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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计与陷阱

卫星城的94号地,因为上边沟通不畅,一直无法竞价。倒是陆一辰之前做的风险投资有了进展。

他用自己的大部分信托基金投了一家医药公司,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工作重心都有些偏移,主要是帮这家公司做了质量管理体系的改革。向渊并不看好他的这项投资,但还是帮他找到了良好平稳的原料供应方。

现在这家公司已经在稳步前进,解决了原料供应,质量和产能上的问题也有了突破。陆一辰已经有了上市的打算,但是他腾不出手来亲自去做,于是全部交给向渊去跟进。

在这个他压了差不多大半身家的项目上,他给予了向渊最大的自由和信任。

这个节骨眼儿上,梁若琳又来找陆一辰。

这次没有约在外面,她直接进了CMI陆一辰的办公室,开门见山:“梁氏在城南有栋楼,八层,按照高端商场的规格来建的。马上要竣工了,在我母亲的名下。”

“梁小姐不如有话直说。”陆一辰手中捏着一支钢笔摩挲,“不过我想,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帮到你。”

梁若琳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跟我订婚,那栋楼就是你的。”

陆一辰按了内线,语气不是很好:“送的茶呢?我最近对你们都太好了是不是?”

梁若琳的脸色变了变。

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听着陆一辰指桑骂槐恨得牙痒痒,冷笑一声:“陆总,您就别拿乔了,这买卖对你百利无一害,要不是我回来晚了,哪能被逼到现在这一步。”

陆一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单人沙发处坐下来:“我说过了,我有太太,怎么还能跟你订婚?梁小姐不如再找找别人。”

梁若琳还是冷笑:“你家里那位,什么底细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你要说她就是明月那我可不信。再说了,她跟那个小钢琴家不清不楚,陆总想必还得再考验考验。我又没要求跟你结婚,只是订个婚而已,应该没有那么为难吧?回头要是惹她不开心了,把那栋楼送给她就是了。”

秘书这时候敲门,送了两杯茶进来。

陆一辰伸手端了茶,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把茶叶拨到旁边,喝了一口才说:“何必这么麻烦,你直接回去哄老爷子写了遗嘱,不就都解决了?”

梁若琳扫了眼茶杯,想到家事,心内已是怒极,脸上却笑得越发妩媚起来:“我有个孝顺的好大哥,床前尽孝这种事,现在哪里还能轮得到我来做?”

梁家内讧,已经比外人看到的要更严重一些。

梁若琳父亲病重,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梁楷也自知大限将到,主动要求出院,梁瑾瑜送他回了老宅。

这一回去,梁若琳和她母亲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她母亲本就不是原配,梁瑾瑜这些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这最后的时刻。他怨恨父亲风流,母亲抑郁而终,此时对待父亲的继室和女儿便毫不留情,逼得梁若琳不得不寻求外援。

她挑的人就是陆一辰。

只要梁楷还在世,女儿订婚,他必然要出席。

听闻大哥已经开始代父亲拟遗嘱,她必须再见父亲一面。

见陆一辰不搭话,梁若琳咬了咬唇:“94号地,你不是在跟梁瑾瑜争吗?只要你帮我一回,我就给你指条明路。我要是个男人……”

话说一半,她蓦地停了嘴。

陆一辰这些年早已炼成人精,听她话说了一半便知道了梁瑾瑜的突破口在哪里。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心狠手辣的梁瑾瑜,竟然有这样的弱点。

见他微笑起来,梁若琳便知道自己刚才说得有点太多了。

眼看着陆一辰并没有拉自己一把的意思,她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拿起大衣朝他微笑,语气狠戾:“陆总果然情深心狠,跟我那个大哥倒是挺像。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跟我那个大嫂一样,身体跟着一个人,心里又住着另一个人。”

陆一辰淡淡地微笑着:“这就不劳烦梁小姐操心了。”

他右腿交叠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搭在腿上,略微仰着头看她,一派悠闲。

她嘴角一挑,从手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扔在面前的茶几上:“我只是看不过去而已,陆总慢慢欣赏吧,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出门。

陆一辰盯着茶几上的信封袋,跷起的右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就这样看了很久。

然后他起身拿过信封,从办公桌上找到打火机,转身进了浴室。

他站在浴缸前,左手拿着信封,右手一按打火机。

咔嚓一声,小小的火苗跳跃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想吹灭,但是很快又把左手凑了上去,火焰很快在信封一角跳跃起来。

他等了一小会儿,然后把整个袋子都扔到浴缸里去,看着它们慢慢燃烧成一堆灰烬。

火苗并不大,他看着逐渐熄灭的火光,想起城北凰庭那套公寓来。

眼见都未必为实。

很快,他就打开水龙头放水,然后关掉,转身出门。

对于她,他从此只相信事实,不听流言。

梁若琳下了楼,在楼下遇到了刚刚回来的向渊。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迎了上去:“向总?”

向渊眯着眼看面前的女人:“梁小姐?”

梁若琳娇笑:“向总还认得我呢,那就省了我自我介绍了。”

对待女人,大部分时候向渊都是比较和煦的,他笑着问:“梁小姐来CMI贵干啊?”

“跟陆总谈了点事,不过……”她略微歪着头,粉红的舌尖绕着上唇舔了一圈,有点低落,“没有谈妥。”

向渊不是没有过女人,此时看她显而易见的引诱,笑意倒是更深了:“他就是那么一本正经,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要不,梁小姐跟我上楼,我们再详细谈谈看?也许,还有转折的机会呢?”

