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平,合州城外孔家客店里,张家众人租了一间大房,这时叮叮当当,众人都在房内磨兵缀铠,商量夜晚的行动。
正准备处,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门旁边的一个教师道:“不曾吩咐小二过来啊。”警觉道:“外面是谁?”
只听外面人道:“王公子命我带一封信过来。”
那教师道:“你是谁?”
外面道:“在下是合州城里麦半仙的伴当赵青。”
那教师回头看着张成化,张成化点了点头,那教师将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进了来,团团作揖,将一封信交在张成化手里。
张成化先不看那信,拿一锭银子出来,道:“赵兄弟买碗酒喝。”
赵青见那银子足有四五两,心道:“这人好大方。”接在手里,向前叉手道:“张老先生,麦师父还有一句话要我传递。”上去在张成化耳边说了。
张成化道:“既如此说,看来今天还有不少事情,都要劳烦赵兄弟了。”赵青道:“不敢当,不敢当,晚辈就在这里听命了。”朝众一拱手,站在张成化身边。
张成化拆开火漆,将信看了一遍,放在蜡烛上烧了,见那信里面还有一张票据,拿出来看了,依旧放回去装好,道:“分两拨儿进城,头一拨儿赵兄弟带队,第二拨儿我带队,其余人在这里留守。”将那信封折了几折,交与旁边家人道:“送回家里去。”
当时搬上饭来,众人都吃得饱了,各穿上罩袍,遮掩衣甲刀兵,完了一起动身,日暮时分入得城来。
却说合州城中,渐渐天色已晚,上城区田铜门巴绍家中灯火通明,正是巴绍邀了坞山帮的众头目,大开宴会,至晚入夜,酒肉不断,众仆人忙得腿脚打结。
当时巴绍家里的一个杂技班子,演完了戏下来,当中却有一个家养的戏子,专门演缩骨功的,名字叫做双喜。那双喜下了戏,鬼鬼祟祟背着众人,静悄悄来到后花园里,果然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女子身影,站在桂花树下,那双喜见了,喜不自胜,从后面一把抱上去,将那女子扑倒在地,一面道:“阿花,你可想死我了。”凑上去把衣裤一顿乱扒,猴急要行苟且之事。
那阿花吓了一大跳,张嘴就要叫,双喜慌忙把她嘴巴捂上,道:“是我,是我。”
那阿花见是双喜,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双喜吃痛撒手,骂道:“骚花娘,作甚咬你老公。”
阿花道:“臭男人,是你先从背后吓我的。”
双喜笑道:“我又没有吓住你。”
阿花道:“呸,贼头贼脑的臭男人,当我是傻子呢,你过来想吓我一吓,就好吃我豆腐,我跟你说,除非我们两个真做了夫妻,你休想沾我的身。”
双喜道:“真急死我了,你这妮子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阿花幽幽地道:“你脑袋里就只想着上a床。”
两人正耳鬓厮磨间,忽听树上一声喵喵叫,吃了一惊,双喜抬头看时,只见枝头颤动,并没有见着有猫,道:“噫,阿花你看,这树上怎么系着一只铃铛。”
旁边一人冷笑道:“是不是叮叮响。”
双喜,阿花二人大吃一惊,连忙爬了起来,只见是管家泰卢固,正带了人大步过来。
那泰卢固喝一声道:“抓了这两个通a奸的狗男女,关在柴房里,等明日回禀了老爷,拿去浸猪笼。”旁边登时上来人将二人拿住捆了。
双喜大叫道:“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众人哪里就听他说,当时齐上,绑缚起来,押了出园子,正好巴绍在前园里喝酒,吃得醉醺醺的,听见叫喊啼哭之声,道:“什么人在那里喧哗,打搅老爷们吃酒。”
旁边人慌忙道:“是泰卢固管家,捉着一对**的仆人。”
巴绍笑道:“好狗才,倒会挑时候,老爷在此快活,他也在那里快活,拿了上来,拿了上来。”
当时众人将双喜,阿花二人押了过来,道:“老爷,这一对狗男女,趁着天黑,在后花园里干事。”将他二人驱上前来,那双喜,阿花跪在那地上,浑身颤抖,巴绍斜睨着醉眼道:“就是你两个奸a夫淫a妇。”
那双喜,阿花连连磕头,道:“我二人只是偷约相会,不曾私通,求老爷饶命,饶命。”
巴绍问旁边人道:“下一场是什么?”
那家人答道:“回老爷的话,是伎乐歌舞。”
巴绍对席上众人道:“伎乐歌舞也看得乏了,看他两个浸猪笼如何?”
那双喜,阿花两个听说,吓得话也说不出来,那满桌山贼土匪之类,没有人伦羞耻之心的,却都拍起手来,纷纷叫道:“好好好。”当时郭强坐在席上,已经改了末日教的大红装束,旁边坐着的三四个人,都是穿着一般的大红衣服,当中一个略年轻点儿的道:“有点儿意思。”
那郭强众人自从开席,就少言少语,连面前杯子都是满的,巴绍老早就有点儿不自在,这时听那红袍年轻人说话,不禁喜道:“原来长足魔师也爱看吗,来啊,来啊,快抬上猪笼来。”
那红袍年轻人道:“且慢。”站起身来,走了下去,众仆人见他来,都让在一遍,那双喜,阿花两个,只情磕头道:“饶命,饶命。”
那红袍年轻人走到双喜前面,道:“抬起头来看我。”
双喜战战兢兢抬了头,那红袍年轻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双喜结结巴巴:“小人,小人……名叫双喜。”
那红袍年轻人道:“不是问你奴才名字,是问你爹妈取的名字。”
双喜越发手足无措,道:“小人自小就被卖在戏班里,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我爹姓陈。”
那红袍年轻人又走到阿花前头,道:“你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阿花道:“奴婢是保长坪陈家冲的人,名叫陈阿花。”
那红袍年轻人回头笑道:“师兄,是不是亲兄妹。”
郭强坐在那里,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道:“不错,是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