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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代价

陆一辰收到了陆誉和岳芷言的喜帖,是岳东言亲自送到家里来的。他见了明月笑眯眯的:“我呢,就图省点纸,你们两口子只写了一张喜帖,到时候可千万一起来啊。”

陆一辰最喜欢别人把自己跟明月打包算一起,手一挥:“那还用说,放心吧你。”

明月去厨房端了茶出来,给岳东言和陆一辰各倒了一杯,提醒道:“小心烫。”

男人们聊天,她向来不太爱插话,拿着托盘就准备去给他们切水果。陆一辰一把把她捞在膝盖上,温声说:“这种事哪用得着你来做?来,陪我们聊会儿天。”

当着岳东言的面,明月窘得不行,她推陆一辰:“你先放我下来,有客人在呢,像什么样子!”

陆一辰哪管这些,他根本就是故意在岳东言面前秀恩爱,牢牢箍着她不让她挣扎。正好用人端上水果来,陆一辰用叉子叉了块菠萝,自然而然地递到她嘴边:“来。”

明月下意识地看了眼岳东言,只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里全是揶揄。她觉得自己脸都要烧透了,明明是快三十的人了,被陆一辰像对待十几岁的少女一样宠爱,她都觉得不好意思,羞得慌。

但是陆一辰明显就是“你不吃,是要我用嘴喂你吗”的意思,她只好张嘴咬下,又推了他一把。

岳东言终于发话:“我觉得我得拍个照留念一下,回头让我那妹夫学习学习,以后就得这么对小芷。”

“这得发自内心,学个皮毛没用的。”陆一辰大言不惭,“不要拘于表象。”

“有道理,有道理。”岳东言诚心挤对他们,“哎我说明月啊,陆总可从来不伺候人的,你有什么感受,说出来让我们也领悟领悟。”

明月跟陆一辰待久了,有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豪迈:“你领悟没用的,反正陆一辰也不会像这样伺候你,对吧?”

陆一辰一脸满足地点头表示说得对。

岳东言觉得自己也是被这两口子打败了。

卫星城94号开工一个半月的时候,陆誉和岳芷言在容埠举办婚礼。其实岳东言和陆誉的意思是随便岳芷言选地方,到时候所有宾客他们包机票包食宿过去参加就行。结果岳芷言说婚礼就在容埠办,蜜月旅行再到别的地方去。

容埠他们熟门熟路,当然是最方便的。

陆一辰这次提前一个星期就让人送了礼服到家给明月试穿,明月本来想穿给他看看的,但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于是就自己先睡了。迷迷糊糊间觉得身旁有他的气息,紧接着旁边的位置下陷,一个温热的吻就留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探出手碰到他的大胳膊,然后顺着胳膊往下找到了手。她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忙完了?”

“嗯,吵到你了?”他的声音有点疲惫,有点沙哑,“睡吧。”

最近陆一辰是真的很忙。

94号地开工,前期资金已经到位。之前已经售出的那几片地上,给城中村村民的两个亿当时资金不够,等周转过来以后已经又过了段时间。现在马上就到了跟业主们签的合同上写的无条件退房期,水电和天然气虽然已经接入,但是小区路面和绿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好,业主们已经开始集中准备维权。

他自己用信托基金投资的医药公司已经做好了上市准备,向渊把全部权限移交到他的手中,由他亲自掌控。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是半夜回家。早上明月还没起床,他就又走了。

他这样忙,还能记得要帮明月准备岳芷言结婚喜宴上的礼服。明月收到礼服的时候就很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又不想妨碍他工作,于是一直等到了晚上。结果晚上他又回来得这么晚。

他进来卧室没有开灯,明月慢慢朝他靠过去,翻了个身,把整个后背都贴在他的怀里才觉得安心。他一只手平摊在她的脖子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的胸口揉了揉,另一只手跟她的交握着,搭在她的腰上。

明月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听陆一辰的呼吸渐渐绵长,知道他是累坏了,于是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对这个男人,她是满满的心疼。

他已经足够优秀,却依然如此认真。

就这样听着陆一辰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身边果然已经没人了。她伸手摸了摸,被褥里连热度都没有,想必是离开有一会儿了。

吃饭的时候她问管家:“先生早上几点走的?”

“五点半。”管家回答她。

她想了想,又问:“知道昨晚几点回来的吗?”

“一点四十五。”管家又说。

她算了算,一点四十五到家,洗完澡出来大概就是两点。早上起来换衣服吃早餐,五点半出门的话,起床时间大概就是五点。

这个男人,真是太拼命了!

她想得有点出神,管家倒是又开口了:“听司机说,如果住在公司,可以节省来回路上的时间,大概有不到两个小时。”

“他在车上是工作还是休息?”她问。

“大部分时间是休息,偶尔会处理点文件。”管家答复她。

明月点点头:“我知道了。”

明月上班走之前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也收拾了一些陆一辰的衣物配饰,放到车上带到公司去。她知道管家是什么意思,陆一辰为了赶回来陪她,得牺牲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路上。他这样忙,最缺的就是时间和睡眠,反正她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索性带了东西搬到他那边去。

她知道,陆一辰在CMI的办公室后面就有卧室和浴室,以往他加班太晚就直接睡在那儿。

只是采采和包包她有点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下班回家,晚上九点以后再到公司去住,还可以顺便回家拿一些第二天需要的东西。

左右陆一辰只是要跟她一起,并不苛求地点。

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她看着小小的行李箱,突然有些怔忪,她现在这是……已经完全替陆一辰打算,完全忘记自己回来的初衷了吗?

