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咯噔的沉了一下,犹如一颗巨石落入深渊。十年了,对于杨老头,说不上的怨恨,也着实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好感,有了娘亲的教育,一直在我的观念之中,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我作为晚辈是没有资格去评定什么,但杨老头对娘亲的种种,却是让我心里极不舒服的,不发表不代表接受,不评定不代表妥协。此次杨老头也会来参加婚宴,对于他这个女儿的我,又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他呢?
“恩......唐夫人,不知道瑾儿她现在在哪里?”我不知如何回答,迅速的转移话题。
“喔对了,你看看我,你们姐妹多年未曾见面,我还拉着你在这绕绕家常,闲话长闲话短的,真是不知趣!”
“不碍事的,只是多年未见瑾儿,她现在又即将嫁为人妇,所以迫切的想和她叙叙旧。”
“瑾儿她现在正在她的瑾贤阁练舞呢,阿福!”唐夫人朝庭外喊了一声,方才给我通报的小厮赶紧跑了过来。
“去给杨姑娘准备好一件客房,一定要舒适整洁,别怠慢了杨姑娘。另外带杨姑娘去瑾儿的住处去找二小jie。”
“是,夫人。”阿福俯首哈腰恭敬的听完吩咐,又向我鞠了一礼道:“杨姑娘,您请随我来。”
“那,唐夫人,我先过去了。”
“去吧。”
在房中稍作休息,打点之后,将行李放在床头,打开门,随即便往瑾贤阁走去,唐夫人吩咐的客房,离瑾贤阁仅一个回廊之远,支走那个叫阿福的小厮之后,我独自一个人徒步来到瑾贤阁,只看见一名女子背对着我,阳光从她的身上普照开来,犹如金黄的光晕笼罩四周,看得不真不切的,极地拖曳的大红舞衣,妖娆多姿,三米长的玉白披帛随着女子的身姿飞舞开来,发中的紫色丝带翩翩起舞,在雪地中显得格外耀眼,恍若天女下凡,美不胜收,一旁的琴师更是融入其中,指尖琴弦波动,时而起伏时而落幕,音律琴涧之间,舞衣翩飞起落,一处美景,两处遐思,实在让人,流连忘返,无比叹哉。
一个回旋舞转,那名女子发现了我,额中的海棠花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似是对人的突然闯入,有着些许不满,脸上疑惑的表情,也在看到我手中露出的小二瞬间开朗起来,挥着手中的披帛,大大咧咧地向我跑来,嘴里大声喊着:“雪凌雪凌!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一瞬间,惊为天人的心中女神在我心中冰分五裂,正在想着,唐瑾已大大咧咧,粗手粗脚的来到了我的跟前,此时的她在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丝大家闺秀的风范。
唐瑾还是一如既往般,明明比我小不了多少,却总是孩子心性,怎么样都改不了,反而显得我略为老成一些。
“那么冷的天,还穿的那么单薄,不怕冻着?”我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感觉到些许温暖这才放下心来。
“不会不会,喜欢嘛。”唐瑾拉了拉我的手,另一只手抚了抚额头,额中的沁汗也有些微露出来,:“快进房中好好聊聊。”
“恩!”
唐瑾雀跃的拉着我进入闺房之中,房中早已布置的大红喜气之色,俨然一幅已经出嫁的状态。华丽的百鸟喜服也早已整齐的搁置在梳妆台前,无人问津。
“小jie,快穿起来,可别凉着了。”门外进来了一位侍婢打扮的女子,两个包包头上系住的黄色丝带,也随着冬风飘上飘下,显得活泼不已。
“芸香,不会啦,刚刚跳舞都已经跳的很热了。”唐瑾从叫芸香的丫鬟手中接过披肩,围在了身上,不好意思的朝我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芸香这才注意到我,笑着说道:“您就是雪凌小姐吧?我家小jie天天都在算日子,算着算着,就说今天雪凌姑娘应该就会到了呢。”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我好奇的问了问。
“我听我家小jie说了,雪凌姑娘貌美如花,我想应该就是您了。”
我微微一笑:“果然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嘴巴如此清甜。”
“哪里是,是雪凌姑娘长得好,让人一看就能辨认出来。”
我转向唐瑾说道:“你连我要来的事情都和这个小丫头说了,想必她也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吧?”