梁若琳抬起眼打量他。

向渊个子很高,头发非常短,很年轻,如果穿个休闲装,真的还像个学生。

又有几个人能想到,他是陆一辰的左臂右膀,在CMI里跺跺脚,地都能震一震的人物。

过了几天,向渊来找陆一辰,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往后撑在沙发最上面,全身舒展:“我说哥,那个梁若琳来找你,就是让你跟他订个婚,然后送你栋楼啊?”

陆一辰端着杯咖啡,听他说起这事,抬头看了他一眼:“她那点儿智商跟梁瑾瑜斗,明显不是对手。为了她得罪梁瑾瑜,不值得。”

向渊嗤笑:“现在我们不就是在跟梁瑾瑜斗吗?”

“对了。上次让你查梁瑾瑜跟杜思同,我还没详细问。”陆一辰说,“梁瑾瑜外头有人,还是杜思同心里有人?”

向渊点点头:“嗯……杜思同的一个大学同学,没家世没背景,也不知道她看上那人什么了。杜家不同意,老头子做主把杜思同嫁给了梁瑾瑜。好像结婚前她还玩过离家出走逃婚这一招,没出容埠就被梁瑾瑜带回来了,然后就被关了禁闭,嫁到梁家也好几个月没出过门。听说是梁瑾瑜主动要娶她的,娶回去以后却不闻不问,照样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过从来不去硌硬杜思同。我估计也就是看在杜立行的面子上吧,强强联合不是吗?他们说,94号说起来是梁瑾瑜要,其实是替杜立行弄,背后出钱的都是杜立行。”

陆一辰的手指在骨瓷碟上轻轻弹着,不说话。

向渊笑嘻嘻地说:“那我去跟梁若琳订个婚吧,梁家最近那么闲,办点喜事热闹热闹。”

“你的事情自己看着办。”陆一辰喝了口咖啡,“你心里有数就好。”

半个月后,在卫星城94号地上争得头破血流的CMI向渊即将和梁氏最小的梁若琳订婚的消息,传遍容埠。

同时,94号的竞价会上,CMI成功挤走梁氏,竞价成功。

明月平时对陆一辰生意上的事情并不关注,这时候也觉得不太对劲,睡前聊天的时候就随口问了句:“向渊跟梁小姐订婚,真的没问题吗?”

陆一辰关了床头灯,翻过身搂住她:“大半夜的还研究别人的问题,你不如多研究研究我。”

……然后就被推倒“仔细研究”了。

隔天早上,她是被陆一辰叫醒的。他早已穿戴整齐,曲起拇指和中指弹她的脑袋:“上午我让人送礼服来给你试,你看看喜不喜欢。下周向渊订婚,你陪我去。”

“哦。”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想明白他的话,唰地一下坐起来,“我陪你去?”

陆一辰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听到她问又停下来看她:“怎么了,你有事?”

她摇摇头:“会有记者吧,是不是不太好……”

听她这么说,陆一辰又转头接着往外走,声音传来:“有什么不太好的,你可是我老婆。”

向渊的订婚宴邀请的人比较多,基本上可以算是容埠商政界的大聚会了。陆一辰和向渊多年的交情,自然也要当起半个家人来招呼客人。明月作为他的女伴,当然得全程陪同,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站了大半天,实在累得够呛。

陆一辰心疼她受累,中途便让她去旁边休息一下,留他一个人在前厅招呼客人。

明月倒是觉得脚痛还好,主要是某些人看她的眼光实在有点吃不消,打量的、好奇的……什么样的都有。她坐在偏厅的沙发上,稍微把脚从鞋子里退出来缓和一下,突然有人站在她面前,还敲了敲茶几的玻璃。

她一抬头,是Janus。

Janus最近打扮得成熟了很多,一身黑色西服,白色法式衬衫,衬衫袖口点缀着两颗钻石袖扣。他眉目间有点阴郁,见她抬头,朝她一笑。

“咦,你也来了。”明月朝他微笑了一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好久不见你了,来,坐。”

Janus却蹲在她身旁:“脚疼?”说着伸手就要帮她揉。

她连忙躲开,伸出手推他:“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他的手僵住,抬头盯着她:“以前我都会替你揉的。”

明月咬了咬唇:“Janus,那时候我当你是朋友。而且你帮我揉的是脚踝,不是因为穿了高跟鞋而疼的脚。况且现在,我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享受你对我的好啊?我不能给你对等的回应,你也别这样。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对等的回应?你不喜欢我吗?”Janus咄咄逼人。

她刚要说话,就被他打断:“陆一辰跟你说什么了?当年的事情是误会,是你的错?”

她咬咬唇:“是误会,不是他,是露露做的。”

“反正夏露已经死了,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当然会挑对自己有利的说!”Janus眉眼间的阴郁更浓,连眼神都是凌厉的,“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她还没开口就被打断,Janus冷哼一声,笑容里有点淡淡的嘲讽,“就算你现在相信他,他相信你吗?他如果知道了你回来是为了弄垮他,他还会对你好吗?明月,你别傻了,陆一辰不是那种为了感情能付出一切的人,你怎么还看不明白?”

明月垂睫看他:“你说得没错,我是后悔了,我好像已经开始重新考虑这件事了,我觉得……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那么希望他过得不好,那么想把他从高处拉下来。但是我又做不到那么伟大,为了他掏心掏肺奉献一切。所以我还在考虑,还在犹豫,还在观察,还在等。他待我好,我待他也好;他若待我不好,我就让他也痛一痛。但这都是我跟陆一辰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Janus斜睨她,眼神冰凉,嘴角带着笑意:“你是说,如果陆一辰对你好,你就要跟他过一辈子了?你有什么能耐让他也痛一痛啊?没错,现在你有仰仗,但是他斗不斗得过陆一辰还不好说。况且错过了机会,只怕你只有被他随便捏扁搓圆的份儿!你就那么自信陆一辰能相信你,能把CMI的财务命脉都交给你?搞不好现在陆一辰就已经开始试探你了,从哪里开始呢?哦,问问你要不要进CMI做人事,或者财务。只要你答应了,游戏就开始了。跟陆一辰玩心计,三个你是他的对手吗?”

