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初的时候,韩家二老同时去世。在镇子上风风光光的出殡了,当天半个小镇的人都能听到乐声,是喜葬。但是出殡的队伍里却没有人看到韩野,问是谁请的出殡队伍,领头人只说是个喝醉了的小伙子,给了钱说句去韩家接人之后就走了。韩家的二老都走了,也就更没有能管的住韩野了。”说到这老人轻叹了一声。
我拿过茶壶给老人空了的茶杯倒满,问,“韩野二老怎么会突然走了呢?韩野在出殡那天去了哪?”
“其实韩家二老的身体并不好,被韩野断断续续的气了两年之后就更是阳寿大减,正巧那年春天爆发流感,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谁,只知道两位老人都走了。至于韩野嘛,他当天喝醉了酒,非但是没有去参加自己父母的葬礼,而且还在当日做了一桩令人唾弃的勾当。
“在小镇居民大都出席葬礼的时候,韩野借着酒席,硬是凌辱了郝家的三女儿。被发现的时候韩野正在昏睡,而郝家的三女儿衣衫不整的在一边哭成了泪人。发现这二人的柴夫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郝家的家长郝杰,郝杰问清了女儿出事的地方,给了柴夫一笔钱,就立刻带人去把自家女儿领了回去。同时带回的,还有醉的不省人事的韩野。”
“为什么要给柴夫钱呢?”小七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一样,举着手问。
“因为郝家在当时也是少有的大户人家,女儿出了这种事必定是不光彩。郝家人为了不让此事流传出去,所以给了柴夫钱。”老人耐心的解释说。
“就是封口费咯!”
老人点点头,“郝杰这个人也有一些重男轻女,但是他重男轻女的原因只是因为女儿家人,孩子要随夫家姓,那么自己郝家的血脉也就慢慢无名了。韩野做出的事情虽然让郝杰愤怒,但是却也让他看到了一点机会。既然是韩野对他的女儿做了过分的事情,那么他就可以提出对应的无理要求,他可以去劝说女儿嫁给韩野,但是却要要求将来的孩子要跟随郝姓。”
“这种要求,怎么可能答应?”小七气鼓鼓的瞪大眼睛。
“可韩野答应了。”
“他这种渣男混蛋当然会答应,玷污了人家姑娘,不单单不用被抓起来,还能娶人家为妻,何乐而不为。我说的怎么可能答应是在说郝家的三女儿!”
“郝家的三女儿的确不想答应。”老人按了按额角,不等小七接话就自顾自的说,“但是郝杰已经决意要把她嫁给韩野,所以他把女儿锁在闺房里面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放她出来,虽说每天有丫鬟伺候着,能够就这样耗着。可她肚子里却怀上了韩野的孩子,强烈的妊娠反应和隆起起的小腹使得她不得不答应了郝杰,将婚期定在了九二年三月份。”
小七撇了撇嘴,转头看向我,“哥,要我说那绝对不是亲爹!亲爹怎么会这样逼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渣男?”
我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了韩野这个人是谁,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么不少疑点就都能够吻合了。只是线索还是太少了,仍然有很多的疑点无法吻合,必须要继续听下去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那既然郝家人已经用钱封住了知情者的口,那您又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听我慢慢说就好。”老人摆了摆手,“之后的事情就比较平淡无奇了,韩野和郝家的三女儿顺利成婚了。十月怀胎后,郝家三女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按照约定,这两个孩子都要随郝家的姓。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以来都浑浑噩噩的韩野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林英。身为一个男人,孩子居然要随女方家姓,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当时郝家三女儿在生产的时候昏了过去,这就让他心生一计,把其中一个孩子留下来。他悄悄的给了唯一在场的接生婆一些钱,让她不要透露出生了双胞胎的这件事。接生婆心地善良,问清原因之后也就答应了。就这样,韩野把所有人都瞒过了,声称郝三女儿诞下一个男孩。”
“那另一个孩子呢?”小七问。
“另一个孩子,被韩野悄悄的送到了我这里,这就是我知道整个过程的原因。”老人看向我,“韩野来见我的时候,已经受不了自家儿子要跟从女方姓,自己也为了面子改姓为郝。他向我忏悔了所有错事,并求我收养这个孩子。”
“您收下了?”
老人点了点头,“之后的韩野在川城小镇用自家祖传的手艺,开了一家面馆。郝家两位老人也随着时间推移相继去世了,那个世代的人长寿者是实在少见。后来面馆倚仗着韩野的手艺生意兴隆,他也改头换面。从那之后镇子上只有面馆的老板郝师傅,却少了一个混小子韩野。直到几年前,他将店留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去了别的城市打拼,再没有消息传回来。”
“那他另一个孩子怎么样了?”小七又问。
“我抚养了那个孩子两年,然后把他送给了一对无子的夫妇。”
“您说的韩野后来是不是去了海城?”我沉声问,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也是阴沉的吓人的,因为我已经猜出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应该是叫海城,老咯。记忆力不中用了。”老人笑了笑。
“韩野改的名是叫三吧。”我问。
“是啊。因为娶了郝家的三女儿,几年以后,那家女儿失踪,韩野前去报案,警方用尽全力也没有找到人,韩野就在那时改了名字,叫做郝三。”老人摸着胡子笑笑,“这小子改头换面以后倒也真不错,在镇子上颇受爱戴,人人都去他家的面馆。若是他早些年就这样作为,犯得着气走了林英,又受此屈辱么?造物弄人啊。”
“郝三……”小七陷入了沉思,片刻她犹疑着抬头看向我,“哥,这不是那家鱼丸面馆主人的爸爸么?”
“是啊,就是他。”我低沉着声音,“我们找了那么久的人,其实也是个老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