见我有疑虑,唐瑾赶紧说道:“芸香与我也是一同长大的,你或许不知道她,她是你最后一次来府中相聚的时候,我在集市中赎回来的,与我更是忠心可表,此次逃婚,芸香她会帮助我逃离唐府的。”
见芸香如此机灵,我也多少放心下来,怎么说,逃婚是件大事,更何况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jie,逃婚之后的波动更是可想而知,越少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障,我想了想便道:“既然芸香是你的心腹,那就请芸香姑娘,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雪凌姑娘说的是哪里话。”芸香转向唐瑾,抿了抿嘴,眼中泛起许许泪光道:“小jie她对我恩重如山,这份恩情,就算芸香一辈子做牛做马,呆在唐家都是偿还不了的,若不是小jie那日在集市里从恶人手中将我救出,之后又视我如已出,芸香的人生恐怕也会在那一日也毁了,芸香这次能帮到小jie,小jie又急需我的帮助,是芸香之幸,之福。”
芸香眼泛泪光,言语间已是哽咽。
唐瑾赶忙起身,拭干芸香落入脸颊的泪珠道:“别哭别哭了,我并不要你什么报答,只是这次若没有你的掩护,即使有雪凌的帮助,这场婚礼,我也是逃不出去的,这是有关于我终身大事的是事情,若是芸香助我成功,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我当日把你从集市里救出来,也不是图你有所回报的。”
看着这对主仆情深,我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是值得信任的人,就应该好好划算今后的事情了。
“芸香,这次你帮小jie躲过唐府的追查,你也别留在唐府了,就算没有被唐府知道是你在从中协助瑾儿,也难逃不了护主不力的罪名,挨板子是绝对少不了的,小jie不见了,唐家欧阳家都会把失去面子的事情加在你的身上,板子也铁定会要了你半条命,既是如此,这次,你和你家小小姐一起走。”
唐瑾望了望我,仔细想想道:“对啊,芸香,你那天得和我一起走,如果你不走,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有娘求情,在家族利益方面,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jie,可如果芸香也走了的话,即使有雪凌姑娘在进入安陆郡之前代你出嫁,若是没有我芸香这个贴身丫鬟陪侍身旁的话,大少爷也会起疑心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才好?”唐瑾皱起眉头心烦意乱的。
思虑片刻,我郑重的对着唐瑾说道:“你放心吧,我答应你,芸香你就交给我,我会负责把她送到码头与你会合的。”
“芸香在这谢过雪凌姑娘了。”芸香听后赶忙朝我跪下,感恩不尽。
“谢什么,我们三个此刻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今后的这段时间,我们就互帮互助吧。”我扶起她,微微一笑。
“恩!那,雪凌姑娘您和小jie先聊,我去端点香茶点心过来。”说着,芸香便退了出去,顺便看了看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在旁,便小心翼翼的带上门出去了。
唐瑾拉着我赶紧坐下,倒了杯热茶给我道:“雪凌,你的身体可还好?你信中老和我说,你很好,可是,你现在真的很好吗?”
“还不错,现在又血貂为我净化血液,清理毒素,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总比我在杨府所要承受的痛苦,要好的太多太多。”
“你总是这样,报喜不报忧的,看你现在的脸色,不怎么红润,想必还是及其难受的。”
“难受那是肯定有的,只是真的舒服很多了,你别太挂念我,帮你逃婚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办砸的,安然他在烨城也有些朋友,他也帮我联系好了,届时我们出了烨城,便会制造一起事故,到时候我便功成身退,就算唐府追究下来,那么多乱子也够他们忙的了。只是,瑾儿,那个男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值得你,就算可能会被抓回唐府,和欧阳家成亲,也要冒险逃婚一次吗?”我问了问瑾儿的决心,若是瑾儿只是一时糊涂,现在改还是来得及的,至少不冒险,就不会被欧阳家凌辱,若是冒险尚未成功,还是得嫁入欧阳家,到那时,瑾儿的清誉贞洁,就算没有被毁,欧阳家也不可能会善待一个逃过婚的女子。
“雪凌,我关心你的身体,不是担心这次逃婚是否能够成功。”唐瑾想了想,眼神坚定的望着我道:“我真的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如果成功了,我可以和我心爱的人一起远走高飞,过着我想过的日子,倘若没有成功,至少我没有后悔过。”
“那如果没有成功,你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欧阳家不会要一个和男人私奔的媳妇,就算欧阳公子还肯娶你,他的家族,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紧张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别一时冲昏了头脑。
“那我,也就只好做最坏的打算了......”
“......值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破了看似坚韧的外表。
“值得的!”唐瑾继而坚定的看着我,莞尔一笑。
看得唐瑾笑魇如花,我突然觉得看到了娘亲和杨老头,他们都是为情生为情死,我没有遇见让我也可以生死不顾的人,所以如何我都是以一个第三者的神态,看待这这一份份的情,即便如此,我也很尊重这份情谊,既然唐瑾已经确认无误,那我也只有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帮她一把了。
至于今后的生活,也就只有让她自己和她心爱的人,去闯出他们的一番天地来了。
“瑾儿,只要你幸福就好,我力挺你到底!”
“雪凌,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受不了这份矫情,我打破这种氛围,调笑地说道:“哎呦呦,真是肉麻!是不是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让你对我表露真情啊!”
“哪有哪有!”一阵嬉戏打闹之后,我俩气喘嘘嘘的坐在暖桌旁。
“对了,听我娘说,你爹他也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到时候,你怎么办?”唐瑾担忧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落寞的回答
“唉.....”
“唉.....”
两人叹自斐然,相见无声。
“小jie!”门外响起一个稚嫩的女声。
“进来吧。”唐瑾回道。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婢女,只见她轻轻的向唐瑾行了一礼,道:“小jie,夫人请您和雪凌姑娘共进晚膳。”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待婢女退出去后,唐瑾拉起我道:“走吧,该来的还是会来,到时候就顺其自然吧,现在想太多也是枉然,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填饱我们的肚子才行!”
唐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爽朗的向我笑了笑,给我鼓励。
我轻笑一声:“是是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填饱肚子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