回想起陆一辰跟她开玩笑,说他捧着CMI的命脉跟她表白,她竟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Janus看她脸色发白,冷笑起来:“怎么,你突然发现你已经掉进陆一辰的陷阱了吗?是什么心情?害怕不害怕?”

他的表情几近狰狞。

“你别这样好吗,你别这样。”她按下心头的悸动,双手紧紧交握,“Janus你别这样好不好?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开心的时候大声笑一笑,不开心的时候弹弹琴,很快就能自己调整过来。你是粉丝口中的钢琴小王子啊,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

Janus把脸埋进掌心,摇头:“我不知道,想到你要跟陆一辰走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停了半晌,他猛然抬头,“不要再跟他纠缠了好不好?不要想着报复他还是原谅他,不要再跟他有牵扯了好吗?你们中间已经有过裂缝了,就算再补,缝隙还有。就算你现在爱他、相信他,但是你心里这个缝一直都在。让过去的都过去,你当他是个陌生人,我带你走好吗?我们以前那样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我觉得不好。”有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明月抬头一看,陆一辰正大步走进来,脸色如常。他几步走到沙发旁边,拉着她的手带她站起来,手顺势揽住她的腰,居高临下地看着Janus:“她是明月,法律上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没有解除,你要带我太太去哪里?”

Janus慢慢站起来,并没有看陆一辰,只是盯着明月。

看着这样的Janus,明月觉得很难过:“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对不起。”

揽着她的腰的手一紧,陆一辰皮笑肉不笑:“她好不好,值不值得,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我们夫妻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客人们很多,请自便。”

Janus咧了咧嘴角,凉凉地说:“陆总好手段,商场上雷霆万钧,对女人也手腕强劲。”

陆一辰淡淡地笑了笑:“多谢夸奖。”

明月用手肘暗暗撞了撞他,让他少说几句。他一把抓住明月靠着他这边的手臂,低头看她,语调温柔:“走吧,差不多该致辞了,你陪我上去。”

说完,朝Janus点了点头,带着她往外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Janus还站在那里,背影瘦削,竟然有种伶仃的感觉。

她心有不忍,却也明白自己跟他没有可能,于是狠心地转头离开。

陆一辰对她最后还回头看一眼的表现很不满意,刚出门就双手把她箍在怀里:“他跟你说了什么?”

“喂喂,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成熟一点好吗?”明月拍他的背,“松一点松一点,要喘不过气了!”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弯处,声音闷闷的:“我又没听全,就听到他说要带你走,你居然还对他和颜悦色!”

“以前他照顾了我很多,我当然要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她心底竟然松了口气,跟他开玩笑,“有漂亮姑娘追求你,你的态度当然也会好一点。”

“谁说的?”陆一辰咬了她一口,“我对梁若琳的态度就一点都不好。”

明月忍不住笑起来,努力伸手把他从自己脖子旁边移开:“好啦好啦,包包也很喜欢Janus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朋友,好吗?”

“朋友就能妄图取代我吗?”陆一辰完全没有气质地不依不饶,“你离他远点儿!我还年轻着呢,就想挖我的墙脚,小心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假装目瞪口呆:“陆先生,你吃起醋来,怎么像个初中生啊?”

陆一辰轻咳一声,站直身体理了理领带,斜睨她:“我乐意!”

在她面前,他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会撒娇能赖皮,完全不是别人眼中冷漠而疏离的陆一辰。

这样的陆一辰,也会对她耍手段、用心计吗?

陆一辰致欢迎词的时候,明月站在台下一侧,歪着头看他。陆一辰认真的时候真的非常迷人,眼睛微微含笑,眉目舒朗,气质好得没话说。

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的——明月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突然背后被人一撞,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

糟了!

她一扭头,听到一个慌乱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子,手里的红酒杯里酒基本全空了。始作俑者一脸抱歉地看她:“对不起……我低着头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你……对不起……”

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她今天穿着浅色裙子,红酒一泼,这条裙子是肯定没法穿了,整个后背还有裙摆,全都是红色。

最糟的是……她没有带备用装。

“没关系没关系。”明月有点无奈地安慰那个女孩子,“没关系。我去整理一下,先失陪了。”

她转身往先前的休息厅走,身旁凑过来一个人,是今天的主角梁若琳,见了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衣服弄脏不能穿了?跟我来吧,我那边有备用衣服,试试看合不合身。”然后她朝向渊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麻烦你了梁小姐。”非常时期,就算遇到了前情敌也得权宜从事。明月跟着梁若琳到另外一个休息室去,这里早上是她的化妆间,此时已经没人在了。

十来套小礼服挂在衣架上,梁若琳看了看明月的身形,回头挑了两件给她:“你试试这两件吧,看看尺寸,可能会有点大。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朝她带着善意地微微一笑。

“谢谢你了梁小姐。”明月也朝她笑了笑,拿着衣服钻到了试衣室里。

没多久她就出来了,梁若琳正端着杯水喝,见她出来,帮她也端了一杯,顺便站在她旁边看了看:“……好像有点大。我比你要胖一点,你真是太瘦了。”

明月接过水,端着杯子看镜子里面,也觉得有点大。

“试试那件。我再看看哪个适合你。”梁若琳朝另外一件努努嘴。

明月喝了两口水,把杯子放到旁边去,然后拿着另外一件衣服钻进试衣室。

她还没换好,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叫梁若琳,梁若琳高声应了句“我在这里”,然后对明月说:“我出去看一下有什么事,如果不合适你再挑一下吧,我马上回来。”

