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铲斩断一条荆棘,从一簇杂草中小心地采下一株普兰花,云渺笑了笑,丢到背篓中,夕阳透过树冠,在云渺脸上洒下斑驳的光芒,看看天色,又转身看看身后一筐底的寻常草药,云渺缓缓转身,走向栖身的山洞。
用火折子点燃一蓬干草,生了一堆火,在洞口洒下雄黄,防止有毒的蛇虫爬进洞来,虽然自己进山不算深入,可是这些毒虫之类的,可是遍地都是,一不小心着了道可就惨了。云渺将今天采的几株药草初步处理一番,拿出面饼,就着凉水,嚼了起来,这面饼实在够硬,够劲道,费了好大力气,腮帮子都嚼得生疼,云渺才吃了个半饱。就在云渺吃个半饱,揉着腮帮子合衣躺在干草上半睡半醒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洞口响起,云渺心下一惊,虽然老一辈的采药人都说这附近没有什么猛兽,但也保不准有游荡的孤狼路过,要是饿得急了,那也不是好相与的,云渺可不想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一手握紧长刀,一手从篝火中抽出一根旺盛燃烧的柴火,云渺脚步轻挪,小心翼翼的挪到洞口,没见到什么孤狼,只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模样的动物畏畏缩缩的趴在地上,看样子像是饿极了,正伸出舌头一点点的舔着云渺撒在洞口的雄黄。“嘿,今晚能有加餐了。”看着浑身白色皮毛脏兮兮的小狐狸,云渺把手中柴火朝着洞壁旁裂缝一插,单手提着刀,嘟囔一声就朝着小狐狸抓去,“啃了半天硬饼子,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尝到荤腥。”一把将小狐狸抓在手里,雪白的皮毛脏的一缕一缕的纠结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子骚臭味儿,皮毛下更是传出了骨骼的坚硬手感,“长这么大,没一点肉,真是白长了,不过总好过没有吧。”走到洞里深处,云渺用脚扫出一个坑来,准备将小狐狸放血,血腥气会引来其他野兽,将血放到坑里,放完血拿土盖上好掩盖一些,能防止有食肉的野兽寻着血腥气找上来。
看着云渺手中的长刀反射着洞中篝火的光芒,小狐狸身体颤抖一下,努力扭头过来,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云渺,水汽迅速弥漫,不出三秒眼泪就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一双前爪合十,祈求的看着云渺,看着颤抖的小狐狸,云渺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不吃你,不吃你,这么瘦,一点肉都没有,也不差你这一点荤腥了。”走回篝火旁,将长刀归鞘,随手把小狐狸放到身边,拿出一块面饼,云渺用力咬了一口,这么一会,本就没有吃饱的云渺肚子又空了。用力咬下一口面饼,低头一眼看到小狐狸后肢着地半蹲在地上,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云渺两只前爪抱在一起,看样子是等着从云渺嘴里掉点吃食的样子?屈指弹了一下小狐狸的小脑袋,云渺撕下一块面饼,扔给小狐狸,“这面饼硬的咬都咬不动,你还指着它能掉渣?”看着它小口小口的咬着,云渺才有时间仔细观察它,细长的耳朵,三角形的脑袋,和狐狸有七分相似,但仔细看的话,它的前腿比后腿短,尾巴也比狐狸蓬松巨大的多,一双前腿捧着面饼,到是很像松鼠,可是身材比狐狸松鼠都小得多,也就比巴掌大一点,刚才云渺也没在意,现在看来,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动物了。看着一身毛发暗淡的小狐狸,姑且就叫你狐狸吧,云渺轻轻抚摸着它银白色的皮毛,“你这小东西到不怕人,就是脏了点,明天带你去洗个澡吧。”又朝着火堆添了几根树枝,撕下几块面饼放到小狐狸面前,云渺实在没心情在嚼这跟牛皮似的面饼,自顾自的倚在洞壁上,和衣而睡。“睡吧,睡吧,小东西,总该有个名字的,狐狸,狐狸,嗯,就叫你阿狸吧?好不好?阿狸。”小狐狸许是听不懂他的话,听见他的话,迷茫的看着云渺,许是见云渺困了,小东西抱着几块面饼,仿佛是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迈着两条后腿,走到云渺身边,看着云渺没什么反应,几下窜到云渺身上,钻进云渺怀里,舒舒服服的躺下,怀里还抱着几张比牛皮革还硬的面饼,闭上眼,睡了。看着闭眼的阿狸,一脸萌萌哒,云渺一阵无语,这要是卖给城里的大小姐们,肯定能换来纹银五十两,不过,这么有趣的小动物,还是自己养的好,没事逗着玩,也多些乐子,迷迷糊糊的,云渺睡了过去……