中午陆一辰给明月打电话,她就顺便说了自己带了行李,让他晚上下班以后不要回家了,省点时间睡觉。陆一辰的第一反应就是包包和采采怎么办,两个小家伙现在很黏人,他和明月都不在家的话,怕保姆搞不定。

明月笑嘻嘻地说:“从明天开始,晚上下班我先回家,哄采采和包包睡着差不多是九点,然后让司机送我过来。你要有需要的衣服和东西就提前跟我讲,我帮你带过来。今天因为带了行李,我下班就先搬上去,不会影响到你吧?”

陆一辰慨叹一声:“你在卧室里,我在外面的办公室怎么能认真工作?”

“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明月说,“你得更认真才行,这样才能早点结束工作,回卧室睡觉啊。”

他又痛苦又愉悦地说:“真是甜蜜的折磨,你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拿捏我。”

明月轻轻笑起来:“好了陆先生,我知道你很忙,也舍不得你为了我来回奔波,那就只好我送上门了。这明明是你拿捏我好不好?”

陆一辰也轻轻地笑,临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低声说:“怎么办,我已经很期待你住到我这里来了,有点像……私奔。”

“嗯……还真的有点像哎。”明月觉得他这个形容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你知道吗,郑钧有首歌就叫《私奔》。”

“知道,以前他们喜欢郑钧,后来我都有习惯了,他出唱片不管听不听我都会买。这张我放在车里过。”陆一辰哼起来,“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陆先生,你的气质真的不太适合唱摇滚……”明月哼哧哼哧地笑话他,“被你们公司的职员看到,他们肯定都要惊呆了。”

陆一辰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冷哼一声:“我又不唱给他们听。”

“我觉得我就是个被王子选中的灰姑娘。”明月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在这温暖的秋天里她如此幸福,“王子在对我唱,他要带我私奔,做最幸福的人。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

“等采采和包包大了,我就真的带你私奔。到一个没什么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地过完余生。”陆一辰郑重地说,“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你一定要一直跟我在一起。”

明月并没有跟陆一辰聊很久,他能跟她打个电话已经是在偷懒了。挂了电话以后她还有点留恋刚才的甜蜜,于是整个人朝后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象陆一辰在办公室里西装革履唱歌的样子。

想到他,嘴角就微微扬起来。

没多久有人敲门,声音里带着雀跃:“月姐,有客人。”

“请他进来。”话音刚落,门被推开,Janus笑容明媚地站在门口,阳光从明月背后的窗户里透进来,打到他身上,像笼着一层绒绒的金纱。

她抬手捂住了想要尖叫的念头。

之前明月上网看过Janus的消息,在看到他说日本的演奏会是最后一场,从此他将转移工作重心的时候,明月以为他是要定居国外,再也不回国了。在她心里,虽然Janus跟她表白过,但是她其实真的把他当作家人看待,而且还有一些愧疚。

毕竟她也不知道,Janus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刚认识他的时候,大家不熟,他没有问,明月也没有主动告诉他自己已婚。后来熟了,他们的相处就和朋友一样,而且当时她并不打算回国,根本把自己已婚的事实忘得一干二净。再后来她准备回国,跟Janus摊牌,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是已婚的身份。但是当时听到她已婚的时候,Janus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她更是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所以对这个话题只是提了提没有多说。

直到Janus在记者会上对她表白……

虽然有误会,但是又怎么能说她没有错?

即将要失去一个家人、一个朋友,他们甚至都没有认真地道别过……明月真的没想到,Janus还会回来看望她。

但是Janus一开口就震到了她,他说:“我现在失业了,你的琴行要不要雇我?”

开玩笑,她能雇得起钢琴小王子吗?

见她苦笑,Janus一脸认真:“我是真的失业了,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我说过要转移工作重心,从此不办独奏。难道你要我再回去参加比赛四处拿奖吗?”

“所以你说的工作重心,就是来我这个小琴行卖钢琴吗?”明月反问他。

Janus双手环胸站在她办公桌对面,整个上身朝她倾过来,嘴角向两边拉开,露出大大的笑容:“对呀,卖钢琴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

她真是忍了忍才没说出“但是我嫌弃你啊”这种话来。

Janus赖在她店里不走,并且根本无视明月作为老板的意愿,主动跑到楼下去跟店员们打招呼,自我介绍通通都是:“你好,我是新来的同事Janus,请多多关照哦!”

店员们几乎都是年轻女孩子,并且其中绝大部分都知道他,此时见他热情地打招呼,脸唰地就红了。明月站在楼梯上看他在下面如鱼得水地调戏同事,有点头疼地想,这要怎么跟陆一辰报备,他才能同意留Janus在店里啊?

她还没想好,Janus已经随意地坐在一架钢琴前,翻开琴盖,卷好遮灰尘的布放在琴键左侧,双手搭到了键盘上。

几个小姑娘围在他身边,又惊又喜,一脸期待——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地听Janus当面弹琴啊!

普通的立式钢琴,Janus挑他平日里顺手的弹了几个。抬头见明月站在楼梯上看自己,于是扬声问:“老板,我能每天在这里练琴吗?”

