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方已金光初现,天色泛白。阿离才醒,却发现自己竟睡在公子的榻上。
“啊!”他看到窗外的太阳都出来了,不由得慌忙起身。
且不说他怎可睡公子的床,且作为下人,这么晚起来是得领罚的。
“阿离?”林君卿早已在院子里。
昨晚她和阿离直到四更才回到相府,加上她经过昨晚的跟踪后,心中想要恢复力量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所以她又用了两个时辰去制作锻炼所需的器材。
这里不比现代,制作这些东西得花上好一番心思和功夫。待她准备完以后,一夜未睡,相府里的下人早已悉数起来了。
所以她索性没再去睡,直接在院中锻炼起来。
“公、公子?”阿离满脸通红地看着林君卿的这身打扮。
虽说现在还是三月的天气,可已有些闷热了,林君卿为了方便锻炼,将裤腿、袖口都拉到了膝盖和肘部,再用绳子系住,几乎与现代的中袖、短裤无异。
在现代这身打扮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放到古代,那可真和没穿衣服无二异。
阿离连忙将林君卿脱在一旁的月白长衫盖在她身上,然后推着林君卿进了屋子。
“公子!你、你怎可这般裸露身体?”
林君卿一脸无辜,扯了扯自己的外袍,刚刚绕着院子跑了大概几十圈,现在已有点燥热了:“我只是觉得自己这副身子骨太弱了,想要锻炼一下,但锻炼的话,平常的衣服都太麻烦了。”
“那、那也无需穿成这般啊。”
“是是是,”林君卿无奈,“阿离你去帮我准备沐浴吧,我去换一套衣服。”
若是不出意外,她那个丞相母亲差不多该来了,要是被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指不定又得被说成无礼不齿了,唉,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林君卿将绑在腿上、腕上的沙袋都解了下来。四个沙袋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二十多斤了。
把衣物都放在一旁,嘱咐阿离藏好后,林君卿走进浴室,解了衣衫,抽掉漆木簪,墨发如瀑般散落下来,她有点吃惊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虽说与以前的自己容貌并无二异,只是更加消瘦和苍白了点,不过她以前的头发是洋娃娃般稍金加点微卷,但如今因为古人崇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所以这一头青丝竟已蓄到了脚踝处。
与自己走的前世的可爱俏皮风格不同,如今还透着些许清纯和优雅。
林君卿无奈地抚上了自己的脸,这张脸还没长开,所以还看不出来自己的男儿身,但如果待再过一会儿日子,就得化妆遮住了。
不过,这身子可真不用自己操心。她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如平板的身子,也不知道是被喂过什么秘药还是怎地,若不看脸,这身子只是比寻常男孩少了那物便无二异了。看着自己的颈项出竟有隐隐突出之物,林君卿更坚定了自己应该是吃下过什么药物才会如此。
揉揉太阳穴,林君卿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浴盆,一夜未眠,加之早晨的运动,在蒙蒙的雾气中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公子,公子,快出来了,王嬷嬷说夫人正朝着这边过来呢!”
门外响起阿离急切的呼唤,阿离在这时才想起来过来昨晚他们俩被跟踪的事,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浴室门口转来转去。
林君卿不耐烦地睁开了眼,才睡了这么会功夫那麻烦娘便来了吗?
她起身将身子擦拭干,穿上阿离准备在一旁的水色长衫,再将那如瀑墨发绾上,用那簪子固定后就从浴室后的屏风走出。
“公子,你可算是出来了!”阿离忙迎上去,“公子......昨晚的事......该如何是好?”
“无妨,”林君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便直接说去后花园走走就是。”
“啊?”阿离顿时傻了眼,他还以为公子会想出什么妙计来呢,“但是......”
“来了。”林君卿眯了眯眼,“走吧,随机应变即可。”
果然,她一踏出门口,林丞相就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君卿,”一身华服的林丞相笑眯眯地上拉住林君卿的手,“昨晚,睡得可好?”
带着些许薄茧的手指不动声色的从林君卿的手腕关节处抚过。
林君卿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后退一步,作了个揖:“谢母亲的关心,儿子昨晚睡得很好。”
“是吗?”林丞相依旧是那张笑脸,“那便再好不过。”
她摆了摆手,身后的家丁冲了上来将林君卿身后的阿离死死制服住。
“公子!”阿离的手臂被硬生生捆住,身后的家丁突然猛地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迫使他跪下。阿离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在他的眼中打转。
“母亲这是何意?”林君卿强忍着没有出手,眉头一皱,变了脸色,连说出的话语间都带着冷意。
“这贱奴整日里用花言巧语迷惑你,昨晚更是唆使你做出那夜间出院的不检点之事。”林丞相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寒冷,威严似乎受到了挑战,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最近几日本就应该好好在司长大人身边学习礼教,更不能受到这般不德举止的影响,从而坏了你在外面的名声。”
“可,”林君卿咬咬牙,她现在还无法和面前之人抗衡,只得先救下阿离再说。
“儿子昨晚只是去墨楼给父亲请了个安,何来行为不检点一说?”