“你先忙,我自己换好了会出去。”明月边拉拉链边说,“这件还蛮合身的。”

“那就好!”梁若琳的声音已经有点远了,“谁找我……有事吗……”

然后有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声音渐渐远去。

明月换好衣服出去看了看,觉得还不错,能凑合着穿。她刚打算出去,想了想又坐到椅子上,脱掉鞋子,光脚在地上走了几圈。她今天穿的是新鞋,不是特别熨帖,大拇指靠外的地方已经磨了泡。走了几步她觉得有点晕晕的,坐在椅子上俯身揉脚,冷不丁就栽倒在地上。

她隐约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她以为是梁若琳回来了,想叫她的名字让她扶自己一把,但是那个人人影高大,蹲在她旁边,手却抚到了她的脸上。

那明明是一个男人的手,指腹粗粝,顺着她的脸颊一直往脖颈处摸去……

“别碰我!”明月想大声尖叫,但是她发不出声音,意识模模糊糊,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甚至都已经看不清对面来的人是谁,只觉得恐惧……

陆一辰不知道她在这里,向渊是主角顾不上来这里……除了他们俩,整个宴会上她都没有认识的人,谁会注意到她不在了,谁会知道她在这里……

男人的手已经拉开了她礼服的拉链,扶着她的胳膊帮她脱掉了一半。

明月又急又气,药效发作,晕了过去。

梁若琳到外面,其实也没什么事。向渊见她问了句:“明月衣服换好了?”

“估计好了吧,她换到一半有人叫我,我就先出来了。”她笑了笑,眼睛眯起来弯弯的,“看我都忙忘了,这会儿她应该也换好了吧。”

陆一辰早就从台上下来了,没见到明月正在四处找人,见了向渊问:“见没见明月?”

“之前她衣服上沾了红酒,在我的化妆间换衣服呢!”梁若琳说,“外头有人叫我我就先出来了,有一会儿了,明小姐还没出来吗?是不是衣服不合适她不方便呀?”

陆一辰点点头:“我去看看。”

“我也去吧!”梁若琳说,“万一不合适,我再帮她找几件衣服去。”

“不用了。”陆一辰瞥了她一眼,“不合适我就让司机先送她回家。”

梁若琳挑挑眉,对身边的向渊说:“你大哥对明月还真是好啊,一会儿不见就急得跟什么似的,那么大个活人又不会丢了,瞧把他忙的。”

向渊咧了咧嘴角:“嫉妒了?”

“哪儿啊……”梁若琳伸出左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订婚钻戒,“是羡慕啊!同样都是女人,她被陆一辰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我连订个婚都是假的。你说我能不羡慕吗?”

向渊哧地笑了声,揽住她的腰:“走,去跳支舞。”

陆一辰推开化妆间的门,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明月。

她已经晕了过去,头发有点乱,身上斜搭着一件礼服,光洁的双臂在两旁大展着,白得晃眼。陆一辰两步走到她身旁蹲下来,揭开礼服一看,只见她只穿着内衣内裤,无带内衣的扣搭已经松了,半个胸脯露出来。

陆一辰恨极了,握着礼服的手骨节都捏得发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把她半抱起来,手探到后面帮她系好内衣扣,仔细检查了一下礼服,确认穿好后,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陆一辰没有跟向渊打招呼就带着明月直接离开了,出门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着牙吩咐:“去调监控,看谁进了梁若琳的化妆间。就算被人抹了痕迹,也要给我查出来!”

说完,车门一甩,飞驰而去。

他的助理跑进去找到向渊,跟向渊耳语了几句,向渊大惊:“什么?”

“陆先生气狠了,带着明小姐先去医院了。您看要不要现在就查,趁着人还没走。”陆一辰的助理说。

“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向渊看着宴会厅里的红男绿女,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去查。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活得不耐烦了,今天敢惦记我哥的人,我让他后悔一辈子。”

助理得了命令下去查视频和缘由,向渊坐在那里没动,一脸铁青地盯着人群看。

梁若琳走到他旁边,一脸讶异:“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向渊勾了勾唇,扭头看她,眼神里都是嘲弄:“明月这事是你做的吧,脑子这么蠢,也敢对她下手,你活得不耐烦了?”

“你说什么呢,明月怎么了?不就被人泼了杯红酒,至于吗?”梁若琳不高兴了,“要是我泼她一身红酒,我还带她去换衣服啊,我闲得没事有病吗我?”

“你以为找个人强了明月被我哥知道,他就是你的了?”向渊冷冷一笑,“别做梦了,赶紧想想怎么承受我哥的怒火吧,就这点脑子还想跟梁瑾瑜争,不自量力。”

“你说什么呢向渊!”梁若琳也怒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找个人强了明月!我有病吗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搞这种幺蛾子?!”