店员们听他说话,齐刷刷地转头看明月,目光里全是无声的请求:天哪,每天可以听到Janus练琴,不要太幸福好不好,老板你一定一定不能拒绝啊!

明月被她们灼灼的目光看得也有点扛不住了,脸一板:“这些琴都要卖的,你天天弹,都要弹旧了。”

“那这架我买了,寄存在这里,总行了吧?”Janus手不停,力度却放轻了很多,叮咚的琴音像是他们此刻聊天的背景,“虽然我要从钢琴家变成销售员,但是也不想从此荒废了本事啊。毕竟认真了这么多年,也不能随随便便说放弃就放弃掉,你说对不对?”

他意有所指,目光饱含深意地看她。

明月居高临下,面色平静地回望他。半晌,她笑了笑,目光澄澈:“你要买不如买架三脚的,就展台上那架,是我们店里最好最贵的。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分上,我给你打个八折。你要是真的想来,我当然欢迎,这么大一个活招牌,以后我连宣传费都省了。隔三岔五你来弹一段,也是我们店里的一大特色,好好开发开发,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小林,等会儿带Janus去办入职手续,底薪三千,有提成和五险一金。你们几个开会儿小差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耽误正事。”

说完,她转身上楼了。

原本围在Janus身边的几名店员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还是小林说:“Amy姐这是……在生气?”

“我还从来没见她这么说话呢,真有点吓人。”一个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叫小袁的女孩说。

Janus停下了弹琴的手指,目光并没有从明月刚才站的地方收回来,只是从刚才的阳光笑脸,渐渐变成了面无表情,目光幽深。最后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琴键,又慢条斯理地从左侧拿起琴布擦了擦键盘,钢琴发出了叮咚的响声。他把琴布铺在键盘上,推上琴谱架,合上了琴盖。

然后他朝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微微一笑:“大家都先去忙吧,哪位是小林?麻烦带我去办一下入职手续吧。”

小林连忙答话:“我是我是,请跟我这边走。”

Janus站起来,推好琴凳,依旧是满脸的笑容。他对身边的几位女孩说:“别担心,我等会儿上楼去看看她,一定不会让她赶我走的。”

说着,还冲她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办完入职手续,Janus第一件事就是刷卡买琴,买的就是明月说的那架摆放在落地窗旁边最显眼展台上的全琴行最贵的三脚钢琴。刷卡的时候他还对收银的女孩笑眯眯地说:“老板说了给我打八折哦,还有,这个要算我的业绩的!”

抠门得要命,惹得收银女孩一个劲儿地笑。

然后Janus上楼去敲明月办公室的门。

她在里面扬声道:“请进!”

他把门推开一条缝,只伸了脑袋进去:“要丢什么赶快丢,丢完了我好进门。”

明月正在揉眉心和眼眶,手指还抚在脸上,抬眼看了看他,真的觉得心有点累:“进来说吧。”

“我已经办好入职了,顺便也完成了我的第一单。现在你那台最漂亮最贵的琴已经卖出去了!”Janus这才推门进来,一脸骄傲地告诉她。

明月继续低头揉眉心,并不看他:“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前你生我的气,说我为了陆一辰回归家庭,连梦想都抛弃了。那你现在这样做,又跟那时候的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你没有达到,而我却已经拥有过了。”Janus说,“我已经成为最优秀的钢琴家之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行只有更好,没有最好,我以后要做的只是超越我自己,而不是在世人面前证明我能行。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轻而易举地结束了。”

他说得其实很对。

他已经不需要再证明自己了,因为他已经成功地证明过了。

“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我只需要跟自己较劲就行了。无论是继续留在古典乐坛还是离开,只要有人做我曾做过的事,弹我曾弹过的曲子,就会有人想到我,说Janus是弹这个曲子最棒的人之一。”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看她,“而你呢?”

明月抬头与他对视:“没错,我曾经也想拼命地证明自己,但是现在我又不想了。理想和生活有了矛盾的时候,我选择了生活,虽然偶尔也会有点遗憾,觉得不甘心,但是我并不后悔。你不能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就一直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逼迫我。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也有各自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没错。”他点点头,“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古典乐坛,来你这里做一个普通的销售员。哦,我其实还算是比较专业,你可以请我做调音师。毕竟每一架琴送到买家那儿的时候都得调音,我们应该也还有相应的售后服务吧。”

明月觉得真是没法跟这个人沟通。

琴行本来人就不多,只用了一个下午Janus就跟员工们都混熟了。下班以后他请客吃饭,一群人嬉笑打闹地往外面走。明月下楼的时候Janus还在门口,见她下来,招呼了她一声:“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你也一起来啊!”

明月看着他身边嘻嘻哈哈聊天的同事们,有点无奈:“晚上我还有事。你们去吧,算我请客,明天把账单给我。”

女孩子们欢呼起来。

倒是Janus哼了一声:“那怎么行,今天是我请客。”

“行行行,今天你请客,改天我得空了再请大家吃饭,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明月朝他挥手,“你们今天去吧,我晚上真的有事。”

Janus倒也不强求,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往外走。

明月站在原地,手握拳头使劲擂了擂脑门。之前还在想要怎么告诉陆一辰他才会同意留下Janus,现在可好了,她得想想怎么告诉陆一辰自己已经把Janus这个麻烦留下了,他才不会生气……

明月对CMI其实并不陌生,不过这几年CMI维修过一次,大门口明显比以前气派得多。前台小姐见她拉着皮箱,礼貌地拦住她:“请问小姐找谁?”

