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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打入虎穴 巧夺险隘(1)

总结大会之后,******作了暂短的休整。根据湘鄂西前委扩大根据地的指示,贺龙决定率领******向大庸县挺进。

从桑植到大庸,必须经过西教乡,这里是著名的天险。反动的大地主熊相熙拥有一支300多支枪的武装,并筑有坚固的寨堡,十几年来一直在这一带称王称霸。他勾结、支持、收留坚决**的地主、团防武装,无恶不作,成为了桑鹤根据地巩固和扩大的严重阻碍。因此,贺龙决心坚决把他除掉,打开通往大庸的通道。可是,熊相熙和他的武装依据天险,易守难攻,强攻很难奏效。这让贺龙犯起愁来,一连几天,他都是叼着长烟杆,看着地图思考到深夜。

贺香姑也为这事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晚上,她找上门来,看到贺龙住的小木屋里还亮着灯,便走了过去,想把自己的想法跟贺龙说说。

她走到小木屋前,见门并没有插住,便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满屋子的烟味呛得她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正俯在地图上边看边思考的贺龙,闻声抬头一看是大姐来了,连忙起身:“大姐,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没睡?”

贺香姑:“你不是也没睡吗?看你,抽这么多的烟,也不打开门窗透透气,你自己不难受吗?”

贺龙边打开门窗,边笑着说:“抽烟的人,烟味闻惯了,我还真没感到难受哩!”

贺香姑走到木桌旁,看了看铺在上面的地图,问:“常娃,打西教乡的方案想好了吗?”

贺龙给大姐倒了一杯水:“想了多种方案,可是,权衡来权衡去都觉得不太好,不太牢靠。看来,实在不行,只有靠强攻了。”

贺香姑:“能暂时不打西教乡吗?我们先向别处发展,避开这里或把它孤立起来?”

贺龙:“不行呀!由于历史的渊源,我们跟湘西众多的土著武装首脑都有过关系。我们在湘西闹革命,为了不树敌过多,以利于革命武装和根据地的创建,与一些土著武装首领有过联络,并且区别情况,团结友好的,争取中间的,打击反动的,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但是,随着革命的深入,这些土著武装的头目,多数站到了**反人民的立场上,熊相熙则起着很恶劣的带头作用。所以,攻打西教乡的政治意义,实际上远大于军事意义。从大局和发展的眼光来看,也是一次正确的策略运用。”

贺香姑:“我明白了。看来是非消灭他们不可了!”

贺龙:“打肯定是要打,而且还要把熊相熙除掉!这对湘西的反动武装是一个极大的威慑,对我们今后开展各项工作都有推动作用。只是他们盘踞天险易守,我们难攻啊!”

贺香姑:“为了减少伤亡,能不能不采取强攻?比如说,先派一支小分队打进他们内部去,配合外面进攻的部队行动,拿下天险。就象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

贺龙:“这个方案我也想过,只是熊相熙是个老匪,生性残***诈多疑,一般人是很难获得他的信任。”

贺香姑:“那让我去怎么样?”

贺龙:“不……这不行……进到他的寨堡去,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太危险了……”

贺香姑:“这点我也想到了,我想去争取一下。如果我没有成功,并不影响你强攻的计算。如果我成功了,就能让我们进攻的部队减少伤亡,缩短攻坚的时间。”

贺龙:“大姐,可是你……”

贺香姑:“常娃,别太为大姐担心了。我想好了,我和你大姐父刚拉起队伍时,也是一支土著武装,我们跟他有过交往。你大姐夫还跟他拜过把子。湘西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他熊相熙并不清楚我这些年在干什么。我可以带一些人假装是投靠他,混进他的队伍中去。等你指挥红军大部队一打起来,我们就在他窝里动手。搞掉他的火力点,打开寨门,让你们冲进去!”

贺龙陷入久久的深思之中,这个办法是好,只是大姐要深入虎穴,是九死一生,他下不了决心。

贺香姑见贺龙只顾抽烟,没有表态,有些急了:“常娃,你今天怎么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贺龙为难地:“大姐,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万一……”

贺香姑执拗地:“只要你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就行!我问你,我是不是你的大姐?”

贺龙:“是。当然是!”

贺香姑:“那这件事,你这个当弟弟的,就听大姐的一回!”