向渊懒得搭理她:“有病没病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转身走了。

陆一辰带明月去医院检查,她一直昏迷不醒。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倒是还好,服用药物,未受侵犯。陆一辰大大地松了口气,带明月回家帮她洗了澡,换了睡衣,在床边等她醒来。

中途接了几个电话。

一个是助理打来的,说监控记录显示,有个男人进了化妆室,但是戴了帽子,看不清脸。他们正在和门口的监控对比衣服和身形特征,试图找出确定对象。

一个是向渊打来的,问了问明月的情况,顺便让他别操心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

还有一个是梁瑾瑜打的,他的消息倒是快,明明封锁了消息,他还是有本事探到。梁瑾瑜这个时候打电话,当然也没什么好话:“我那个妹妹,跟她母亲一样蠢,陆总要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千万别给我们梁家面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绝对没意见。”

“梁总真是客气了。”陆一辰冷笑一声,“什么事都没发生,您这是跟我说什么呢?陆某有点听不太懂。”

梁瑾瑜笑了笑:“那就不打扰陆总休息了,再见。”

陆一辰挂了电话又打给助理,语气带着寒意:“好好查查梁若琳。”

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她转头看见陆一辰趴在床边睡着了,但她只是动了动脑袋,他就醒了,直起腰来靠她近一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想起之前在化妆间里的事情,脸色一变,眼眶就红了。陆一辰连忙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过,你放心,一切都好。”

“是吗?”她握着被子的手收紧,“明明是个男人进来了,他什么都没做又出去了?还是你赶过来了?知道是谁吗?”

“我真的带你去检查过了,除了吃了点不好的东西晕倒了,其他一点伤害都没有。”陆一辰握住她的手,“真的,相信我。人我已经在查了,等查出来我替你出气,好不好?”

“我只喝了梁小姐递给我的水。”明月放松以后,仔细回忆了下,“喝了两口,我进去换衣服,外面有人叫她出去,她就走了。是她吗?她带我进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还跟向渊打了招呼,她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吧?而且……我就晕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没多少人知道,对方到底图什么?”

陆一辰轻轻笑了笑:“别想了,等我查到是谁做的,当然就知道为什么了。你别瞎操心了,这次算是给你提个醒,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吃的东西千万要小心。如果你被有心人伤了,就像百倍地伤了我,我不仅会难过,更会自责没有保护好你。”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陆一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再睡会儿?”

“你一直在床边吗?”她问,“要不要上来躺会儿?”

他摇摇头:“不了,我出去让厨房给你熬点粥。你再睡一觉,我晚点来叫你。”

“采采和包包放学了吗?”明月又问。

“已经回来了,采采在楼上弹琴,包包在看动画片。”说到孩子们,陆一辰的脸上也带着点温柔,“等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明月这次是真的放心地点了点头,闭上眼:“那我再睡会儿吧,好困。”

陆一辰本来要出去,看她头发胡乱散在枕头上,忍不住又帮她理了理。明月睁开眼,见他盯着自己,于是翻了个身:“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你睡吧。”他顺着她的头发一路捋到纤细的腰上,顿了顿,起身开门出去了。

明月躺着迷迷糊糊,脑子里其实还在想事。她知道的关于CMI的事并不多,竞争对手也只知道个梁家,但是从来没想过商业竞争跟她会扯上关系。

但如果不是商场上的事,那就是情事了。

梁若琳追求陆一辰无果,转而报复自己……如果是因为这样,梁若琳会这么蠢吗?马脚露出一大堆,她就那么自信陆一辰发现之后会饶过她?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明月又睡着了。

向渊动作很快,这件事查到最后,结果也挺好笑的。

还真是梁若琳使的绊子,不过她心不够狠,本意只是想让陆一辰目睹明月跟别的男人在化妆间苟合,她顺便在旁边煽风点火,让陆一辰一怒之下甩了明月。没想到她从化妆间出来找了一圈没找到陆一辰,而她找的男人看清楚下手对象是陆一辰的女伴之后,直接吓跑了。于是导致陆一辰到的时候,化妆间只留下明月一个人。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向渊说着都觉得替梁若琳的智商着急:“那个男人找到了,断了三根手指头,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容埠。梁若琳的话……哥,看你的意思办吧。”

陆一辰也真是要气笑了:“梁瑾瑜挺机灵的,他这妹妹怎么就这么蠢啊?就这水平还想跟梁瑾瑜争梁氏,梦倒是做得挺好。你推她一把,让梁瑾瑜去收拾她。”

向渊吊儿郎当地弹了弹陆一辰那张硕大的办公桌:“得嘞!”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陆一辰把结果告诉明月,明月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梁若琳坑人就这点智商?谁给她的底气啊,你甩了我就是她的了?”

陆一辰慢条斯理地吹了口汤:“起码说明我行情还挺好的,你好好抓紧点。”

明月白了他一眼:“对了,向渊什么时候跟她退婚?”

“怎么?”他反问,“你要给向渊介绍女朋友吗?”

“严肃点好不好!”明月嗔他,“他们本来不就是走个形式吗,按照梁小姐这作风,搞不好哪天新闻就爆出来向渊被甩,到时候他就哭吧,丢不丢人啊!”

陆一辰拿着筷子,食指点了点她:“学坏了。”

她又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CMI被梁氏甩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我又跟梁氏不熟,当然要偏心你们多一点。”

“向渊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哦对了,还有个事,”陆一辰突然想起来,“前阵子我帮你谈了个钢琴品牌的代理,现在店面也装修好了,货也到了,回头你去看看喜不喜欢,提提意见,哪里不合心意就再改一改。店就在CMI隔壁,你要是想自己开车上下班就自己开,懒得开就我上班顺便把你捎上,回来还能把你捎回来。”

明月吃惊地瞪大眼:“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进CMI啊,我还打算进财务部呢。牢牢把握CMI的财务,哪天你对我不好,我就用力地做假账坑你!”

陆一辰淡定地喝了口汤,一副“就你的智商还想坑我”的表情:“那就来呗,琴行当兼职了。再说本来就是送你打发时间玩的,礼物没包好怎么能告诉你。不用太感谢我,我知道我对你好。”

明月从餐桌上方探过去亲了他一口:“谢谢你啊陆总,不过送我打发时间玩的这句我可不怎么喜欢,就当是我欠你的,回头赚了钱我还你啊。”

他一把捏住她的脸蛋,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欠我的不还是我欠我自己的,这么计较做什么。”

明月被他捏得龇牙咧嘴:“痛痛痛……好啦好啦,那你这礼物好歹也是未来我的职业,被你说得跟玩儿似的,我当然不乐意了。我可是要靠着这发家致富的人,以后万一你投资赔钱了,好歹我还能养家,你说对不对?”

