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算是人群中我只看到你,这样算吗?
太过强烈的灯光直照得简笙眼花,看向四周都是一条条变化莫测的线条勾勒出的人形,唯有那个男人不一样。同样的简单勾画,形成一个熟悉挺拔的身影缓缓走来。
如第一次约会的紧张感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促使视线清晰起来。他……来了。
传说中炽天使都是上帝的艺术品,每一个都是完美的雕塑,而他的形容便是众多雕塑中被上帝亲吻过的天使长,韩翊枫。
“Kris.”郑秀妍叫唤了一声,三分装出来的惊喜,七分骨子里的淡然。
Kris.韩翊枫,交映一人,是个悲伤的结果。天大地大,为什么要这么巧,这么巧简笙心心念念的韩翊枫出现在这里,这么巧金流年的未婚夫Kris偏偏就是韩翊枫。
“墨寒你知道的,这是他的妻子简笙。”金流年介绍。
一时间简笙恨透了她。是故意的吗,要在韩翊枫面前介绍自己是墨寒的妻子;是故意的吗,他们两个订婚了。
要说简笙有多爱韩翊枫,她也说出清楚,似乎不是很爱,似乎她从没有深深的爱过一个人。就是那种在身边会觉得很普通一旦离开就撕心裂肺不能自已的感情。仿佛韩翊枫就是一种属于她本身的配置,放在身边是淡然而不是珍惜惊喜但是抽离了就不适应起来了。
范晓萱的《氧气》唱得好听,
人活着赖着一口氧气,氧气是你。
韩翊枫就像是那氧气,在一起觉得理所当然,离开了便是空气稀薄的日子,大脑也变得迟钝了,一天只是傻傻地做一件事情,傻傻地等着一个人。一个人躺在床上,放首Eason的《好久不见》,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似乎出现了画面,他们再次相遇的样子。
不过简笙不可能只是挥手寒暄,她一定会跑过去,扑到韩翊枫的身上,不说“好久不见”,说一句“我很想你”。管他们给自己害羞腼腆的标签,遵从自己。
可……生活总是给你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对吗。
鱼尾裙裹住了双腿,连跑都困难。这样的宴会下无数双眼睛,是他们之间最厚重最坚固的一堵墙。
“你好,简笙。”顿了顿,“简单的简,笙是一种乐器。”你好,我叫叶予雅,叶子的叶,给予的予,优雅的雅,你也可以叫我鸭鸭,鸭子的鸭。从前叶予雅的介绍,如今简笙的介绍,都是出自同一人之口,韩翊枫说过,他最讨厌欺骗,那么,他会讨厌欺骗他的我吗?
“你好,韩翊枫。”简言意骇,和墨寒一般模样。当初的介绍,还有后面一串的。
倒是金流年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致地望向简笙。刚才向她介绍简言意骇,到韩翊枫这里怎么变长了?
“金总和韩总都是一表人才,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很完美。”女人阿谀奉承,简笙暗地里厌恶地看她一眼。
“抱歉我接个电话。”
“抱歉我上个厕所。”韩翊枫走了,简笙也站不住了,随便找了个理由,那些谈话虚伪极了。
从门口出来关上门,门里门外就是两个世界,里面一派热闹,外面一派宁静。韩翊枫没有什么电话,只是出来透透气,看看窗外的风景罢了,不过简笙更愿意相信,他在等她。背影,很熟悉。当初他们一起参加一个婚礼宴会,是露天的蓝色主题婚礼,他们和新郎新娘素不相识。因为生活拮据,韩翊枫和简笙合手为新郎新娘作画,不是拍照而是作画,又是彰显自己婚礼独特的好方法,新郎新娘欣然应允在收到画作后礼貌地邀请他们来参加。在跳舞时刻,韩翊枫出来透气,背景也是如此。
墙壁随着门的关闭消失,这个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鱼尾裙?走快点就好。径直走到韩翊枫身边拉住他的手往隐秘的地方过去。手还是一样温暖。凭韩翊枫的力气,完全可以挣脱。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相信我吗?黑暗笼罩的一张脸难得的笑得开,笑得真,平躺的眉毛变成了“八”字形,肩膀微微抖动,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她带着他跑。
地点分割线
楼梯间。
现在电梯那么发达,这里又是21层,没有人会走楼梯吧。
放开了韩翊枫的手,在裙子后面暗暗地攒成了一个拳头,她可真傻,企图用这个方式保留那一点点的余温,那些会消失,从指缝中消失,消失得一干二净。
下一秒,手放开,环抱住韩翊枫的脖子。头自然地靠在胸口“我很想你。”想念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梦里抓不到的人影,是午夜梦回奔溃的痛苦,是似有似无耳朵旁的虚幻的他的声音。你会懂吗韩翊枫,那个时候,你是否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和别人缠绵温存。
“放手。”简单两个字仿佛刚从南极归来,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翊枫……”简笙诧异地瞪大已经熏红的眼眶,却也乖乖听话地放开了手。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叶予雅?还是简笙?”嘲弄的语气,冰冷的表情,简笙才发现,原来韩翊枫不是戴上了宴会必备的面具,而是连着皮肤,浑然天成的冷漠。“既然你不是叶予雅,那么叶予悠就不是你的姐姐喽。还说什么为了姐姐的心愿去南美洲,实际上是给你离开我们找个理由吧。”
我们……他和晨曦。晨曦,她的尼玛小公主,还是大律师何易暄取得名字呢,本来是抵制的,没想到第一次叫她就不小心说顺口了,的确挺顺口的。
韩翊枫说完,转身离开。
选择恐惧症的宿敌是什么,是瞬间的反应。慌忙之间简笙又紧紧抱住韩翊枫,环住他的腰。“不是的翊枫……你听我解释……”哽咽着说完。
“不用了。”终是叹气,放开简笙的手,“墨寒人不错,他……是一个好的归宿,快点回去吧。”韩翊枫腿很长,才几步路就开门离开了楼梯间,黑漆漆的楼梯间只有一盏灯微弱的发出淡黄的光芒,却照亮了简笙隐忍已久的眼泪。
“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简笙大喊,可人已经离开了,听不见了。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蹲下。曾经一起经历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终于在一起,曾经尴尬地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好不容易彼此相知相爱。现在,又恢复了尴尬的关系吗?上次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他是不舍的。这次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他是决绝的。你身边的那个人都换一个了,只有我还傻傻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