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卿低着头不语跟在阿离后面,成功地避开守门侍卫的视线,走出了相府的大门。
“呼,”阿离差点没被惊出一身冷汗,刚刚真是太险了,那个侍卫一直盯着公子看来看去。
幸好公子不常出院,再加上公子那完美的化妆,那侍卫只是查看了他大公子下人的腰牌就放他们出府了。
走出相府右拐进入东市,他们就完全离开相府的范围了。
林君卿看着面前那喧闹拥挤的集市,内心也跟着起了波动。
终于出了那个闷死人的相府了!
“阿离!走吧!”林君卿迫不及待地拉着阿离进了东市。
“公、公子!别跑啊,小心摔着!”
置身于人流中,林君卿感到了从所未有的兴奋和激动。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况且古色古香的集市,比那些古装剧里的场景不知强了多少倍。
街道由青石板路铺成,两边很宽,并排通过四辆公交车都不成问题。两边是各种古色古香的铺子和建筑。店家幡子在头上飘扬,“茶馆”“药铺”“杂货”等字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店前的各种铺子更是几乎将街道集满。说来也奇怪,这里的字基本与繁体字无二异。
林君卿拉着阿离就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阿离!”林君卿兴奋地指着一旁的一家服饰店,“咱们进去逛逛吧!”
来到这里,她整天穿的都是灰的、白的、黑的……反正就是各种冷色系的男装,终于可以买新衣服,女人的天性被激发了。
天知道她看着林心妍林心然天天穿得和花蝴蝶一样是怎样的心态。
谁不是公主咋滴?想从前她走的可是粉嫩少女路线,可现在呢,就连司长那个大骚包都穿得比她花哨。
“公、公子,”阿离拉住兴奋的林君卿,欲哭无泪,“你忘了?咱们没钱啊。”
……林君卿一脸黑线,她真忘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平时连茶叶都喝不起,只能喝白水,每月发下来的银两只够维持基本的吃食。
满腔的激动瞬间被一盆冷水泼灭,林君卿一脸无力地扯了扯阿离的袖子,“那……咱们现在有多少?”
阿离无语凝噎,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颗碎银。
我……
林君卿颤颤巍巍地接过这一颗碎银。小,她就先不说了,成色还不好!这明显是压箱底的变质的银子!
作为一名专业的鉴宝师,她当然知道怎么去除氧化了的银上的氧化物。可是,这碎银这么小一颗再洗掉一层表面就真看不见了啊!
靠,难道这就是对自己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报应?
林君卿的脑中突然出现池初落的影子。早知道她就应该和那个铁公鸡一样抠门了。
还在心里默默嫌弃着自己,喧闹的人声由远及近,一股人流涌了过来,林君卿好奇地随着人群的方向看过去。
人群的尽头是一个五层的四角楼。
这楼的主要颜色是红加黄,凸显华贵,二层有一个分外显眼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金漆着几个大字——琉璃阙。
“阿离,那琉璃阙是什么地方?”林君卿好奇道。
还没等阿离回答,旁边一个卖扇子的中年大婶就热情地回答着。
“小哥是从城郊乡村来的吧?这也难怪,琉璃阁那在雨庭国那是哪都有,那是专门给他们富人建的。里面是各种拍卖会和黑市,看到那些人没?其实他们都是去凑凑热闹,里面的东西哪买得起啊。”
“拍卖会?”林君卿的眼睛在放光,从小到大她最爱的就是各种拍卖会,这下可好了。
“谢啦大婶!”
林君卿将那颗碎银扔给那个大婶,随手从摊子上抓了一把折扇拉着阿离就跟着人群走了。
“诶!小哥!你……这”那个大婶苦恼地看着手里都发了黑的银子,“这,这钱不够啊。”
林君卿早和阿离混在人群中涌进了琉璃阁的大门。
“公子,那块银子我们还得用半个月呢。”阿离欲哭无泪。
“那哪算银子啊,”林君卿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嫌弃道,“也不知道那些嬷嬷丫鬟克扣了多少,剩那么点连塞牙缝都不够。”
“可、可咱们半个月就没饭吃了啊。”
阿离看着林君卿手中的扇子思考着能不能用这扇子换他们半个月的粮食。
“别担心,看你家公子我的!”林君卿眼尖地发现了拍卖会的入口,“走吧!”
“诶,公子!”阿离只得无奈地跟了上去。
“站住!请柬!”拍卖会的入口,一个衣着像是侍者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请柬?”林君卿傻眼了,“什么请柬?”
“没有请柬不能进去!”那个侍者眯了眯眼睛看着林君卿和阿离的服饰,“你们……是相府的下人?”