第二日,云渺感受到怀里有个东西扭啊扭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帮里采药师傅可说过,有些蛇啥的,晚上冷了就愿意朝人怀里钻,睡一晚上醒了,回身就给人一口,每年因为这些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死掉的采药人可不在少数。还不待惊醒的云渺有什么动作,只见阿狸从云渺怀中钻出,看到小东西脏兮兮的样子,云渺这才想起昨晚自己捡了个小家伙。看着阿狸三两下窜到水袋旁,一只前腿捉住水袋,拔下木塞,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盖上了,留下云渺一头黑线,握草,这狐狸成精了啊这是!拍了拍阿狸的小脑袋,笑骂了一句,鬼灵精,倒也没有在意,云渺取出一张面饼,分给阿狸一半,一人一兽骨折腮帮子,瞪大了眼睛使劲咬,虽然只是一张硬的要硌掉牙的面饼,可是云渺吃的也是津津有味,人要饿了吃什么都香。将最后一口面饼塞进嘴里,云渺拧开水袋,灌了一气,背上药篓,别上药铲,带着腰刀,走出山洞,开始新的一天。
走了一上午,在坠龙山外围走了一趟,采下几株治疗刀伤的寻常草药,临近晌午,运气不错的云渺在一片灌木丛里发现一株三十年的夜交藤,第一次进山就有此收获,云渺高兴的抱起阿狸,用力磋磨了一通,“等我去插几条鱼,今晚咱们开荤,哈哈。”这一株老药,足够完成帮里每个月的任务,甚至还能有剩余,更何况云渺离需要上交每月月俸草药的时间还有两年,云渺略一思量,这种老药,有个十株,自己差不多就能换取一门外功傍身,这样也能进更深的山去采更老的药,换取内功心法,再进更深的山,采更老的药。过更好的日子。没错,云渺有着很大的野望,虽然和韩城在一起时,云渺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愿望,但他心底里还是不想平平凡凡过一辈子的。将那些很难实现的愿望抛出脑海,云渺小心的取出一方棉布将老药包了,放在药篓最底层,然后抽出匕首,砍下一只树杈,削尖了,就是一个标准的鱼叉,到附近的小河里,不出一会儿,就插到了好几条肥美的鲜鱼,附近的河够小,大个的鱼进不来,否则云渺还真不一定敢下水。用匕首将鱼开膛破肚,就着河水洗刷干净,直接在河边沙滩上架火烤起来,撒上一撮随身带着的粗盐,盐可是重要的紧,云渺听说最近两个主营黑盐的帮派因为两家少主在怡红院争风吃醋,两帮之间械斗了数次,死伤惨重,运送私盐的人手都不够了。最近盐价涨了不少。阿狸看着云渺烤着鱼,鼻子一耸,将那诱人的味道送进鼻腔,又看看云渺小心收起的老药,漆黑灵动的大眼睛骨碌一转,很快跑开了。
“阿狸,阿狸,开饭了。”直到鱼烤熟了,专心致志烤鱼的云渺才发现阿狸不见了,一边呼唤着阿狸,云渺一边撕了一块烤鱼,塞进嘴里,然后,远远地就看见阿狸嘴里叼着一块污了吧糟的东西,早上刚洗干净的一身银白色的皮毛又弄得脏兮兮的,看着阿狸嘴里的东西,云渺惊得嘴巴大张,连嘴里的烤鱼都掉了,原因无他,阿狸的嘴里叼着一株至少三百年的夜交藤,阿狸一松嘴,药草掉到云渺手里,“四百五十年!”云渺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小祖宗诶,四百五十年的夜交藤呦,你就这么拿嘴叼着?”云渺这个急啊,还不敢从阿狸嘴里硬抢,老药要是破个皮,药性流失了,可就不值钱了。好在阿狸本就没打算吃,小嘴一张,还带着泥土的老药就掉在了地上,“诶呦我的祖宗啊!”云渺惊呼一声,冲上前去,麻利的捡起老药,取出一方锦帕小心的包好,这一株药,足够换一门外功了。云渺正在欣喜间,阿狸已经抱着烤鱼吃的正香。心满意足的吃完一顿烤鱼,云渺坐在沙滩上,抱起阿狸,左瞧瞧右瞧瞧,“小家伙真聪明。”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药篓中锦帕包住的老药,云渺现在也知道了,阿狸是见他采那株夜交藤才认识的,不过无论如何,能有这一株四百多年的老药,自己换一门外功打熬身体的钱是有了。虽然云渺也有刻意锻炼身体,可是那只是没有技巧的乱练,是很难有成就的。只是力气大一些罢了。
云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带着下山,第一次进山就如此收获,在贪心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