贺龙:“可……实在是太危险了……”

贺香姑:“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嘛!阿爸、文掌、满姑都为革命牺牲了,我这个当大姐的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我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把我放在心里就行了,不要影响红军的行动。”

贺龙:“大姐……”

贺香姑:“别的就不说了,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带些人去西教乡。我走后,你暂时按兵不动,或者指挥部队往永顺方向运动,不要暴露去大庸的意图。”

贺龙:“好。既然大姐主意已定,我这个当弟弟的也无法说服你,就按你说的方案办吧!我会给熊相熙造成一个假相,先带部队大张旗鼓地往永顺运动,然后利用夜间再将部队悄悄拉回来,直接开到西教乡的山寨脚下隐蔽待命。另外,我还想到一个人,他可以帮我们。”

贺香姑:“谁?”

贺龙:“他叫吴玉霖,是我的一个旧部下……对了。大姐,你还记得我们那次从常德出来后,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要到洪家关找我,身上还带着两把菜刀的小伙子吗?”

贺香姑:“怎么不记得?!他是吴佩卿的侄孙,还叫你叔爷哩!”

贺龙:“就是他。他后来跟我分开了,现在是***HN省主席何健部队直属团的团长。他的团离这里不远,他对我们是友好的,多次表示要是我们有事找他,他愿意鼎力相助。这次,他还准备派出一些人来帮我们去打西教乡哩!我这就去找他,让他为你给熊相熙写一封推荐信。这样,熊相熙这个老狐狸就不敢不相信你了。要知道,他一直是想投靠国民政府的。”

贺香姑:“有了他的推荐信,那就万事俱备了。我现在就去挑选人,做个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贺龙:“不管你们进去后的情况怎样,我都将于三天后指挥部队对西教乡的山寨发起进攻。”

贺香姑:“好。我们到时候一定会接应大部队!”

贺龙深情地:“大姐,一定要谨慎小心呐!”

贺香姑关心地:“你也要想点自己,少抽点烟,当心身体!”

贺龙:“我知道。”

贺香姑走出贺龙的房间,回到游击大队挑选出了40名会武功,善攀登、枪法好的队员,让他们连夜做好准备。当晚,贺龙亲自骑马去了一趟何健部直属团的驻地,将吴玉霖的推荐信取了回来。

翌日,贺香姑带着吴玉霖的亲笔推荐信,带着徐焕然和挑选出来、做了充分准备的40名游击队员来到了西教乡。她看到,这西教乡完全处在高大的群山之中,通往大庸的道路就像是一条丝带挂在半山坡上。道路一边是深渊,一边是山坡。深渊,深不见底,暗藏急流。山坡,丛林密布,怪石嶙峋。如果红军大部队真要从这里通过,必定施展不开,只要山坡上出现伏兵阻击,不但很难过去,还可能会遭到敌人的堵截围歼。熊相熙的寨堡就修在这条险道山坡一边的高山顶上。

贺香姑和徐焕然带领挑选出来的队员们到了山脚下后,他们让大家在一片高高的蒿草中隐蔽起来,两人则大摇大摆地向上山的小路走去。刚上了几百步,就被一帮实枪荷弹的乡兵拦住。

打头的一个小头领厉声问:“你们干什么的?”

贺香姑沉着地回答:“我们是来投奔熊大哥的。”

小头领再问:“你们是什么人?”

贺香姑故作生气地:“怎么?不认识姑奶奶了?我就是SZ县洪家关的贺香姑!是熊大哥把兄弟的堂客!还不赶快带我们去见你们大当家的?!”

小头领一听说是闻名湘西的贺香姑来了,把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消除怀疑后,不敢怠慢,马上按照山寨的规矩,收掉他们的驳壳枪,亲自带他们前往山寨。一路上,小头领边走边炫耀地向贺香姑和徐焕然介绍进寨堡的三道鬼门关。他们边走,边听,边看,把上山的路况默默地记在心里。

这上山进寨堡的道路确实相当难走,三道鬼门关,一道比一道险要,一关比一关难过。第一道关,被称为千丈涧。山梁像是被鬼斧神工劈开一样,裂出一条一丈来宽的大口子。涧下深有百尺,涧上两岩之间是用树杆和木板搭成的一座简易小桥。桥头守兵并不多,只要七八个人。因一有情况,他们随时可以将桥炸掉,外面的人就根本无法过来。第二道关,被称为缩头岩。山脊上凭空竖起了一道两人多高的大石片,就像是从空中落下嵌在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石墙,把不宽的小路完全挡死。石墙两边是光滑的陡坡,根本无发绕过,上山下山的人只能从石墙中间一个长不足半米、宽不足一米,只有半人高的墙洞低头通行。就是人再多,也必须排队,有劲使不上。洞后30步开外配有一个火力点,由五六名持长枪的枪手把守。第三道关,被称为一线天。两面数丈高的绝壁之间,只有一条并排走两人的百步石阶可上。石阶顶端修了一个石筑的掩体工事,一挺机枪架在那里,起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

