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眼睛,模糊不清。
我说,“好。”
我死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像疯子一样去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我能问什么为什么?我该问的是什么为什么?
可是我还是好想问他为什么。
金老头写的那个汉人女子,最后写白马带着她一步一步回了中原。她很固执,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少时送她狼皮的人,并不会像祝英台那样义无反顾地跳入坟墓裂开的大缝,化蝶成双对。
明明是小少年不懂事勾搭的李文秀,怎么是她自作多情,误了一生。
阿曼才是他的爱人。
看故事的时候我多多少少是怪苏普,如果不是他,李文秀或许可以找到这世上某个英俊勇武的男子,比翼连枝。她也可以有白头偕老的爱情。独此一份。
那个男子也会像苏普爱阿曼一样,便有一万个姑娘痴情地瞧着他,他的眼光也一直只会停留在她身上。
然而故事里,她爱的人……
苏普喜欢阿曼。
邓元俯身,越过我拿柜头另一边的手机。就在他手碰到柜面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手。
“栓栓晚上怕黑,我得回去陪她。”
他试图抽出手去。
“凤梨,我们是见过父母的。”
“那我们呢,不也是见过父母的。”我的言语中不免有尖酸刻薄的部分。这个念头,空中见面也是见。好歹我和他的父母也是视频过的。
他的眼珠子向上斜了一下,开始不耐烦起来:“你别无理取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
我以前哪样的?
怎么老有人这样说。招谁惹谁了呀。
他斜眼睛我也会,而且比他斜得更加厉害。
邓元在看到我这个举动之后,先是一愣,后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恼:“你笑什么?”
他仍旧忍俊不禁。
“你到底在笑什么。”我的音量提高了不止一点。
“没什么。”
说来这房间的隔音可真是好。就算在里头炸个雷,外面也不会有半分动静。外头对里头同理。设计师就是为了给病人和家属创造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安静舒适。
然而有一点我想不通,要是病人遇上经济情况,难不成还要自己从死亡线上醒过来起来按铃或者捡手机打call求救吗?亦或者医生护士太过周到,那么要病人家属干嘛。
我左思右想,琢磨着应该是为了方便病人和家属享受天伦之乐,又给他们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免得奔波过于疲劳。把医院打造成家一样。
当然是顶级豪华版的住宅。
我来回摩搓着他中指指腹的老茧,硬硬的,有些硌人。他的右手小拇指外侧根部往下,还有一块老皮,可以在上面磨尖铅笔笔芯。
我将他的手反过来扣下,用力一拉,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倒了下来。
我说,你给我一个孩子吧。
在他瞠目结舌,惊恐万状的注视下,我回应给他初生儿牙牙学语的成果。
不至于才高八斗登峰造极所向无敌,但是要以一个具有独立人格和思想的成年女性的角度,她也不至于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初现的过程也许很笨拙,很生涩。但是在一心一意的爱意下,都将无所不能。
邓元终究也没有刹住车。
在将近三个多月的纠缠不清当中,终于在小宝满月的那一天,肚子有了动静。
邓元一手拿着送给小宝的玩具火车,一手捏着那张验血单,深情飘忽。看不出喜悲。
有人走过来,他赶紧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抬头已是满脸招式笑容。
“凤梨,还得记我吗?”
“李媛。”我吃惊地看着她,对再次的相逢显得不可置信。很快我就注意到他身后那个高峻挺拔的男人。
啧啧,瞧瞧人家那身板,那俊俏的模样,怪不得袁子科他哥追不上人家女朋友呢。
已经有最好的了,其他的还入的了眼么。
“是我。你还好吗?我听袁尚说,袁氏在K城开了分公司,袁子科一直在那边打理是吗?”
我不晓得她问这话的意思,只好实话实说,“应该是的,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好看的眉毛动了动,“铁哥们生锈了?”
“呃……”
“好了好了,”她拍拍我,“我先去看看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