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龄亲自出门乞降,杨秀没什么好怀疑的,加之火炮的巨大威力,开战才半日,七万大军死伤近半,余下的也是战意全无。杨秀下令所有子午新军到楚雄城东门外集结,迎候左宗棠率军投降。舒兴阿腿脚利索,趁着混乱,带着十几个八旗兵一路向北逃窜。
三面大军得令,便是一齐开动,士兵们扛着钢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大声喊着口号:“革命满清,重塑华夏。”向东城门集结。
左宗棠已经下令投降,并且派出士兵扑灭大火,而他自己,则由亲兵抬着,登上了西城门楼,西城门楼是整个楚雄城的最高点,站在西城门楼的瞭望塔中,整个燃烧的城池尽入眼底。左宗棠并不后悔自己的失败,他想到了五年前的中英鸦片战争,二十万精锐对阵两万英军尚且大败,何况自己。
看着从西城墙外经过子午新军,整齐的步伐,嘹亮的口号,左宗棠对眼前这支强大而神秘的部队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敬意和好奇,对这支部队的缔造者杨秀,由衷的敬佩,还有发自内心的好奇。如果说,今天的炮击,凭借的是先进的装备,那昨天夜晚的突袭,左宗棠完全想不通,自古骑步正面对决,步兵人数是骑兵的两倍,方才算是公平。而子午新军两千多连皮甲都没有的步兵,面对自己亲率的五千铁骑的冲击,竟然毫不费力的击败了自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约莫一个时辰,大火扑灭,左宗棠下令大军全数出城,集结于东城门。楚雄城内,陆陆续续有手无寸铁的清兵开出,接近四万人,茫茫一大片蓝色,集结在东城门外,个个面容呆滞,形容枯槁,毫无半点生气。
大片蓝色的最外延,左宗棠发令:“放下武器。”清兵们已经厌倦了这场战斗,听得主帅下令,人人扔掉手中的武器。
“败军之将左宗棠,率领残兵四万,向威楚大将军,投降。”左宗棠凝噎着说完这句话,面向杨秀,双膝跪地,双手托起佩刀。
“左兄辛苦,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自责。能同小四一絮否?”杨秀没有任何胜利者的架子,而是扶起左宗棠,拉着左宗棠的手背,进入了大帐中。
“子材,余下的事情交给你了。”临走之前,杨秀向冯子材吩咐。
“得令。”冯子材得令后,打扫战场,收缴兵器,从清军中招募新兵,不愿意留军的,释放回家。
一路上,杨秀都是小心翼翼,吩咐四个亲兵抬着受伤的左宗棠,将左宗棠抬入杨秀的大帐,又令人拿来军食。
“左兄,酣战半日,肚中饥馑,营中无酒,便随便吃些战饭了。”杨秀说着话,拿起一块干羊肉,递给左宗棠。
“味道不错,就是营中无酒,不畅快。”左宗棠倒是不客气,接过肉干就大嚼起来。
“子午新军,滴酒不沾,这是我下的令,不能破坏。喝碗羊汤吧。”听得左宗棠要酒,
杨秀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军中竟然无酒,秀才治军,果真神奇。”左宗棠感到惊讶。
“左兄是一代英豪,我就直接了说,贺公长龄,多次向我举荐你,我也深知左兄的军事才华,不如同我一起,共创一番大业如何。”杨秀直截了当。
“不干,若杨兄放我归去,我便解甲归田,若是杨兄不放,便请给个痛快。”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建功立业,安定百姓,左兄还未到而立之年,何敢自弃。”杨秀说得十分动情,也说到了左宗棠的内心中。
“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是叛贼,我是官军,如何能与你同流合污。”左宗棠虽然有些动心,但毕竟从小受着忠君爱国思想的影响,一时拐不过弯来。
