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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何处归途(2)

大家收拾好装备,背上身,准备继续前进。销儿哥殿后,大李打头阵,他举着火把不声不响地走到幽深的岩道里,销儿哥在最后也打着火把,其实这种地方打头和殿后都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不担心大李,不知为何我对这个大汉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我开始时对瘦胳膊瘦腿的销儿哥有些担心,但看他刚才凭一己之力拉上我们,我就感觉这个人没这么简单,他能在这秘境殿后,必定有他不简单之处。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小觑,我心道。

岩洞越走越窄,到最后,潘安那样的体型已经难以通过,潘安吸着肚子,艰难地通过一个石缝,一脸憋屈道:“小老板,您是叫我来减肥的吧。”“哪能呢。”小老板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肚子,“若潘爷没有这肚量,我还不请了呢。”语毕,冷不丁对被堵在后面的我们一挥手,“推!”我和小老板、销儿哥一齐用力推潘安过去,那边的柳姐潘昭他们也拉着潘安的手,一边拉一边推,“哎呦,慢点慢点,爷我要爆了!不不不!爷要被你们撕烂了!”潘安嚎道。“爷,您收着点吧。”隐约听到那边柳姐的抱怨。

折腾了得有十分钟,中间休息几次,潘安像一个终于挤进瓶子里的橡皮球那样“噗”地过去了,我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好似塞在洗手池的塞子突然拔开,满池的水咚咚往下流,舒舒服服地走过那个窄缝。那边潘安坐在一旁揉着自己委屈的肚子,哼哼地骂娘。他仔细检查着肚子上的擦痕,“幸好爷皮实,不然十个爷也经不住你们这样玩。”“虽然一路走来越来越难,可毕竟平安无事,越是平静就越让人不舒服。”大李给潘安照他的肚子,“呸,你这样是巴不得出事吧,乌鸦嘴。”柳姐啐道,“有备无患,多留一份心眼总是好的。”潘昭推推眼镜,一脸学究样。“山雨欲来风满楼。”小老板眉开眼笑,冷不丁念出一句诗。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拌嘴,心里突然觉得这帮人也是有趣,洞口风声呜呜作响,想来前面是有出口,不过这风声未免也太大声点,外面刮台风了?“潘安,你别哼唧了,多大点事儿呐。”柳姐皱着眉说,“爷是那种奶油小生吗,这点小伤怎么会哼唧啊,你这女子小瞧爷!”潘安回骂。

此言刚落,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大家意识到什么像是突然被按静音键都不再说话,屏着呼吸神色凝重,眼神机警地盯着四周,大李将手上的火把晃得起劲,火焰扑扑作响,销儿哥也一脸专注地看着来路,潘安他们更是将手放到腰际,那里放着他们的枪。小老板把我拉到他身后,我也在严肃地听着,像是着了魔道。那不是风声,或者说我们在风声中听到了类似人声的窸窸窣窣的呜咽声,不会错,越听越真切,那的确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而且那声音在我们走过的路出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在这地方听到这声音真是瘆的慌,一身白毛汗马上从我的脚底窜上脊背,深入内心,我在不停地颤抖,像有一双手冰冰凉的轻轻抚摸心脏,尖锐的指甲尖儿在心上划一道。呜咽声仍在继续,我为听出声音离我们有多近,也屏着呼吸侧耳细听,那声音如泣如诉,哭得叫一个情真意切、寸断肝肠,听着听着我寒意渐消,徒增一种伤感,一种彻底的悲伤,好像有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丢了,我再也找不到,家人、朋友的影像犹在眼前,但瞬间那个熟悉的世界就突然走掉了,我眼泪不自禁地流出来,继而欲嚎啕大哭,一泄心中悲伤……

正当我犹然悲沉之际,一声气壮山河的“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如当头棒喝将心中的愁云惨雾冲得四分五裂,我脑子咯噔一下清醒过来,之前的悲伤情绪也消失不见,巴眨几下润湿的眼睛,继而一股愤怒自心头油然而生,骂道:“你玩什么名堂,姐我好不容易培养的文艺情绪都被你弄坏了。”小老板继续嘶着嗓音吼着那首《纤夫的爱》其五音不全到令人发指,加之音量巨大,在空洞的空间里回音更是嗡嗡作响,难听得恶心想吐,尴尬癌都犯了。

更令我心惊胆战的在后面,我低头一看心里不禁一阵恶寒,脑袋眩晕,我脚下不到十厘米便是道崖壁,下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我若再走一步,怕就是交代在这了,如果不是那首难听的歌叫醒我,我真会再走一步。

环看四周,大家好像也在沉醉着什么,脸上都是悲戚之情,跟没了爹娘差不多,不过他们都呜呜咽咽地做着要去见阎王的事,不远处的柳姐哭着向我身后的崖壁走来,边走边哭道“妈妈对不起你”云云。见势不妙,我恶向胆边生,“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唱歌气势恢宏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刷刷走到柳姐身边,“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在她耳边怒唱,捏住她的下巴,左右开弓,啪啪甩她两个大耳刮子,气势凌厉不亚于抓到小三的原配,誓要拼个你死我活,狠命扇巴掌。

柳姐在我几个耳光之下,浑浊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我又轻轻拍了拍她百媚千娇的脸,“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一曲终了,柳姐终于能聚焦看着我,“发……发生什么?”声音紊乱,感情像刚经历一场大波澜。国歌果然是克制邪魅魍魉的正气之歌,得护法加持。

销儿哥已经把要拔刀的大李和拔枪的潘安控制住,可他没有出声,左右用力,牢牢钳制住二人的手,令我意外,销儿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子居然能控制住二人三五大粗的力道。不过情况不容我多想,柳姐已经没事,我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向要被解救的苦难人民奔去,在二人耳边嘶吼这变调变到天边去了的国歌,在我的魔音绕耳下两人已逐渐恢复神智,那边小老板也已经把要撞墙的潘昭打醒,最后一拳落在他脸上时,小老板正好把“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唱完。

回过神的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疑惑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差点断送自己的小命。我把疑问的眼光投像小老板,刚才就是他难听的歌声把我唤醒,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小老板也察觉到我探寻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河女锁魂,其声呜咽。我们的麻烦现在才开始。”

我皱着眉,拍亮矿工灯四周张望,这应该刚才那阵风声弄的鬼,窄口里的岩石构造特殊,不是普通是石灰岩,岩石泛红,含铁量较高,声音在这里会被放大,经过这里岩石的回声,加工成特殊的频率,会导致人产生幻觉。我们初听到风声时精神紧张,更是集中十二分精神去听,更加容易入道,幸亏小老板及时回过神来,唱歌搅乱声音的频率,让我们回过神来。

小老板叹口气,“你们以后得小心了,这里没那么容易。”说着捡起早被大李丢掉的火把,用火折子点亮,在前头带路。我跟上去,走在他身后,悄悄说:“小子猖狂,老夫不惧。生人绕行,死者来路。下面又藏了什么陷阱?怎么会出这么多幺蛾子?”小老板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这么多幺蛾子,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进来啊。”他一声冷笑。“他们是谁?”我又捅捅他,但他这次并不回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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