“我找陆总。”明月笑了笑,“有跟他本人预约过。”

陆一辰一直都是CMI内部员工的绝佳八卦对象,前台小姐当然也不例外。此时明月来找陆一辰,前台小姐真是忍着八卦的小火苗跟陆总秘书室打电话确认,说话也很巧妙:“陆太太在楼下,请问总裁现在在公司吗?”

那边说了句什么,前台小姐点头说:“好的,知道了。”

挂了电话,前台小姐笑眯眯地为明月指路:“陆太太您从这边走,左边的电梯是总裁专用。陆总吩咐了,说密码您知道的,直接上去就好了。他现在在小会议室开会,最多十分钟以后就结束,请您上楼稍等。”

明月跟她道了谢,顺着她指路的方向上了楼。

留下两位前台小姐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两个大字:八卦!

CMI内部通讯工具、员工微信群、QQ群里,有女员工在的地方就有八卦开始流传:老板夫人拖着行李箱来找老板啦,什么情况?哎呀总裁秘书室的小妖精们,你们倒是透露点内幕出来啊!

明月不认识总秘办的员工,可不代表对方不认识她。她刚出电梯就有人在电梯口等着,见了她行了个标准的礼:“陆太太。”

她被这阵势吓到了,连忙点头回礼:“你好你好。”

“我是总秘办的张谦,您叫我小张就行。”张谦看起来跟明月差不多年纪,虽然还年轻,但是行事很周全,接过明月手里的皮箱,“陆总吩咐我先带您到他办公室去,他马上就开完会了。”

明月不跟他客气:“那就麻烦你了。”

“陆太太客气了。”电梯离陆一辰的办公室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张谦帮她开了门,请她先进,然后才拉着皮箱进门。他并没有关门,留了半个门缝,把皮箱放好以后帮她倒了杯水,“您坐一会儿,我就先出去了。”

明月进门就被陆一辰办公桌背后巨大的书架吸引了视线,听到张谦跟自己说话,回头朝他点点头:“好的,谢谢你了。”

张谦出去,明月这才好好地打量起陆一辰的办公室来。

跟他在家里的书房一样,他的办公室也非常简约。办公桌椅背后是巨大的书架,里面的书几乎已经摆满了。明月靠近看了看,很干净。办公桌右前方摆着一套沙发和圆几,左侧空着,然后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地板上铺着浅色地毯,走在上面又软又无声。

最右侧则是一扇门,想必就是他在公司里临时休息的卧室和浴室了。

明月转着看了一圈,也不着急收拾东西,站到落地窗前看外面。

天色还早,但已经有霓虹开始亮起。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和车全部都小得像是玩具。

就像整个容埠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样。

她的男人,有着强烈的征服欲与支配欲。但是这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权力带来的满足感?

明月正贴在窗边胡思乱想着,突然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紧接着她就被人搂着在耳边吻了吻。

陆一辰从后面环着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在想你。”她说,“平时站在这里,看下面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会不会觉得有点寂寞啊?”

“寂寞?”他轻轻地笑起来,“为什么会寂寞?”

她摇摇头:“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一体的,但是站在这里像是站在世界的对立面一样,融不进去。”

他摸摸她的头:“身居高位就很难与民同乐,我既然享受这种征服的感觉,当然也要承受无人举杯庆贺的孤独。不过现在好了,我有你在。”

在她面前,陆一辰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

她回身抱了抱他:“吃过饭了吗?”

陆一辰晚上还要加班,他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一起吃晚餐。好在他知道今天她过来,提前预订了丰园,外送到CMI正好能让他们在办公室一起吃顿饭。

丰园的味道一直都好得不得了,服务也特别到位,打开餐盒的时候饭还是滚热的。明月夹了一筷子鱼肉,吃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好吃!”

陆一辰就看着她笑。

这一顿基本都是陆一辰在帮明月夹菜,他早就习惯了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明月心疼他晚上得加班,于是也努力帮他夹,最后两个人发现对方筷子上的菜都到了自己的碗里,忍不住笑了场。明月帮他舀汤:“小心烫。你别管我了,赶紧先吃,我晚点吃都没关系的,反正吃过饭也就没事了。”

“菜凉了吃了会胃不舒服的。我自己来。”陆一辰催她赶紧吃饭,“我吃饭比你快多了,我吃完了你也吃不了一半。”

饭后陆一辰又要开会,他去里面的浴室洗漱,明月在外面收拾餐具。等她收拾好了,他也正好出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我带出去就行了,你收拾一下衣服,早点洗澡睡觉。卧室里有电视机和笔记本,书架上的书你随便看。”

“咦,没有小秘密?”明月佯装好奇。

他笑起来,很是英俊:“我的小秘密全是关于你……”说着他又看了眼卧室门,若有所思的样子,“当年汉武帝金屋藏娇,大概也就是我现在这样的心态了。”

明月嗔了他一眼:“好啦快去吧,就知道贫!”

