤是个好同志。这一点刘梓峰非常赞同,人与人相交,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这位二锤兄,用他的爽快、洒脱和仗义,短短的两天时间就收获了大家的心。今天没事干,何不正好借此机会去找二锤消磨时间?只是不知道他在家没有,上次也忘了留一个二锤家里的电话,要不然可以去打个公用电话确认一下就好了,刘梓峰有些懊恼。
仔细思索了一阵,最后决定直接找过去,就算人没在家也没关系,自己可以去逛逛街也好。打定主意,往学校外边走去。有了目标,感觉一天的生活马上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心里顿时快活起来。
不愧是省城,一个短短的元旦假日一样搞得喜庆热烈。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部分街道两旁新添了很多植物和鲜花。尽管是冬天,仍然是繁花入眼,喜气洋洋。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阳光,整个城市上空雾气蒙蒙,阴沉而压抑。街上人很多,车辆也比平时增加了不少,大马路也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公交车比平时更繁忙,车厢里塞满了人,甚至还有小朋友被挤得哇哇的乱叫。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埋怨和咒骂,伴随着一些乘客的争吵,闹哄哄的感觉就像老家小镇的农贸市场。
循着记忆中的印象,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行程,刘梓峰再一次来到这个叫“芙蓉花园”的小区。一眼就看到门卫李大爷,老头儿半躺在门卫室外面的一把老式藤椅上,仰面朝天微闭着双眼。地上是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声音很大,播放的正是四川人人皆知的散打评书的祖宗——李伯清的评书段子。说起这李伯清,在眼下的巴蜀大地,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自创门派,将生活中的所见所闻信手拈来,经过他的自我加工改造,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评书表现手法。这几年在四川包括重庆地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深受老百姓的喜爱和追捧。在寝室,同样来自省城的李晓丹对这个李伯清崇拜的五体投地,经常在宿舍里播放收听,小伙子们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外号“散打王”的老头。
刘梓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五牛”牌香烟,抽出一支走上前去:“李大爷,早上好。”老者被惊动了,警觉地睁开双眼,盯着眼前的小伙子:“你找哪个?”刘梓峰递上香烟,呵呵一笑:“李大爷,不记得了嗦?我前段时间来过的,二锤的朋友。”老头儿仔细看了看,终于想起来:“哦,是不是和榕榕一起来过的?”刘梓峰放下心来:“对,我是张榕的同学。今天放假,过来找二锤,他在不在家嘛?”确认无误之后,老头儿才放心的接过刘梓峰递过去的香烟。这老头儿真有意思,警惕性蛮高的,刘梓峰在心里暗自发笑。李大爷摸出打火机把烟点燃,深吸一口说道:“我也不晓得他在不在家,反正今天早上还没看见他出来,你自己上楼去看看嘛。”
刘梓峰长出一口气,应该很有希望。赶紧道了谢,进入小区,找到二锤家的那一栋楼。刘梓峰记得他家住六楼601,“登登登登”一鼓作气快速跑上去,这老式的筒子楼,一下子爬这么高还真的挺累人。来到601门口,刘梓峰“呼哧呼哧”一阵猛喘,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呼吸一口,心里有一点点忐忑,用手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