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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盯视着我许久,嘴角抹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眼前这个疯女人的能力毋庸置疑。刚才一连串的行动根本不是我这样的毛头小子可以对付的。说来奇怪,那个女人年龄似乎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却拥有那般超出凡人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鲍叔的死,恐怕我对她的兴趣要大于惧意。
“我不想浪费时间。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这样对你会好过一些。”
那女生一面信手翻看挂在墙边的工作表,一面无不蔑视地说。对于双方实力对比的认识,想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我还是决定至少试探一下要给鲍叔讨回公道的机会,不行的话,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脱身的机会。
我说:“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无论鲍叔陷入怎样的事件中,我都是不知情的。带走我纯粹是浪费时间。”
“不知情还护着那包东西逃避了那么久的时间,甚至不顾一切不惜将我甩掉。你说你的话可信吗?”
我装出一面思考如何回答的模样,一面移步至通常被我和鲍叔用来临时摆放到货快件的那一大张办公桌的边上。
黑色皮肤的女生却丝毫不以为意地一语道破我的目的:“你真的认为用那把裁纸刀就能对付得了我吗?”
我瞟了一眼桌上那把锈迹已现的裁纸刀,苦笑了一下,颇有些自嘲意味地说:“没办法,这已经是这里唯一能用上的武器了。”
言毕,****起刀,毫无犹豫地向她冲了过去。这种时候我不得不撇下Ladyfirst的世俗之见。要知道比起女人,那女生更像一个女妖。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刺伤了一个女妖而受到世俗的唾骂的——当然,前提是能够刺伤的话。
不得不说,我也讨厌鲁莽和愚昧。那妖女对我的突袭镇定自若、不以为意。就这么刺过去的话,我相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会被其反制。所以这一击寄希望于能够得手无疑是异想天开。这场对决的胜负点仅仅在于到底是“她将我击倒”还是“我能否逃脱”这两种可能性之间。
从桌角边到那个妖女的位置大约十米远,冲到她的面前也不过数秒钟的时间。但我必须在这样的时间内做出下一步的判断。突袭是能够搅乱对手判断,临时缩短双方实力差距最立竿见影的方法。犹豫半刻都使不得,计划必须在瞬间产生。无论做到与否,交手是必不可少的。
我将刀锋用尽全力正面刺向那妖女,至少也要迫使她在避开的同时,露出半个身位,好让我有机会夺门而出。这自然不是什么完美的方案。妖女的身法已经无需考证。就算侥幸让我夺门而出,估计走不出几步就会被她捉住后领。但我已经无计可施。快递站内的所有窗户基于防盗的目的都安置上了铁网。大门是唯一的出口,这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事实上我还是太天真了,还以为出路和绝望不过是各占可能性的50%。由于战斗水平的决定性差别,这个局面早已在那妖人的掌握下。只见她并未像我所预料的那般将身为让出,只是将头略微一偏,轻描淡写避开刀锋,顺势将手抢攻至我的胸口,抓住我的衣领,那脚恰到好处地踢在我的支撑脚上,手上就势一提,我整个人一下子被凌空扔了起来。不知是否是错觉,那一霎那件我似乎看见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暗黑色的气焰,随着她身形闪过的残影而消逝。除此之外,我也不及多想什么,身体已经被真空中的无力感所征服,脑子里剩下的唯独是无助的绝望罢了。
闷响了一声,我重重地仰面摔至地上。那疼痛真不是一般的痛楚。巨大的撞击力让我霎那间以为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摔出来似的。那早已脱手而出的裁纸刀不知道有意与否地滑到那妖女的边上,随即被她用脚牢牢地踩住。就情形来说,胜负已分。
我挣扎地想要爬起来。第一次以失败告终。周身的剧痛仍旧没有让身体麻痹舒缓下来。我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待剧痛散去。第二次尝试的时候,终于站了起来。筋骨都快散架似的,麻痹感仍旧波及整个身体。妖女将踩着刀的那只脚将其蹉住一挑,垂直腾起的刀被她干脆地接住。她信手将其向我丢来,我用双手狼狈地合十接住它的刀柄。
“要不再来一次?”那妖女俨然正玩弄猎物的猎手,用挑逗的语调说。
“要来可以,但是得先到外面再说。空气太差会影响我的发挥。”我提出条件。
“也对,到外面的话逃脱的机会无疑会增加很多。”妖女不留余地地一语道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有幻想才好。信不信?只要你转身,不用几步路,你就会自动跪倒在我的身前。”
这句话听起来虽然颇有些蹊跷,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们来到了站外的空地上。无边的夜空中连一朵云都没有。反倒是夜色的浸染使得天空的轮廓都被完全掩盖。唯独铁栏旁边高杆上那盏残缺不全(九盏灯只剩六盏发光正常)的照明灯尽忠职守地照亮着眼下一如格斗场一般的沙地。
妖女问:“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我沉默以对,这是一个无聊的问题,因为结果都一样。我所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单纯地拖延着时间,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等到什么希望出现似的。
妖女没有了耐性,她说了句:“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言毕,她便快步向我走来。那暗黑色的气质重现于她的身形之上,那身法也因此变得鬼影莫测。相比之下,跟我先前没头没脑地径直冲过去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这已经不是专业与否的问题了,我们的实力根本就在两个世界上。
我们对打几个回合——准确来说,是她压着我打了几个回合。这下我更加确信她绝非是一个凡人,且没有一招半式是虚的。我也只能被动地徒手抵挡,但那些招式在她鬼魅一样的身法下更加诡异难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我几乎都无法触及到她,仿佛每次对上一招就会落入那残影中打空,紧接着一拳或是一脚就钻空打在我的身上。但我心里明白,她根本没有用全力,因为就凭刚才把我瞬间摔开的那一下。她的一招半式就足够把我打趴下了。
我当然没有傻到认为这是对我的手下留情。因为真要留情的话,这场架就不会开打。或许她天生就是一个虐人狂。玩弄够之后,再给人致命的一击。若这是如此,动机着实叫人火大。但不可否认也给我了更多逃脱的机会。我一面挨着打,一面重启自己的思维,伺机寻找脱身之法。要知道要找到机会重新坐上我的宝驹。那么至少也得要将她逼开近身才行,最低限度而言,要给自己争取至少十几秒钟的机会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