他挑眉微笑,俯身亲了亲她,又搂住她的脖子:“有点不想工作了……”

明月用指头戳他的肚脐眼:“陆总你再这样我就得回家了。”

“唉。”陆一辰叹了口气,直起身来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转身出去了。

陆一辰去忙了,明月把皮箱拖到卧室里,准备收拾东西。卧室里有两个大衣柜,她拉开其中一个看了看,里面全是陆一辰的西装,又拉开另一个看了看,里面挂着半柜子衬衫。明月把自己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衣服挂到他放衬衫的柜子里,又把陆一辰的衣服分类挂好。

她还带了几条领带、几块手表,拉开衣柜下面的抽屉,发现这里面也全是陆一辰的各种配饰,从大到小都有。她把新带的也放进去,又不服气,拉开了旁边的两个矮柜。

一面是裤子,另一面是鞋。

明月默默腹诽了一下自恃姿色的陆一辰,这个男人,居然比自己还讲究!

她东西不多,收拾完了还早得很,打了个电话回家问了采采和包包的情况以后,就没什么事做,又溜达出去从陆一辰的书架上找书看。

陆一辰的书基本都是专业性的,管理、财经类最多。她对这类不太感兴趣,但是又想着现在自己也是要负责一个店面的人,多学习学习还是有好处的,于是想找本基础一点的开始看。

结果从很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一本熟悉的书——她大一的数学练习册。

书上还包着书皮,已经很旧了,有点脏,但是看得出被保护得很好。她翻开里面,空白处都是自己做的笔记,黑色字和红色字交错着,重点部分和易错部分都打了标记。

她记得的,以前陆一辰不好好学习的时候成绩落下很多,也不是说补就能补起来的,她就把自己的数学练习册写得像教科书一样拿给他看。

他们也在这本练习册里夹过很多小纸条,内容繁杂,有随意聊天的,有抱怨的,有问题目的,有提醒对方注意事项的,更多的是关于未知的未来的。

一本并不厚的练习册,明月一页一页翻过去,像是翻过了时间。

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教室、老师、习题册,一晃都已十年了。

练习册的封底是白色的,现在写了字,是陆一辰的笔迹。

大概是在她离开的那几年里写的,有点恍惚:庄周梦蝶,难分现实与梦境,我也有点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你真的离开了我,还是我梦到了多年以后的你不在我的身边。

下面写了她的名字,字迹很重,看得出来被反复描过好多遍。

她看着这一页,想象着陆一辰坐在办公桌前一笔一画地描写她的名字的样子,眼眶发热,不觉也有点痴了。

这世上有情人那么多,痴心人却何其难得。

十点半的时候陆一辰打电话给她,说他保守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下班,让她不要等自己,早点去睡觉。

明月想了想,还要跟他说Janus的事情,索性打电话叫了外卖送来当夜宵。

陆一辰回来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明月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娱乐节目,洗过澡头发半干,桌上摆了些吃的,见他回来朝他招了招手:“你的是土豆泥和皮蛋粥,还热着呢,快去洗洗手来吃东西。”

陆一辰三两口喝光了粥,又接过她手里的土豆泥全部吃掉了。吃完之后他主动收拾了外卖碗跟塑料袋,打包扔到墙角的垃圾桶里,然后折回来换衣服,顺便把明月也拎了起来:“下来溜达溜达,消食。我换衣服去洗澡。”

明月冲他挥手:“去吧去吧,我洗过了,等会儿睡觉的时候再吹头发。”

边说边摸着肚子,绕着沙发溜达。

陆一辰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进了浴室之后又折出来看了她一眼。她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钻进浴室,心里笑话自己最近居然又像个毛头小子。

但是转念又想,他吃了好几年素,也确实跟毛头小子没多少区别。

这么想着他又心情愉悦,淋浴的时候还哼了哼曲子。

等陆一辰刷了牙、擦了脸、吹干头发出去的时候,明月已经铺好被子,躺好了。他也躺到床上,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干了?”

“差不多了,不用吹。”她翻身朝向他,“你头发吹了吧?”

“嗯。”他应了声。

明月摸了摸鼻子:“哦对了,”她有些犹豫地爬起来跟他说话,“跟你说个事。Janus之前不是说日本演奏会是最后一场,从此以后他要转移工作重心吗,你知道的吧?我今天见到他了。”

陆一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明月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他非要来琴行卖钢琴!我……”

“嗯?”他斜睨她,面色不悦。

她又羞愧地低下头:“我被他气坏了,没经得住他激,然后……然后他就办入职了。”说完她连忙举手保证,“我保证尽量避免跟他单独相处,尽量打消他挖你墙脚的念头,尽量早点给他找个合适的去处!你别生气好不好……”

最后就是显而易见的卖萌撒娇了。

木已成舟,陆一辰就是不愿意也没办法。他按下内心里嫉妒的小火苗,脸色如常,言语温柔,甚至还有点安抚她的意思:“人你都收了,我也不能赶出去是不是。再说了,我知道他也挖不走你,我放心得很。这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特地跟我讲的。”

说得道貌岸然,连他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陆一辰这么大度,明月更觉得内疚:“还是你好,胸襟宽阔海纳百川,能理解我这几年跟Janus相依为命跟家人似的感情。我对他真的只是感激啊,绝对没有其他的!这要是换了我就不行,想想要是你把一个试图挖我墙脚的女人放到CMI跟你天天见面,我就觉得别扭,不开心。”