不管了,先搬出名弦的名头救下阿离,有关自己的父亲之事,这林丞相该无言以对了吧?
“你、你父亲?”林丞相的脸色一下就不似先前那般淡定,各种奇怪的神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起效了,林君卿当然没放过她脸上的一点点表情,继续冷冷说道:“儿子只是在失忆以后想不起从前的亲人们,想要熟悉熟悉罢了,况且儿子又记不得相府的路,带着阿离不是再平常不过了吗?”
“好,”林丞相只得作罢,丹凤眼紧紧盯着林君卿,“你别忘了前日答应本相的事情,今日之事我会去问你父亲是否属实,你好自为之罢。”
“儿子定不会忘。”
她当然不会忘了。
然而,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林丞相得到满意的答复就不再纠缠,挥手让家丁松开阿离,理了理官服扬长而去了。
背对着林君卿的林丞相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昨晚能摆脱自己暗卫的跟踪,看来,自己得好好管教这个“好”儿子了。
林君卿看着林丞相的背影冷冷一笑,果然是不相信她啊。刚刚装作不经意摸她的手腕关节处,旁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池子从前可告诉过她。
处男处女的手腕处细摸就可以感受到有一条线,而不是的话,那条银线自是没有,她的母亲可就是怕她半夜出去厮混了,影响到封后之事。
“阿离,没事吧?”林君卿在林丞相一踏出院子时就忙帮阿离解了捆在手上的绳子。
“……公子,”阿离低着脑袋,犹如受惊的小兽,终于泪水如决堤的大坝纷纷流下。
林君卿见状也不由得心生内疚,若不是她昨晚执意要出府,阿离也不会遭这苦了。
她轻轻拉过阿离拥入怀中。虽然阿离只比她小一个月,个子却只在林君卿的眉眼处。
“这次是我不好,”林君卿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像哄着刚出生的婴儿,“下次我决计不会再将你扯入这种事里了。”
“公子是要抛下阿离吗?”怀中的人马上抬起头来,泪水涌得更凶了,“阿离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拖公子的后腿,公子别抛下阿离。”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君卿轻轻擦拭掉阿离挂在两腮的泪珠,“这次的事你没有拖我后腿,你做的很好,是我思虑不周。”
“真的吗?”阿离这才止住了哭,两坨微红挂在脸侧,犹如将熟未熟的苹果,粉粉嫩嫩的,煞是诱人,让人想咬上一口。
卧槽!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林君卿在心底默默鄙视自己。这还是个孩子啊,就算她已经差不多一星期没碰男人了,也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一边自我摒弃着,林君卿一边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温柔地把阿离膝盖处的灰土拍掉。
阿离看着林君卿头顶的漆木簪,鼻间还残留着林君卿怀中的淡淡冷梅香气。
“公子!公子!”门外王嬷嬷扯着嗓子不耐烦喊着,“司长大人派人来叫您去听雪阁习礼呢!”
“知道了!”
王嬷嬷尖锐的嗓门差点没震破她的耳膜,林君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倒不是要去见那个变态的原因,只是,刚刚她为了救下阿离而编出的那套鬼话,不知何时会被拆穿。
她直接横抱起阿离,将他放在房中的床上。怀中的人儿不住地颤抖,刚才那奴才一脚下去没弄骨折也磨破了他的膝盖。
“公子,这是干什么?阿离一个下人,怎能……”鼻尖还萦绕着一抹淡淡的冷梅香,阿离低下头去不让林君卿发现自己那滚烫的脸。
“我何时将你当做过下人?”林君卿佯装不悦的皱起眉头,而后又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行啦,你在这好好休息着,我去和那个变……咳,司长大人禀告一下就回来照顾你。”
“不行,不,嘶——”阿离刚急忙站起来就痛得摔倒在地。
“坐好,”她扶起阿离,正色道,“给我乖乖在这坐着,我回来要是看到你离这床一步,我就打你屁股!”
“我又不是小孩子……”
又打屁股又揉脑袋,本来就不高,再揉下去,一辈子都高不过公子了,阿离看着林君卿远去的背影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