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拂晓时分。天色将明未明,宫殿外高大浓密的云树林寂静无声,像是无数邪恶而嗜血的幽灵默然站立,虔诚守卫着通往地狱的大门。晚秋的衰败气息笼罩这片区域,北风携着寒意栖息在一棵又一棵云树上。
艾瑟琳就是在这时候踏入锦云宫的。
“艾瑟琳祭司,请尽快入场,其他几位祭司都已经到达圣殿。”从大门深入外殿的狭长走廊上,两侧各两个使者弯腰鞠躬道。
艾瑟琳没有理睬,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按照严格布局规则间隔着布置在走廊两侧的壁灯像是有自主意识般,随着艾瑟琳渐近的步伐依次亮起橙黄色的火焰,又随着艾瑟琳的离去而依次熄灭。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褐灰色的木质大门,大小不一的凹痕深深浅浅的分布在木头表面,看起来像是被顽劣的小孩故意刻挖出的。艾瑟琳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与此同时,艾瑟琳左肩发出暗红色的幽光,逐渐亮起一个由盾牌和刀剑组成的刻印。令人讶异的是,褐灰色的木头表面也逐渐闪现暗红色的光芒,一抹光束游走在凹痕之间,很快,一个纹路清晰地浮现出来,同样是一个放大版的由盾牌和刀剑组成的刻印。两个刻印交相闪烁,迸发出越来越强烈的亮光。刻印的颜色也随着刻印呼应的进行从一开始的暗红色逐渐变为越来越明亮的鲜红色,如同血珠渗出。空气中充斥着耀眼的红光,艾瑟琳闭上眼睛,却并没有放慢脚步。
红光剧烈地闪亮了一下,厚重的大门缓慢向两侧推开,艾瑟琳跨进了外殿。空间瞬间明亮并宽广了许多,一个个各式各样的房间像是遵循古老的信条,按某种规则错落有致的安放。随着身后的大门逐渐闭合和红光逐渐褪去,艾瑟琳拐过右侧的房间,加快了脚步。
“艾瑟琳祭司!”一个急促的声音从左边传来,艾瑟琳放慢了脚步,扭头看去,脸色柔和了一些。“什么事?”
“法术实验司要求增加经费,”说话的是个有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身着洁白的长裙,看起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这是他们的经费清单。”
艾瑟琳接了过来,快速浏览着内容,同样洁白的长裙上已经看不出肩膀的刻印,“迪卡,隆美尔这次来了没?”
“隆美尔祭司可是早到了。”迪卡低下头,像是刻意按捺住笑声,“他估计没有想到,这次他难得来早了,您反而却晚了!”
“乱说什么呢你。”艾瑟琳斥责着,脸上却没责备之意,“隆美尔可是……”
艾瑟琳突然向右抬起了手臂,一道白光从袖下射出,一只浑身漆黑的信鸽大小的鸟儿从右侧房间顶上摔了下来。艾瑟琳伸手将它握住,眯着眼睛把它翻来覆去看了一会。
“把这只鸟送到内务司去,让他们看看这就是他们自称固若金汤的防御。”艾瑟琳顺手把鸟儿裹进揉成一团的清单里,“自称除尽了云树林一切会飞会跑会游的,我到要看看这个内务司怎么解释!”
“是。”迪卡收敛了神色,恭敬地低下头从艾瑟琳手中接过,向左侧通道里走去。
艾瑟琳估算了一下时间,加快脚步绕过各种弯道向圣殿走去。当她拐过最后一个通往圣殿的弯时,一张美轮美奂的侧脸出现在她眼前。
这张脸的主人的身体靠在身后湛蓝的水晶墙壁上,精致的轮廓和姣好的五官在灯光照耀下显出一片迷晕。浅紫色的头发整齐的垂在前额,长长的睫毛下,紧闭着的双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令人产生一种爱怜和保护的欲望。
“贝亚特丽齐祭司?”艾瑟琳略微有些惊讶,显然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你在这里?”
“不错,”贝亚特丽齐直起身来,站立着的她更显出一种动人的美感,“事情紧急,我们需要单独交谈,艾瑟琳祭司。”
艾瑟琳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想我应该是最值得信任的祭司了,”贝亚特丽齐沉默了一会,自顾自地说道,“你不是在犹豫,只是这次见面过于仓促,让你困惑不解我想说的内容。时间紧迫,我们进来再谈。放心,我已经设置好结界了。”贝亚特丽齐往左走去,消失在湛蓝色的水晶墙壁里。
艾瑟琳心中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道门状的刻纹出现在贝亚特丽齐刚才靠过的地方,与身后的水晶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简直难以发现。艾瑟琳低头思考了一会,四顾无人后,也消失在水晶墙壁里。
湛蓝色的刻纹悄然褪去,墙壁看起来光整无瑕,外殿恢复了平静。
天色逐渐变亮,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大地上,光照下的锦云宫和云树林看起来像浴血的婴儿,吸引着饥饿的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