听她这么说,陆一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还是一脸淡定:“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男人比较容易放得开,道德观念比女人薄弱得多,总觉得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出轨。所以女人们总是提心吊胆容易多想,男人们就危机感小了很多。不过你放心,我这人节操感特别强,真的。”

“你也放心,我这些年都没被他挖走,现在更不可能了。”明月凑上去拍拍他的脸,又亲了一口,把脑袋枕在他的颈弯,“你说咱俩是不是挺矫情的,老夫老妻了还要天天一起睡觉。这以后每天晚上前半夜在家里,后半夜跑公司来,跑来跑去地瞎折腾。”

陆一辰搂住她,抬手灭了灯:“穷折腾穷折腾,人一辈子不就是折腾吗。再说了,咱现在也不差这点油钱,就是你有点受累。这赖我,可赖我也得这样,要不我跑回家,要不你跑来公司,反正晚上睡觉我得跟你在一起。”

“你真赖皮……”明月嘟囔。

黑暗中陆一辰扬起嘴角:“谁让你喜欢啊?”

“也对,谁让我喜欢呢。”明月低声呢喃,她睡觉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一辰一时有点睡不着,他听着明月呼吸渐沉,想起刚才自己跟她随便聊些接地气的话题,就觉得胸口有一阵暖流涌过。

他年少接掌CMI,明里暗里皆是斗争。人们都说他手段高明,但又有谁知道,他平日里待人接物、聊天谈吐,哪次不是再三斟酌,务必保证滴水不漏,几时有过像跟她这样毫不顾忌地随性闲聊?

走得越高,寂寞越甚。

他深刻地明白自己有多么需要爱,需要一个没有钩心斗角,只有温馨生活的家。

陆一辰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溺在这温柔的单纯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陆誉跟岳芷言的喜宴。

新人双方都是娱乐圈里的一线,新娘子的亲哥哥岳东言又是传媒巨头,这场婚宴简直就是娱乐圈的大聚会,放眼一看全都是能叫得出名字的人。

明月跟在陆一辰旁边,时不时有人来跟他打招呼。他对娱乐圈的印象并不太好,特别是对某些女明星,更是不假辞色,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尽管如此,他们一路走来,明月还是察觉到有那么几位目光直接大胆,就差开口邀请了,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女伴放在眼里。

男人太出色,她偶尔也会有点危机感啊。

陆一辰看她一脸愤愤的表情,倒是觉得很有趣,故意逗她:“怎么,突然觉得我光芒万丈,你自卑了是不是?”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明月老实承认,“有些女人看你的目光就像看限量版爱马仕,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心,都说了这个限量版爱马仕是你的。你去找小芷玩,她身边都是熟人。我找东言和东廷他们有点事,等会儿去找你。”

明月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不打扰他,自己找侍应生打听新娘子在哪里。

岳芷言迎了宾以后去换衣服,这时候正在化妆室里。明月敲门进去,里面果然都是熟人——阮尔尔、许微言、乔安,还有小芷的几位伴娘,大部分都是娱乐圈的人。

见明月进门,许微言最眼疾手快,小兔子一样跳过来:“明月姐姐!”

明月被许微言搂着胳膊,整个人都晃了晃。乔安站在原地笑:“你就不能慢点啊许微言,耿嘉城那么沉稳一个人,你跟他这么多年还没学得老实点啊。”

许微言冲乔安龇牙利嘴地做鬼脸。

阮尔尔还是一脸呆萌:“明月姐姐,好久不见你了。”

“听说你也快要结婚了?”明月摸了摸尔尔的脑袋,她的头发软软的,“跟车奕?”

尔尔特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都是内部消化,大家这几年都过得很不错啊。”明月笑眯眯的,又看了看乔安,“你呢,还好吗?你哥呢?”

乔安也笑:“我哥跟慕沐结婚了,我呢当然也结了,等会儿出去介绍徐嘉洛给你认识啊。”

岳芷言换好衣服出来,见了明月,扬手跟她打招呼:“来了啊明月姐!”

她们几个一起凑过去看岳芷言,尔尔主动帮她整理裙摆,乔安站在前面端详发饰:“挺好的,没问题!”

岳芷言让她的几位伴娘先出去帮忙招呼客人,等她们走了才说:“要不是你们都结婚了,我就找你们给我做伴娘。这几个人都是我刚出道的时候交的朋友,我一直觉得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可是刚才她们几个看到伴郎团的时候,那表情简直是……真糟心!”

“是伴郎又不是新郎!”许微言心直口快,“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大不了以后别走那么近就得了呗。再说了,伴郎都是陆誉的朋友,哪个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你瞎操什么心啊!”

岳芷言皱了皱漂亮的小鼻子:“我觉得没面子啊我!”

