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玉回来了。她站在御花园里,望着记忆里开得极有生气的簇簇繁花,突然发现,这个看似给了她归宿的地方,从来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是她之前以为自己拥有了未来,刻意忽略了这些东西罢了。
这皇宫,风还是很寒。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面无表情地往自己宫里走去。路上,遇见了以前在天牢里折磨过她的几个妃子,笑吟吟地对自己行礼,弄得她心里一阵恶心,她没有回礼,径自越过她们走开了。
梦也好,不是梦也好。
我回来了。
我想,还是该做些什么,比较好。
佃玉记得三月十九,太后会病逝。
她在那之前的时间,都日日寸步不离地侍奉在太后身前,表现得极其关心太后,借口是梦中仙人所示,她与太后是前生的母女,所以以此报恩。加上原本太后就有些喜欢她的性子,礼教上也不无不妥,所以没人敢直言怀疑她。
期间也用各种借口避开了皇上的宠幸。
三月十一,佃玉悄悄出了皇宫。
她来到一个荒郊的废弃宅子前,推开门,看见了院子里被绑在一起的几个男人。几个男人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蒙着面,手里的刀上沾上了不少血。
几个男人穿着的狱卒官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还止不住地流着血,嘴被捂住了,看见佃玉先是含糊不清地似乎是在喊救命,看见身旁的黑衣男子向她行礼后则是换上了惊恐的样子不停磕头,似乎是在喊饶命。
“这几日有好好折磨他们吗?”
佃玉坐到破木桌前,轻轻道。
“您放心,我按您吩咐一五一十地做了。每次都留了他们一口气,再接着折磨的。”
“嗯,不错。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太够——毕竟以前我可是被折磨了很久啊——只可惜我时间不多了,不然,就不这么后悔了——”
几个狱卒瑟瑟发抖,看着佃玉十分害怕,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折磨过这个貌美的姑娘,只能一直往地上磕头求饶。
“今天差不多结束了吧。我不怎么有时间了——”
佃玉看着狱卒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干嘛那么害怕啊,我又不杀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们?”
“嗯,好问题。”
“听说你们经常欺辱犯人,特别是女犯人。你说说,是不是听着就有意思?”
佃玉自言自语道,突然笑得十分开心,笑着站了起来,眼泪流了下来,她用食指揩掉眼角的泪,又接着笑,捂着肚子,似乎笑得肚子都有些发疼了。
“就是觉得有意思,活这么久,伸张伸张正义也不错。”
“杀了你们就太便宜你们了。”
佃玉理了理有些乱的鬓角的头发,笑得很美。
“动手吧。”
黑衣男子接到佃玉的命令,将手里的刀收进了刀鞘,抽出了匕首。
佃玉转过身,哼着小调,伴着几个狱卒因被捂着嘴而显得十分闷重的惨叫声,缓缓走出了院子。
三月十九,太后病逝。
佃玉哭晕在太后床前。
昏睡三日后醒来,说是又梦见了仙人,还梦到了太后,悲痛欲绝,决意出家。
苏啟悯自然不许,毕竟这也太儿戏。不过,朝野上下对佃玉的做法十分赞许,有感动她一片孝心的,更有的是跟自家有关系的女子在宫中早就想除去她的人,加上民间对佃玉此举各种赞美,佃玉又去意已决,所以最后,苏啟悯无奈只能同意了。
佃玉离开了,乘着华贵的马车,带着娘娘和孝贤的美名,更安心享着苏啟悯对寺中打点给她带来的方便进了皇家的寺庙,出了家。
佃玉在马车上时,闲得无聊,让身边陪伴的宫女给自己说点有意思的事情。
“娘娘,这最近除了太后仙逝的事,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宫外倒是有一件……”
“什么?”
“这事有些不太好说……还是算了吧……奴婢也是听宫里传的……”
“说吧,现在不听,以后在庙里就真的没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小宫女故弄玄虚地放低了声音。
“前段时间,听说大半夜的,有人把几个男人扔到了医馆前,说扔好像也不对,好像还给了钱放在几个男人旁边,后来那个医馆的小学徒听见门外有声音,就打开门看看,结果一看吓坏了,说是特别惨,几个人血淋淋的,几乎没几块好肉,特别是啊……那个……就是……”
小宫女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反正就是……就是……让人……给阉了。”
“娘娘您说惨不惨?听着都疼呢。有人说是报复呢,因为那几个人好像是天牢的狱卒,平日里就喜欢欺负牢里的犯人,特别是女犯人,听说辱了不少女犯人清白,也是活该。”
“挺活该的。”
佃玉面无表情地感慨了一句,显得有些乏了。
“还有吗?别的有意思的事。”
“奴婢觉得挺有意思的啊……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杀人狂魔,吓得奴婢几日都睡不着呢……”
“你不做坏事,何必怕。”
小宫女嘟着嘴,模样娇憨地看着佃玉,弄得佃玉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