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的确是林木始料未及的,虽说从小到大,两人一直以姐弟相称,但毕竟没有真实的血缘关系。林木心中的程澈,还是那个喜欢依偎在她怀中粉嫩可爱的幼童,奶声奶气地撒娇,任性吵闹着让她背着爬山,抱着吃饭,哄着睡觉,但今非昔比,眼前的程澈,除了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在他身上已搜寻不到任何与十几年前对等的信息。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用在程澈与自己身上虽不贴切,但似乎也找不到驳斥的理由。
“都这么大了,还需要我的睡前故事三则么?”
林木有些刻意地揶揄,不知道是否应该拒绝,或者说,应该如何拒绝。
“姐,我可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的。”
“……嗯?”
程澈将自己摊开,摆出一个大字。
“我把可乐洒在自己床上了。”
看着林木娥眉微蹙,程澈又用手凭空比划了一下。
“整整一大瓶。”
“可是……”
“家里的卧室,唯独这间是双人床啊。”
林木看了看床上睡眼惺忪的程澈,思忖着时至深夜,无论如何也不好再将其他人吵醒,只得硬着头皮默许下来。
“姐,对不起啊。”
“无缘无故道什么歉。”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林木沉默着没有应声。她当然不是怕被打扰,也完全相信此刻躺在身边的程澈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只是不久前的境遇太过刻骨,让她对任何稍加亲近的雄性都难免心存忌惮。
“姐,我发短信是怕敲门声太大,会吵到爸妈。”
“嗯,我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林木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呼吸都轻了许多。
“姐,我现在的手机是你送的,还记得吧?”
“嗯,记得。”
两年前,高中冲刺的程澈只能在家待上一天便要赶回外省封闭培训。那年春节,林木没有见到程澈,只给他留下一部当下时兴的手机。曹诺生担忧程澈贪玩分心,暂时扣下,所以这部很久之前便送出的手机,只在录取通知书到家的一刻,才真正成为程澈的所属物。
拿到手机的程澈,第一件事便是向曹诺生询问林木的号码。
“姐,你的号码我一直都有,只是平日里不知打给你能说些什么。”
“傻孩子。”
林木翻过身,将身盖双人被的一半覆在程澈自带的毛毯上。
“手机款式过时了,明天带澈儿去商场买一部新的,超酷的,好不好?”
想到七岁的程澈因为自己的变形金刚不够炫酷而大哭的情形,林木心中暗笑,下意识里又恢复到哄孩子的语气。
“不用,这部足够了。”
程澈侧过身来,表情朦胧,迎着月光,茶色的双眸里星辰遍布。
“明天再议,晚安。”
林木换回仰卧的睡姿,闭上双眼,不一会儿,身边便传来程澈均匀的呼吸声。
疲惫裹挟着欣慰,再次望了一眼熟睡在旁的弟弟,林木也终于安心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