“左兄,你怎能如此迂腐,胡亥眼中,霸王项羽,沛公刘邦,哪个不是叛贼,刘协眼中;魏王曹操,吴王孙权,哪一个不是乱臣;元顺帝眼中,盖世英雄陈友谅,大明太祖朱元璋,哪一个不是贼子。清廷衰微,虐流百姓,皇亲勋贵酒肉发臭,举国上下饿殍遍野。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外不能抵御外辱,内不能安定百姓,左公你说,我们不该反对吗?”杨秀听得左宗棠的迂腐之言,气急败坏,声色俱厉的怒斥。
“我不善言辞,不与你争辩。”左宗棠深知,杨秀说得确是事实,杨秀的目标,不也和自己一致吗?左宗棠的心中有些触动。
“你作为带兵之人,难道就不对子午新军的强大战力感到好奇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中英鸦片战争中清军败在何处?”杨秀感受到了左宗棠内心的变化,加紧了攻势。
“败在何处?”说起大战,左宗棠来了极大的兴趣。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不妨加入我军,自会有答案,还有,左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很快就能和你的家眷一起,在云南安家了。”杨秀使出了杀手锏。
“你做什么了?”一提到家人,左宗棠开始紧张。
“我已派人去湖南湘潭接他们了。”
一个冯子材,一个左宗棠,杨秀最看重的晚清名将,冯子材早已和自己情同手足。杨秀对左宗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左宗棠权衡再三,决定加入杨秀的阵营。
杨秀大破清军主力的消息,迅速传开,一时间云南各地烽烟再起,燃烧四方,澄江的徐元吉,河西的田余庆,昆阳,海口地区的杨振鹏,武定的马凌汉,临安的马德新,马如龙两兄弟,各地纷纷揭竿而起,响应杨秀的起义。
大军修整,冯子材的改编队却忙碌的很,三日时间,冯子材在接近四万的清军降兵中,
去除回家的,老弱的,冯子材一共收编两万一千五百三十一人,还收纳了接近五千名伤兵。
楚雄城的二十万居民走的仓促,居民家中还有大量财物,粮食,杨秀下令,尽数搜集,而后又打开楚雄城的府库和粮仓,共得,金银、铜钱、古董、字画、布帛、茶叶、瓷器等,折合白银一百二十余万辆,粮食近四千吨,战马两千五百余匹。
二月十三日,左宗棠率领降兵,运送伤员,赵志刚的赵字团运送财物,返回子午寨。
二月十四日,左宗棠连同降兵直接进入万夫营,由英军整训。赵志刚将财物交于安文学之后,率领赵字团,连同后备团的四个营步兵营,还有大量的辎重补给,返回楚雄城。
二月十七日,杨秀作出部署,王铁柱率领后备团的四个步兵营镇守重建楚雄城。冯子材率领冯子团一路西进,收大理、蒙化、永北、丽江,而后腾越,永昌,顺宁。赵志刚率领赵字团,南下收取景东、普洱、镇沅、元江。杨秀和安嫤,率领安字团、王字团,先收武定、东川、曲靖,然后攻取昆明。
三路大军高歌猛猛进,所过之处,大军秋毫无犯,人心归附,各地闻风归附,任命当地公正贤明的士绅为官吏,聚集豪杰为守备,收纳壮丁入新军。两个多月的时间,除却昆明和临安两地之外,云南各地,尽为杨秀之土。
杨秀率领大军先取武定,马凌汉率领三千义兵投奔杨秀,再取东川,曲靖,两府望风归附。曲靖名士吕藩来投,吕藩平素有贤明,多谋善断,杨秀收吕藩入幕府。
昆明是清廷在云南省的大本营,杨秀原以为消灭清廷驻滇大军之后,各地归附是理所当然。哪知杨秀大军到达昆明之后,却遇到了李文泰的哥哥李正泰。李正泰是官渡巡防营千总,手上有一千绿营兵,舒兴阿和贺长龄在的时候,李正泰是个正儿八经的小人物。舒兴阿和贺长龄紧急调兵驰援楚雄大营,只留下李正泰的一千人维持治安。现在舒兴阿和贺长龄都成了杨秀的俘虏,李正泰因为手上有兵,接管了昆明城,一个月的时间,李正泰敲诈勒索当地富商大贾,筹得钱财,聚集当地流氓恶霸,收拢流民,虽然良莠不齐,却也聚集了两万人马,意图与杨秀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