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庄厚已在金刚寺呆了六年,从当初的罗汉堂扫洒杂役变成了藏经阁的扫洒,虽说都是杂役,但地位相去甚远。罗汉堂虽说是习武圣地但藏经阁才是武术之源,里面的管事都是从小收养,且都是知根知底身家清白,历来表现良好忠心耿耿的僧侣,庄厚虽说不在僧籍,但在罗汉堂甚是勤勉,每天鸡鸣便已出现在罗汉堂打扫,开门的领头僧总能碰到他,对他印象颇好,偶尔还指点一下庄厚的武艺,
常言他的武艺在杂役里都算不错,尤其是下盘稳重看得出下了苦功。罗汉堂的众武僧也时常与他切磋比试,虽说输多赢少,但从他的根骨而言,这已是不俗的成绩了。自然,他的表现也入了许多人的法眼,为此他还得了山下二亩良田,以后下山也还是他的地。
如今,入寺六年的庄厚,已是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了,个头已窜高到了五尺多,身子骨也壮实了许多,皮肤偏黑,任谁见了都说与六年前的模样相去甚远。
当然,庄厚也有自己的小秘密,每当他入睡的时候,他常常能梦见一个和尚,他面貌模糊不清,只低头诵经,那诵经声入耳之后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仿佛泡在温泉一般,待第二天醒来,只觉全身都是汗浸浸的,他都回去山下的青龙谭洗个凉水澡,并挑个两桶水送给膳房,为此膳房里的火头僧还常常塞他一个鸡蛋。有时候,庄厚也能捕得一两尾鱼,寻些干树枝就地考了吃,滋味倒是不错。(古代,武僧是可以吃肉的,只是不吃葱之类)
这一天,庄厚如往常一般,起床下山洗澡,然后捕鱼解决早餐,随后挑了两桶水回寺,火头僧今天还塞了两个鸡蛋,恭喜他升职去了藏经阁。庄厚内心其实也无比激动,按寺内规矩,普通杂役可学一门基础武艺,之前他学了一门“十二路弹腿”的腿法,可借力使力于空中腾挪回转,练至化境可一息出腿数次,自己如今练了四年,(之前两年是扎基本功,第三年教武艺)已做到一息可连出两次腿,这次他能去藏经阁也是主持见他习武亦有天赋。如今,转去藏经阁,又比普通杂役多一个好处——能多授一门绝学(绝学是金刚寺镇寺三十六绝学之一,十二路弹腿只是基础腿法,只有罗汉堂武僧能习)。
庄厚心中思量,一会儿就来到了藏经阁,只见藏经阁高三层,整体是木材所建,但其用材是抗火难朽的黑铁木,据说为砍一棵黑铁树,要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僧砍断两把好斧。然后表面漆上红漆,屋檐则采用飞燕展翅的设计。若从外表看这更像是一座富贵人家的阁楼,可据说曾有著名的大盗白玉堂想偷入藏经阁,最后被其中机关所伤,为守阁人所擒,在寺中做了几年和尚才放他离开,更八卦的是他把他毕生所学也留在了金刚寺,最后被保存在藏经阁。
所述虽多,但也只是庄厚一念之间。收起念头,他高唱一声:“俗家杂役弟子庄厚奉主持之命前来藏经阁报到。”阁中仿佛没人一般,半天无人回应,庄厚心中思绪纷飞也不去开门,只是在门外静静等着。
大约日薄西山,门才“吱嘎”一声被推开,之间一个灰色僧袍的老和尚从内走出,边走还打着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才开口:“不错,克己守规,进退有度,随我进来吧,这藏经阁也要好好扫扫了。”说着便从后面拿出一把扫把扔给庄厚,庄厚却神经绷紧,待扫把近身一尺,才侧身躲开并沉腰扎马,双手自扫柄上下而来,可扫柄一入手方才觉得力大势沉,立刻依着弹腿的法门借力后退,左右腿依次为轴打着旋,直到两圈后方才停下。此时庄厚已满头大汗,他抬头一看,那老和尚已停在门槛处,回头望着他:“弹腿学的不错,不过不得虚实相生借势倒打的精髓。”说着便转头进去,庄厚来不及思索立马跟了上去,没老和尚领着他可不敢擅自在里面乱闯,危险滴很额!!
进了藏经阁的日子并不比以前轻松,首先得熟悉这其中的机关,明的暗的总共有一百零八处,暗器毒烟应有尽有,着实让庄厚大开眼界,同时让他后怕不已“幸亏哥当时机灵不然就成了筛子了。”同时还要了解这阁中的大大小小的藏书,有武功秘籍,有医书药典,有机关术数,还有山川游记······在老和尚的忽悠下,他选了一门绝学“拍云十三手”。
照老和尚的介绍就是“近身无敌,攻防兼备,无有破绽”,当时听得庄厚那个流口水啊,等庄厚拿到秘籍后方才听到老僧幽幽道:“两百年了,终于有人选这本书了。”庄厚顿觉被坑了,后来听老和尚说这拍云十三手是封堵敌手的聚力处,如同拍云一般将对方力道拍散,后发先至。但其难度在于要对身体构造极其清楚,思维更得千转万转,把对手的招式变化想个通透,“日啊,有这个本事学什么不比这个强!”
不过老和尚很无耻地说:“选了就不能反悔,大不了第一层就让你随便翻,告诉你这第一层别看都是跟武功无关的,但对闯荡江湖可是很有帮助······”
估计这老和尚很久没人陪他说话了,一说起来就啰嗦个没完,听得庄厚直打瞌睡,隐约只记得最后一句“白玉堂的毕生所学也藏在这里,能不能碰到就看缘分了。”说完就径直去睡觉了。
庄厚用手狠狠擦了擦眼睛,暗暗为自己打气:“庄厚,你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终于进了藏经阁,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盖世大侠!!”
于是,庄厚的藏经阁日子终于开始了,早晨如常,上午与其说是打扫还不如说是学习机关,不然扫个地都得成筛子;下午学习拍云十三手,好吧,其实是变相给老和尚捶背和被胖揍;晚上,就看一些杂书什么“黄翊医谈”“回真游记”·······这种舒适的日子直到两年后才走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