贺香姑走过了三道鬼门关后,心里暗想,熊相熙真是老谋深算,苦于匠心,凭借着西教乡险恶的地形,扼住了往来桑植大庸的必经之道,杀人越货,吃穿不愁。又正是凭借着进山寨的这三道鬼门关,才能长期盘踞在这里,为非作歹,而没有被其他武装吃掉。如果红军真要强攻山寨,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还不一定能成功。真悬呐!她悄声问徐焕然:“上山的情况都记住了吗?”

徐焕然小声回答:“都记住了!”

登上了山顶,走过十几步平坦的开阔地便到了寨门。那个小头领让他们在寨门外稍等,自己则跑进山寨内一个用石块木料建的像庙宇一样的大房子里去向熊相熙通报。

没多入,一个年过半百、体态微胖、身高马大的黑大汉带着一帮人迎了出来。20161024

贺香姑一眼认出来人中为首的正是熊相熙,赶紧抱拳上前,单腿跪下行了个大礼:“熊大哥近来可好?弟妹这厢有礼了!”

熊相熙也抱了抱拳回礼,假惺惺地笑了笑:“好……快起来,快起来……真不知什么风把我大名鼎鼎的香姑弟妹给吹来了……”

贺香姑站起身,叹了一口气:“唉!今非昔比,说来话长呀!”

熊相熙有意地:“我可知道,弟妹双手使枪,左右开弓,百步穿杨,威震湘鄂西,怎么今日……?”

贺香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身上有枪,用手拍了拍空空的腰间:“按山寨的规矩,我们的枪都交给你的手下了。我贺香姑没有了枪,一个女人难有缚鸡之力呀!”

熊相熙指着贺香姑身边的徐焕然问:“这位后生是……?”

贺香姑如实回答:“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表弟徐焕然。HBHF县我娘屋里的人。他在家乡也拉起了一支土著武装,现在跟我一起干,是我们一路人。”

徐焕然也学着表姐的样子,给熊相熙行了个大礼:“熊大哥好!能投靠熊大哥是我徐某三生有幸!”

熊相熙这才放了心,将他们二人带进了客厅,并吩咐看座,上茶、上糕点、水果伺候。

贺香姑坐下后,大大方方地喝了口茶,环视了一下四周,羡慕地:“熊大哥的日子过得不错呀!看来我们姐弟二人是来对了!”

熊相熙心存疑虑,故作谦虚地:“再不错,也比不上你的胞弟贺文常呀!他如今占据鹤峰、桑植两县,要什么还能没什么?”

贺香姑知道熊相熙是在怀疑她。言外之意是,你怎么没去投靠你的胞弟?她笑了笑:“他呀,拼着性命去为别人打天下,得到的再多也不是自己的,没见过这样的傻瓜!”

熊相熙试探地:“他虽为共产党办事,但依他现在的地位、势力,你这个当大姐的如果归顺了他,还不封个一官半职?”

贺香姑假装气恼地:“怎么会没去?!说起这件事来,我就生气!他只要我的队伍和枪只,不要我这个人,怕我跟他争头领的位置!说什么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带着人马满怀希望去找他,他却把我的队伍扣了下来,让我回家!我哪有什么家呀?!一气之下,我就带着一帮铁了心跟我的弟兄们跑了出来!”

熊相熙:“那,贺文常能放你们走?”

贺香姑:“当然不放!他派人追了我们几十里,最后还是吴玉霖带部队帮我把他们挡了回去,我们才得以脱身!”

熊相熙:“哪个吴玉霖?”

贺香姑:“你忘了?就是省政府何主席直属团的团长呀!”

熊相熙:“哦……国共誓不两立,水火不容,他是应该帮你……可,贺文常已占据桑植多日,你们为何今日才来?”

贺香姑:“我们在吴团长的军营中歇息了多日,我本想干脆留在他那里不走了……”

熊相熙:“那为什么到了我这里?”