陆一辰被她自然而然说出来的“养家”哄得龙颜大悦:“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可悠着点啊,别忙得整天抓不到人,小心我背后给你使绊子。”

“我知道我知道,您能先放开我的脸吗?”明月歪着半张脸,“手劲那么大,我现在老了,你都要给我捏出皱纹来了!”

陆一辰揪着她的脸往自己身边靠,凑上去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明月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还屁颠儿屁颠儿地帮他添了碗汤:“陆大爷您再喝一碗,这是小的今天亲自熬的,给您好好补补。”

“嗯?”陆一辰不开心了,补补?他需要?

“哦不不不……”明月从善如流,“您身体好着呢,这是让您锦上添花,花团锦簇……”

话没说完,陆一辰就站了起来,两步绕过餐桌站到她身边,打横抱起她,嘴角一勾,阴险地皮笑肉不笑:“让你深刻地体会体会,看我需不需要补补!”

“天还没黑你要干吗……啊!”明月被他抱着上楼,眼光一瞟看到厨房门口做饭阿姨钻出半颗脑袋来,简直羞愤欲绝,压低声音,“楼下还有阿姨在,你能不能克制一点?”

“嗯?我请人来是为了克制我自己的?”陆一辰搂着她的背的手轻易地箍住她的胳膊,“老实点,不然回头我都打发了,每天你做饭给我吃。”

明月考虑了一下,老实地把脑袋埋进了陆一辰怀里。

她做的饭,哪有大厨子做得好吃啊!

隔了几天,陆一辰抽空带明月去她未来的工作地点看了看,就在CMI隔壁,上下两层,已经装修完毕,地方非常宽敞。

楼下摆着钢琴,三脚的、立式的都有,每一架上方都有追光,看起来光泽很好。陆一辰指了指一侧的吧台和沙发:“有客人来可以坐在那里谈,还有册子可以翻,咖啡机什么的现在还没买回来,回头都会有。”

“哎呀,看起来真不像个卖钢琴的地方啊!”明月感慨,“这边摆一摞书,跟个书店似的。”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顺便摆一些相关书籍来卖。”陆一辰说,“要是不嫌累,每年容埠的等级考试我们也可以承办,就是有点麻烦。我觉得你卖卖钢琴就行了,主要走高端路线。”

明月四处转悠着:“到时候再说吧,看情况。我上楼看看去!”

二楼跟一楼差不多,除了留着几间办公室,其他的地方也全都是摆钢琴的展台。不过还有很多地方空着,陆一辰指着其中一个说:“货都在路上,还没到。楼下那些是国内产的,楼上这些全都是进口的。”

“你买了多少啊,存货也要很多钱吧?”明月推开其中一扇办公室的门看,“办公室装得也不错,要什么有什么,明天就能开业了啊。”

“不着急,等全布置好。”陆一辰揽住她的腰,“还有什么需要的,这几天你慢慢想想,我们再买。”

明月点点头:“知道啦,不过我觉得也不缺什么了,再招聘俩员工就成。”

他掐了掐她的腰:“员工早就雇好了,现在在培训,回头事都让她们做,你就负责指挥就行了。”

明月转过身,跟陆一辰面对面站着。他搂着她的腰,她把双手环到他的脖子上:“阿辰,你对我真好。”

“那你得好好报答我。”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她诧异地瞪他:“这时候你该说不客气才对吧?”

“我为什么要说不客气?”他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是那种大公无私做奉献的人吗?投资了就要有回报,你把自己回报给我就行了。”

明月搂着他,趴在他的胸口闷闷地笑:“我不是早就回报给你了吗?”

他低头,吻了吻她头顶:“要一直回报才行。”

回去的路上,明月提议:“开业那天,要不请几位明星来剪彩吧?也算是打个知名度。”

正好是红灯,陆一辰歪过头看她:“你想请谁?”

“最好是相关方面的,又知名度比较广……”明月想了想,有点心虚地看他,“我第一反应是Janus……”

陆一辰倒是不生气:“他倒确实是知名度挺高的,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愿意呢。”

明月咳了咳:“好歹也算朋友嘛,就当是照顾朋友生意啦!再说了,以前他都不接这种活动的,能不能请得到还难说呢。”

“还有呢?”绿灯亮起,陆一辰边发动车子边问,“就那小钢琴家一个人?”

“再请几个女明星呗,现在不是都时兴这样的……”明月脑子里盘算着,“太红的价格太高,半红不紫的又怕没知名度……我回去想想吧,分析分析我们的客户人群,然后按照他们的喜好来定吧,行吧?”

陆一辰“嗯”了一声:“你要想请Janus就请,我没意见。”

明月歪着脑袋偷偷瞄他。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陆一辰勾起嘴角,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我给了他好几年的机会挖墙脚都没成功,还怕这小小的一次开业剪彩?”

最后明月定下来邀请三个人,除了Janus,还有一位老艺术家,一位定位为励志正能量的当红创作型歌手,钢琴弹得非常棒。

老艺术家和歌手很快就谈妥了。明月最后给Janus打电话,想了想又挂掉,先打给他的经纪人东哥。

接到明月的电话,东哥有点惊讶:“明月?”

“是我,东哥,好久不见啊。”明月说,“最近还好吗?”