“行了行了,这时候还计较这些呢?”乔安劝她,“别想那么多了,开开心心漂漂亮亮当你的新娘子吧!走啦,该出去了。”

陆誉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岳芷言出来,非常绅士地牵走了她。许微言本来跟在他们后面,突然又改了主意:“我去找我家大叔,等会儿来找你们啊!”说完就跑走了。

阮尔尔见许微言跑了,摸了摸毛茸茸的头发:“我也去找车奕一趟,突然想起来得跟他说个事,等会儿见啊!”说完也跑走了。

乔安见她们俩神色古怪,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这俩小丫头片子,肯定是见陆誉跟小芷在一起,跟着春心荡漾了……哎对了,走走走,我们去找徐嘉洛,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明月跟着乔安一起往外面走,刚拐了个弯,乔安就突然一把拉住明月,示意她不要出声往前看。明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第一次觉得陆一辰真是个大麻烦。

陆一辰正站在花坛旁边跟一个男人交谈,旁边还站了一个女人,仔细一看,也是有来头的——去年的金章奖最佳女主角,红透半边天的女明星江菲菲。

江菲菲跟岳芷言不一样。岳芷言虽然也已经很红了,但是太年轻,最多也就是个当红女明星。虽然她的代言都很好,只是作品数量和说服力不够,离一线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而江菲菲就不一样了,她成名多年,早已跻身一线,积累的人气、口碑和作品数量都已经足够,去年金章封后,已经足够担得起天后的名头。

这次的喜宴她能来,完全是冲着岳东言跟陆誉的面子。

而此时,一向眼高于顶的江天后,站在陆一辰的旁边娇羞如少女,眉目含情,一双杏眼不住地往陆一辰身上瞟。她今天的礼服露了整个后背,陆一辰跟身边的男人聊天的时候,她时不时朝那个男人的方向转转身,要么就是俯身揉揉脚,总之怎么能把后背露给陆一辰就怎么来。

乔安双手抱胸,冷笑一声:“看到没,跟陆一辰说话的那个是董洽,爱好就是吃喝嫖赌,听说江菲菲跟了董洽好多年了,最早她带薪进组就是董洽掏的钱。你瞧这江菲菲,金主还在旁边呢,就恨不得扑到你家陆一辰身上。你看人家今天后面还是裸的,董洽这脾气倒是挺好。”

明月倒是比较淡定:“身材还挺不错的,就是太瘦了,锁骨那儿看起来有点吓人。哎我说,你现在挺八卦的啊,以前你可不这样。”

“瘦成那样胸还那么大。”乔安结婚以后变得豪放许多,“假的吧?你不知道,岳芷言自从进了娱乐圈,隔三岔五就打骚扰电话给我们几个,听她吐槽简直就是在听娱乐圈的黑历史,什么奇葩都有。江菲菲以前抢过小芷的代言,那会儿小芷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呢,江菲菲早就红了,费尽心机地打压小芷,简直就是一部血泪史。你要想听,回头找她给你详细说说。要不是有岳东言给小芷撑腰,就她能混成现在这样?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不过傻人有傻福,娱乐圈暂时看起来唯一的好男人陆誉给她逮着了,也算是没辜负她这几年的辛苦吧,奖励挺大的。”

她们说话间,江菲菲对着董洽娇笑一声:“我去补个妆,失陪一下。”

董洽笑呵呵地拍拍她的手:“回来顺便帮我去拿点吃的,我过去找你。”

“知道了。”江菲菲又笑了笑,转头对陆一辰说,“陆总,失陪。”

陆一辰这会儿都快被她身上的香气熏得喘不过气了,要不是跟董洽有要紧事谈,谁愿意跟她待在这儿啊?

他看都懒得看江菲菲一眼,“嗯”了一声就算是知道了。江菲菲一双美目幽怨地看了一眼陆一辰,咬着下唇,一脸委屈,眼眶都快要红了。

怪不得能获得金章奖最佳女主角,自由转换表情简直就是技术流。

她一转身,高跟鞋踩到礼服,脚一崴,整个人就直直地往后跌去。

而她的后方,正是陆一辰。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扶一把,但是陆一辰哪里又是正常人?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菲菲本以为陆一辰能扶住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几乎是用尽全力往后栽,整个人砰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董洽倒是想扶她一把,结果没来得及,手刚碰到她,她就摔实在了,痛得半天缓不过劲来。反倒是死命捏着董洽,手指甲把他的手心都掐破了。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江天后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裙子脏了一片,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又羞又气,低着头,这次可是真的快要红了眼眶了。

明月无语地看着陆一辰,她刚才听不到他们说话,可是动作全都看清了。几乎是在江菲菲转身的同时,陆一辰就往后退了一步,这男人简直就是个……奇葩啊!

但她却觉得有一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乔安闷闷地笑得快要内伤:“陆一辰才是真的猛士啊,美女投怀送抱都能反应这么快,我的天哪要笑死了!你看江菲菲那表情,回头讲给小芷能把她乐疯了!”

明月摸了摸下巴:“做得很好,值得表扬。今天晚上给他加顿夜宵,吃点好的。”

乔安突然特别坏地看她,也不说话,眉毛一挑一挑的,意有所指。

明月狐疑地看她:“我只是说多吃一顿饭而已,你不要想多了。”

乔安特别一本正经,“我没多想啊,是你想太多了吧?”

明月瞪大眼睛:“哎你这个人,倒打一耙啊你!”

她们俩看完好戏交流观后感,陆一辰也跟董洽道了别,转头看到明月就朝她走过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笑着问:“说什么呢,倒打一耙?”

“没什么!”明月说。

“她说你刚才表现不错,晚上给你吃顿大餐!”乔安朝陆一辰挤眉弄眼,“是大餐哦!一顿吃饱三天不饿的那种哦!”

明月怒:“哎我说乔安,你现在都学坏了!你老公是哪个,赶紧给我叫出来我看看,什么男人啊这是,把你个好好的姑娘教育成这样,他辛苦了啊!”