在帝都,每一个府邸的下人都有专门的服饰,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是哪个府的人。
“……是啊,”林君卿硬着头皮答道,真是,她又忘了,这里不是从前,自己不能就靠着她那张曲氏集团千金的脸自由出入各场拍卖会。
“相府的人来这做什么?”那个侍者随手翻了翻手中的名单,“这次拍卖会没请相府。”
“呃……”还在想着怎么回答。
一道清亮的男声在林君卿的身后响起。“无妨,他们就和我一起进吧。”
一回头,林君卿看的眼睛都直了,不是她没见过帅哥,是没见过这么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帅哥。
一袭湖蓝长袍衬得身子格外修长,如瀑墨发一丝不苟地用玉冠固定,没有丝毫杂乱。
性感的薄唇微抿带笑,挺翘的鼻梁,再上面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弯弯的柳叶眉,一只耳朵上还戴着一颗蓝色的钻粒。
啧啧,人间极品啊。林君卿收回视线。这种帅哥看看就好了。
要知道,在生意场上就是这种看不透在想什么的人最难打交道了。
毕竟她也是这种人。
发现面前瘦弱的男孩只是打量了一眼自己就转回头。
陆易铭的笑容僵在嘴边,还没有人能对自己男女老少通杀的笑容视若无睹。
“公子,这……”那侍者为难地看向陆易铭,“贸然带没受邀的人进去,不好吧?”
“无碍,”陆易铭拉着林君卿的手,笑眯眯道,“小弟弟,大哥哥带你进去好吗?”
小弟弟你大爷!
你全家都是小弟弟!
被陆易铭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林君卿选择恶心回去,她转过身,扑闪着眼睛,声音也变成娃娃音,“可以吗大哥哥?那我可以带他一起进去吗?”
阿离呆呆地看着自家公子拉着自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公子……还有一年就及笄了啊!
这样一副四五岁孩童的样子真的好吗?!
莫名有点可爱又是怎么回事啊?!
让他一个比公子还要小的人怎么活啊?!
陆易铭顿时头皮发麻,眼角在抽搐,他刚刚听到这小子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吧?这小子是故意恶心他的吧?
“呃,当然可以。”陆易铭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侍者,“你继续登记名字。”
“是。”
侍者目瞪口呆看着林君卿和阿离跟着陆易铭上了二楼的贵宾室。
就、就这么简单?
林君卿挑着眉毛打量着前面那人的背影,这么好心带她进去是为什么?看这人的样子不像是爱管闲事的吧。
陆易铭感受着背后那毫不避讳的目光,苦笑着。
要不是他们是相府的人,而看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虽然面色蜡黄干燥,细微去看便可轻易发现有一层薄薄的粉末敷在脸上,且男孩的一举一动全无下人的样子。
陆易铭撇撇嘴,万一是相府的哪个主子无聊跑出来玩呢?还是谨慎为好,不然惹恼了相府,他这琉璃阁在帝都是决计开不下去了。
俗话说仕农工商,商为最低,更别说这丞相还处于仕中的最高地位。
陆易铭把他们带到一个包厢中,吩咐侍者给他们上了瓜果茶水。
“这些不要钱的吧?”林君卿一脸警惕地捂着自己的口袋,虽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是她没出息,是她真的快穷疯了。
“不要,”陆易铭弯了弯眉眼,“就当我请二位的。”
“哦,那就好。”
阿离看着林君卿放心地开吃起来,脑门滴下一滴冷汗。对着陆易铭作了一揖表达谢意。
“谢谢公子。”
陆易铭轻笑着点了点头,退出了包厢。
关上门,他吩咐一旁的侍者。
“派个人守在门口,要是他们有任何需要满足他们。”
“是。”
林君卿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即使这包厢十分隔音,她这半个月也不是白训练的。
这人做事挺谨慎啊,林君卿笑了笑,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合作伙伴。
阿离打开包厢的帘子,一楼的景色尽收眼底,下面的座位上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披金戴银,衣着华丽。而且脸上都是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林君卿拿起桌上的折章,粗略看下来大约有十几件拍卖品,大多数是珠宝玉器。
名单上的最后一件还特意被涂黑,作为压轴拍卖品,当然要吊足大家的胃口。
林君卿看着折章陷入沉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
阿离看着林君卿沉思的侧颜也看呆了,虽然化了妆,但是公子认真时候周围散发出的气场依旧非常迷人啊。
回想起这半个月公子由一开始的羸弱多病到现在,虽然还是那般瘦弱,但最起码不会跑几步路就会喘上,脸色也由苍白变得些许红润。
他自己也渐渐放下心,不再害怕公子会突然变回从前那个冷漠疏远的那个公子。
阿离看着林君卿满足地笑了,他想就这样一直陪着公子。
四周的烛光突然都熄灭了,只留下拍卖太上的夜光石散发出的白光。
拍卖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