东哥的声音有点疲惫:“还行吧,那个臭小子能配合一点的话就更好了。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我这边有家钢琴店开业,想请Janus来剪彩。”明月想了想又补充,“我记得好像他以前没有接过这种活动,所以我来问问你。”

“不接,这种商业活动Janus都不接的。”东哥一口回绝,又多问了句,“谁开的?在哪里?我可以推荐你几个人。”

“嗯……是我开的,就在容埠。”明月还想争取一下,“我可以尽量给他满意的报酬,这样也不行吗?”

东哥犹豫了一下:“我个人不希望他接,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有。刚刚给他打了电话,没通,我就打给你了。”明月说,“我还请了老艺术家黄天祥和歌手任傲,他们的形象都比较正面,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你还是打电话问问Janus再说吧。”东哥说,“算了,还是我问他吧,之后给你回话。”

这时候Janus正好回拨给明月,她说:“Janus正好给我打来电话,那我先问他,行吗?”

“行行行。”东哥说,“就算他电话里答应了你,你也等我的电话谈具体的细节。”

Janus的来电一直提示,明月跟东哥应了声就切了线接起来:“喂,Janus!”

“好久没有收到你主动打来的电话了,我都觉得有点不习惯。”Janus轻笑,语气却有一点难以察觉的落寞,“有事吗?”

“还真有。”她刻意忽略他语气里淡淡的抱怨,“我开了家店,卖钢琴,找你来剪彩。看你赏不赏脸啊?”

Janus轻笑一声:“你开的?”

“其实是陆一辰投资的。”明月也笑了笑,“我负责。”

Janus笑出声来:“他的生意哪一件不比卖钢琴赚钱,这是专门给你找点事做,打发时间的吧。怎么,你不进CMI了?”

“暂时不想去。”明月咬咬唇,“我还没决定。”

“行,行。”Janus说,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他现在对你也真不错了,又是带你出席订婚宴给你正名,又是帮你开店,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明月打断他:“Janus……”

“OK,不说这些了。”他并不强求一直谈论这个话题,“既然是你开口,我当然得去。具体的时间、地点你直接告诉东哥,他安排我的日程比我安排得强多了。”

“下个月二号你有什么事吗?”明月问。

Janus想了想:“我印象中是没有,你放心吧,就算有事我也会赶回来的。”

“我跟东哥商量吧,时间、地点,还有酬劳。”明月郑重地跟他道谢,“谢谢你了Janus。”

他轻笑了一下:“不用谢我,这是应该的。”

挂了Janus的电话,明月又打给东哥。

东哥倒是对Janus一口答应这件事毫不奇怪,毕竟在明月这里,Janus做事也没什么底线。他很无奈地问:“你们哪天开业?我查查日程。”

“下个月二号。”明月说,“你可以报一下价格。”

东哥查了查日程表:“下个月二号……是他在日本开演奏会的日子。”

“啊?日本?”明月也惊了,“他才办完全国巡演多久啊?”

“最近他工作比较拼啊……”东哥语气里也有点无奈,“我本来不想让他来日本办的,时间太短,没什么新东西,只能把国内巡演的亮点融合一下用在这边。他以前对工作不像现在这么敷衍的,明月。”

非常忙,但是忙得没有质量。

明月听懂了东哥的意思:“以前我们也都见过他交女朋友然后分开,但是他一直都很豁达,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反常……我有时候都觉得,他开始变得有点极端,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东哥沉吟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是Janus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我还发现他包里有安定片。他跟我开玩笑说再工作一两年就不想回来了,在欧洲找个学校做钢琴教师……但是我觉得,他是在说真的。”

“如果他还愿意的话,我会找他好好谈一谈。”明月说,“日常生活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东哥笑了声:“这还用你说吗?”

“如果我这边能走开,晚上会尽量飞过去听,好在日本还不算太远。”明月说,“既然他腾不开时间,那我再找找别人。哦对了,你给我推荐个人吧?”

东哥推荐了两位,都是琴弹得不错知名度不太高。明月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晚上回家跟陆一辰商量了一下,找了女明星乐芷,也就是岳东言的妹妹岳芷言。

因为岳芷言的情况比较特殊,陆一辰亲自打电话给岳东言,邀请他们兄妹二人共进晚餐。当时芷言就在旁边,电话里都能听见她上蹿下跳:“哎呀,这谁的电话?哦,陆一辰啊,天上掉红雨啦?天哪我的绯闻金主给我老板打电话,人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哎……啊!哥,你干吗打我?”

逗得偷听的明月闷闷地笑。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陆一辰和明月到得早,正在聊关于开业的一些事项,突然服务生敲门,走进来三个人。

最前面的是岳东言,高大英俊,身材保持得非常好。西服笔挺熨帖,却没打领带,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如果不看脸,倒是隐约有种风流倜傥的味道。

只是他的表情跟平常的陆一辰差不多,没有笑意,用从前明月的话来讲,就是陆一辰的朋友都跟他一样,得了一种叫“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毛病。

后面跟着岳芷言,大大的墨镜把一张巴掌脸遮得就剩张嘴,不过她一进包厢就摘了墨镜,露出一张明艳非常的脸来。她性格活泼,见了陆一辰就要往上扑:“哎呀金主啊,您今儿赏小的辆阿斯顿·马丁行不?”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比岳东言还要高瘦一些,也戴着墨镜。岳芷言说话的时候他正在摘墨镜,听她开口,空着的那只手一伸就把她捞在怀里,看样子已经是熟练动作了。岳芷言窝在他怀里,还拼命地朝陆一辰眨眼睛,一双大眼里全是戏谑。

这下明月认出来了,这位正是之前她看的访谈里的那位当红炸子鸡——陆誉。

她平时并不太关注娱乐八卦,但是看这样子,这位年轻的影帝先生应该是已经把岳芷言捏到手里了。

陆一辰跟岳东言和岳芷言都是老相识,用不着寒暄客套,倒是跟陆誉是头次见面。陆誉对陌生人的态度简直就是职业病,非常客气:“陆总。”

“坐吧。”陆一辰一向倨傲,对他点了点头已经算是给岳东言面子了。可是岳芷言不太乐意了:“你瞧瞧你瞧瞧,跟我哥一模一样的臭架子!也就娱乐记者们当你是个宝,夸得跟朵花似的!”