贺香姑:“到你这里来,还是吴团长的主意哩!只可惜****中也容不下一个我这样的女官!要留下来也不能带枪、带兵,只能在后勤部门,管管烧火做饭和供给之事,那还不把我当成老妈子了?我贺香姑手中无枪,又不带兵,还不任人欺负?!他吴玉霖虽是个团长也开不了****这个先例,只好为我指了一条生存之路。他说,你熊大哥地盘牢固,实力强大,贺龙不敢来找麻烦。又说,你这个人通情达理,很好共事。我想,熊大哥我认识,和我那短命的死鬼好歹也是磕过头,拜过把子的,一定能容得下我。兴许将来还能帮我报仇,帮我打出一块地盘来!我就来了!”

熊相熙:“你真是这么想的?”

贺香姑:“那当然!”

熊相熙:“好!是你贺香姑的性格!实在!”

贺香姑:“乱世出英雄嘛!你熊大哥占据西教,威震八方,也是湘西**的一面旗帜呀!吴团长说,有机会他一定会在何主席面前为你美言,推荐你到政府部门担任要职,我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熊相熙:“吴团长真是这么说的?”

贺香姑:“这还能有假?”

熊相熙:“难得国民政府中还有人想着我这个老朽!”

贺香姑:“熊大哥可不能说是老朽,英雄正当年呀!”

熊相熙:“弟妹过奖了!真没想到你们贺家儿女中,出了你这个最明事理的贺香姑,还出了个天下最傻的贺文常。真是俗话说的,一娘生九子,九子不随娘,各有其志呀!”

贺香姑:“熊大哥此话差矣!我贺香姑不比贺文常,一定要跟着个什么人,什么个党。我从小习武,爱打抱不平,后又随男人落草,闯荡缘林,自由自在地惯了。从不为谁卖命,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能有个自己的地盘,为自己和为弟兄们有个好日子过就行了!要不然,也就在吴团长那里混下去了。两个巴掌伸出来,十个指头还不一样长哩!同胞姐弟也难免各有所图。想必你也听过杨家将的戏文,满门忠烈,不是还出了个杨四郎嘛!”

熊相熙满脸堆笑:“对对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都是在为自己……”

贺香姑故意站起身来欲走:“熊大哥,你如果觉得留下我贺香姑十分为难,我贺香姑也不怪你,现在就告辞了。请熊大哥把枪还给我们,我带弟兄们到别处去闯一闯。山高林阔,我就不信闯不出一条生路来!”

熊相熙赶紧起身:“别,别……你们留下来的事情……我可以考虑考虑……”

贺香姑见时机成熟,从贴身衣袋中取出吴玉霖写的亲笔信递给熊相熙:“哦,熊大哥,看我还差点忘了,差点把它又带走了。这是我临来时,吴团长让我带给你的一封信。”

熊相熙:“吴玉霖给我的?”

贺香姑点点头:“还是他亲笔写的!”

熊相熙:“都写些什么?”

贺香姑:“我大字不识一个,熊大哥你自己看吧!”

熊相熙打开信看了看,信中所写的与贺香姑所说的基本一样,说她已与贺文常闹翻了,文常可能会杀她。让他想办法把她留下,日后准会派上用场。熊相熙心中大喜,对贺香姑的来意彻底放了心。但他毕竟是老奸巨滑,为防止上当受骗,决定要再演最后一出戏,再作最后的验证。他一声大喊:“来人呐!把这两个奸细给我拿下!”

众乡兵一听招呼,纷纷举起枪对着贺香姑和徐焕然,几个人上去把他们俩牢牢抓住。

贺香姑镇定地:“熊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不想收留我,也总不能置我于死地吧?”

熊相熙:“你知道这封信中写的是什么吗?”

贺香姑:“我不识字,也没看过!”

熊相熙:“那我告诉你吧!是吴团长让我见到信后,就把你们两个立即杀掉!”

众乡兵一听,拉动枪栓,顿时客厅里“哗啦”声一片,空气变得十分紧张。

此时一个乡兵从外面跑进来,贴着熊相熙的耳朵低语了几句,然后退了下去。这更使客厅内的紧张气氛又增添了几分神秘。

贺香姑看过信,了解信中的内容,他知道面前这个老家伙是在诈她。她毫无惧色又故作气愤地:“真没想到,吴玉霖这个小王八蛋,当面大姐长大姐短地叫我,背地里却让人杀我!怪我贺香姑不识斗大的一个字,自己成了送上案板的肉,还害了表弟!吴玉霖,你这个好阴毒的家伙!我贺香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熊相熙听到贺香姑的话,对她完全信任了。他“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让乡兵们退下,道欠地:“让你们受惊了……实在对不起……这是我熊某开了个玩笑……快请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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