乔安正好看到徐嘉洛了,朝远处招手:“嘉洛!这边!”

快到典礼的时间了,徐嘉洛也正在找乔安。听到乔安叫自己,大步地朝她走过来。

明月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朝这边走来,远远地看起来身材极好,腿被黑色西装裤包裹起来显得格外长,却没有纤瘦的感觉。他走得有点快,脸上带着微笑,线条温柔异常。

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非常舒适放松的气质。

优雅——明月下意识地想到这个词。

徐嘉洛走到他们跟前,自然而然地站到乔安身边,握着她的手跟陆一辰打招呼:“你好,陆总。这位想必就是陆太太了,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徐嘉洛,乔安的丈夫。”

乔安把手从他手里挣出来,转而挽着他的胳膊:“这位是明月,我的老朋友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不在国内,最近刚回来,所以你不认识。”

陆一辰跟徐嘉洛也是旧识,主动伸出手来与他握了手。

他们两人寒暄了几句,徐嘉洛说:“典礼马上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四人往里面走的时候,明月稍微慢了一步,拖着陆一辰走在后面悄悄跟他咬耳朵:“这位徐先生气质真好,他做什么的?”

“以前是心理医生,现在接手家族企业了,就是宏安国际。”陆一辰说,想了想又说,“你知道盛夏吧,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乔安跟他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

盛夏是乔安的初恋男友,英年早逝,一直是乔安不能提的伤口。

徐嘉洛竟然是盛夏的哥哥……

明月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眼神不知不觉就有点沉了下来。

陆一辰敏锐地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另一只手伸上来握了握她挽着他胳膊的手:“别担心,他们现在挺好的。之前乔安做了错事,徐嘉洛已经原谅她了。说起来,他倒是真的有气度,我听他们说他对乔安非常好,具体怎么回事你可以回头问问慕沐。”

“哎对了,怎么没见慕沐?”明月听陆一辰这么说,倒真的没太担心了,“她不是跟乔瑄结婚了吗?”

乔安刚好回头看她,听到个尾巴,笑着说:“你说我嫂子啊?她刚给我哥生了个闺女,才五天不方便出来。我哥在家照顾她,今天也没来。你是不知道我哥有多开心,南南现在大了,被我哥宠得又调皮又吵,简直就是个小霸王。这次是个女儿,把我哥乐坏了,班都不上了整天在家看孩子陪老婆,真是受不了。”

想到乔瑄以前那么风流倜傥的人,现在整天围着老婆孩子转,明月就觉得好笑。她拽拽陆一辰:“我觉得你这些朋友其实都还不错啊,暂时看起来都是幸福美满,个个都挺疼老婆的,不错。”

陆一辰俊朗的脸上也带着柔和的笑,低头看了她一眼,紧了紧被她挽着的胳膊:“怎么,我对你不好吗?居然没有提我。”

她诧异地看他:“喂,自己夸自己真的好吗?”

陆一辰带着她跨进礼堂:“我只是要求你陈述事实而已。”

他们找了位置坐下来,因为到得比较晚,正好是靠走廊的地方。陆誉很用心地布置过礼堂,走廊上安置了花形拱门,有点童话的气息,真是摸准了岳芷言的心思。

小时候她爸爸非常疼爱她,每天晚上都给她讲故事,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她爸爸是真的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地爱护。从小岳芷言就是童话情结非常重的女孩子,喜欢戴闪闪的小皇冠,穿蓬蓬的公主裙和红色的小皮鞋。而她爸爸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很绅士地先亲吻她的手背,然后才把她抱起来跟她聊天。

他生病以后,曾经在病床上答应过小芷,等他好起来就带她去迪士尼玩,但是后来却再也没有机会兑现。

而岳芷言也很快成长起来,虽然她妈妈和哥哥对她也很好,她还有公主裙和水晶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很少穿它们了。

因为她心里的骑士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岳东言挽着小芷从走廊尽头一步步走到台上,把她交给等在那里的陆誉。陆誉真是担得起这么多的爱慕,远远看起来也难掩风华。

台上一对新人交换戒指,音乐响起的时候,陆一辰伸过手来,慢慢握住了明月的手。

原本是喜悦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明月竟然渐渐红了眼眶。

这一生,大家都在生活中寻找幸福,获得好的结果会大笑到流泪,失望难过的时候也会悲伤哭泣。但是这种时刻,看到他们的幸福喜悦,她竟然也会陪着红了眼眶,甚至到了不知为何而流泪的程度。

陆一辰用另一只手帮她擦眼泪,她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太好意思。他倒是没有多想,又紧了紧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以前的婚戒还在,是我粗心了,没想到这个,等下回家找给你。”

她低声呢喃:“我又不是因为没有戒指才哭。”

“我知道。”他说,“我还记得当时戒指是我挑的,看过广告册就买了,也没有问你喜不喜欢。其实是因为我喜欢那句广告语:And after all this time,you"re still the one I love.”

她看着他。

他扭头看她,神色郑重又带了点羞赧,好像回想起当年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那时候不好意思告诉你我是因为这句广告词买了戒指,但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你看,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还是在一起。我很庆幸,与你相逢。”

她靠到他怀里去,耳朵贴在他的胸口,目光看着台上亲吻的一对新人:“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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