“你这是找着男朋友就要赶紧跟我划清界限了啊?”陆一辰皮笑肉不笑,“阿斯顿·马丁还想不想要了?”

“要!”岳芷言眼睛一亮,特别没皮没脸,“陆总,您随便端架子,我就喜欢您这股高冷的范儿!”

一句话说得大家全都笑起来。岳东言捋了她一把:“去去去,就知道贫!”

岳芷言躲在陆誉怀里特别委屈:“资本家就知道欺负人!”

吃饭的时候他们谈事情,岳芷言打电话问了问经纪人,下月二号中午剪彩的时间还是有的。陆誉也发短信问了问经纪人,跟芷言表示那个时候自己也正好有空。

芷言两手握拳撑在餐桌边,整个人俯趴在朝上的拇指上:“我家陆誉也有空,我要求打包价!”

陆一辰故意逗她,板着脸:“我只请了你一个,带家属不算。”

“那不行,不许带家属我就不去了!”岳芷言小脸一扬,态度强硬,“我都想过了,你旗下的店开业,我跟我家陆誉一起出席,看以后谁不长眼再乱写我被你包养这事!”

旁边的岳东言和陆誉都是一脸无奈。

他们家论脾气倔,谁能比得过岳芷言啊!

谈完这件事,陆一辰跟岳东言又继续谈其他的事。岳芷言对这些兴趣不大,凑到明月跟前跟她聊天:“明月姐姐,这些年你都跑哪儿去了啊?我都好几年不见你了!哎呀你不知道啊,这些年陆一辰可坏了,隔三岔五就跟小明星传绯闻,还有什么夜宿香闺啊、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啊,劣迹斑斑简直罄竹难书!”

“你在那儿炫耀你会几个成语啊?”陆一辰听到她诋毁自己,分神插了句话。

岳芷言缩了缩脑袋嘀咕:“真讨厌,背后说点坏话都能被他听到!”

明月忍俊不禁,也假意逗她:“真的啊?我既没明星漂亮,又没有模特的好身材,这可怎么办?”

“留个电话给我啊,哪天你要离家出走就来我家,我收留你!”岳芷言压低声音,“保证不告诉陆一辰你在我家!”

陆誉实在听不下去了,又一把把她搂到自己怀里去:“这狮子头不错,你尝尝。”

“真的真的?”一听到吃的,岳芷言眼睛都亮了,“我尝尝我尝尝!哎呀,也就跟我哥出来有这待遇。要是跟晶姐出来,别说吃狮子头了,我连点肉末都见不到,饿得眼睛都快绿了有没有!”

最后散场的时候,陆一辰跟岳东言握了握手。岳东言拍了拍陆一辰的肩,交换目光点了点头。明月跟芷言交换了电话号码,陆誉在她旁边,想了想也跟明月交换了私人号码。明月跟他开玩笑:“你要是欺负小芷,我就把你的手机号放到你官网上去!”

岳芷言咯咯直笑:“明月姐姐你对我还是这么好。回头聚会的时候我叫你哦,最近许微言有点忙,等她忙过这阵子了我们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明月也笑:“行!我也好久不见微言和乔安了,把白梓嫣、慕沐、沈晗她们都叫上,人多着呢!”

芷言笑着挽上她的胳膊撒娇:“那就说定了啊!等我电话!”

说话间车来了,芷言笑眯眯地跟明月和陆一辰道别:“我先走了啊明月姐姐,拜拜哦金主!记得送我阿斯顿·马丁哦!”

陆一辰明显不太想搭理她,敷衍地点了点头:“慢走。”

“走了走了。”陆誉跟岳芷言的相处模式好像一直都是他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岳芷言其实个子很高,但是因为瘦,在他怀里怎么看都是小小的一个。他们走下台阶上车,远远传来陆誉的声音:“喜欢阿斯顿·马丁吗?明天我就买给你啊……”

“我就是逗他玩的,你看他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跟逗许微言家的灰灰似的特别有意思……”岳芷言在陆誉怀里也不安分,扭来扭去的,“灰灰你知道吗?是耿嘉城送给许微言的金毛啊,可呆了哈哈哈!”

明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陆一辰,不出所料地看见他一张能冷得冻死人的脸。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也就岳芷言和阮尔尔这种小朋友,才敢肆无忌惮地跟陆一辰开玩笑。

听见她笑,陆一辰转头看她,表情从平静变成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满满地全是危险:“很开心?”

“哪有哪有……”明月凑过去抱住他的腰,指了指慢慢停在台阶下的车,“车来了车来了,回家啦!”

晚上十点,容埠还是霓虹闪烁,道路上车还很多,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明月从小冰箱里帮陆一辰拿了瓶水,递给他以后自己斜坐着看窗外。这辆车后座处的扶手不能活动,陆一辰手肘撑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她的头发。

“想一想觉得真好。”明月感慨,“以前的朋友们都还在。最小的就是芷言跟尔尔了吧,连她们都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陆一辰也忍不住无声地微笑起来。

这些年他披荆斩棘,现在终于足够可靠和强大,能把她安全地护在羽翼下,给她一个圆满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样就很好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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