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话，落在村民们的耳中。他们不是毫无人性的动物，也知道那些恩情。回想起秦川找他们借钱，都被拒绝了，除了愧疚，就是没脸继续在这里呆着。
于是，那些原本看戏的人，叹着气，转头走了。民风如此，一人说甚，另外一人也会跟着说甚。
这些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人群散去，只剩下周生一个人，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村民的话，还有秦川的话，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人可以低调的自私，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厚颜无耻。
如果秦川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他们一家，就都是冤枉别人的无耻之徒。
他不相信会这样。
所以他强忍着，爬了起来，迅速跑回了家。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秦川轻声叹气。
“川哥，你别生气，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忘恩负义。”张硕生气地道。
“别这么说，你和他们始终在一个村子。”
“我才不愿意和他们一个村子。川哥，你以后有出息了，一定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张硕说着。
秦川露出微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人生的路有很多种。
读书未必是唯一的途径。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硕。
院子里的，和以前一样，不过显得更加破败了，屋里的一些柜子，床铺都落满了灰尘。秦川一度认为，他真的不会在回来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一股子孩子气。
他和张硕把其中一间屋打扫干净，收拾好床铺，用来休息。至于养鸡的主屋，只能算了，就算收拾好，也会有很浓烈的臭味。
……
太阳沉入西山。
张硕没有回去。
他跟秦川睡在一张床上。
夜色正浓。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半夜，大雨居然淅沥沥下了起来。
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雨还在下。
早晨，雨还未停下，一个声音，把秦川和张硕从睡梦中惊醒了起来。
“硕子！硕子——”
张硕睁开眼睛，狐疑道：“是我娘。”
一轱辘爬了起来，秦川也跟着起来穿衣服。
“娘，你怎么来了？”张硕站在屋檐下，看到雨中打伞的沈嫂子问道。
沈嫂子一脸焦急地道：“昨天下雨了，咱们山脚下的庄家要遭殃啦，赶紧跟我一起挖水沟排水去！”
“哦！”
张硕点头，也不管雨了，直接跑进雨中。
“等等，我也去。”秦川也走出了屋子，穿了一身破衣服。这衣服是秦老头留下的，也没啥可珍惜的。
张硕憨厚一笑道：“好！”
以前小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干农活，对他们来说这是常事。
冒雨插秧，干旱引水，已经难不住他们了。
踩着泥水，三人来到了山脚下。
朝阳山并不高，但想要在下雨天攀爬上去，还是有些难度。
山脚下的地头上，已经有不少村民在挖着水沟。
这时候，从雨中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大声地叫着：“沈嫂子，见到我爸了吗？”
沈嫂子回答道：“没有呀，怎么了？”
这人正是周生。
他没说话，继续朝着另外一快地跑去。
“张叔，见到我爸了吗？”
张叔摇摇头。
他神情着急，将目光放在了秦川和张硕身上，没有多说话，继续跑向远处。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头绪。在往那边就没有田地了，所以周生又迅速掉过头，朝着这边跑来。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快跑，滑坡了——”
轰隆隆——
山体滑坡的声音，比洪水猛兽还要夸张。
沈嫂子眼睛都直了。
地头的村民，一时间都被那场景吓了一跳。
“快走！”秦川大声喝道。
张硕哦了一声，拉着他娘，拼了命似的，朝着远处跑去。
地头的村民跑的很快，一直跑过了河。
雨还在下，离得远了，渐渐看的不清楚。
“川哥，快跑！”张硕在背后大声呼喊。
秦川没有转身，因为他看到在山脚下，周生的眼睛都直了，周生在看着山的方向，满脸的着急，嘴里道：“爸——”
秦川没有立刻逃走，而是疾步走到周生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山脚下，正在奔跑的周瘸子。
一个瘸子，又能有多快的速度呢？
周生在犹豫。
去救还是不去救？
“爸——”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两行热泪掺杂着雨水，也不知他有没有哭，当他看到秦川的时候，声音变得颤抖，“这下你满意了？”
秦川擦掉脸上的雨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也算是个男人？”
他不给周生反驳的机会。
周生刚要爆发，却看到秦川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目标正是他的父亲。
他这是疯了吗？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大雨倾盆。
秦川发挥了这一辈子所能奔跑的速度。泥泞的田地，降低了他的速度，但在他执着的奔跑下。那速度，依然超越了认知。
“跟我走！”秦川跑到周瘸子旁，一把将他背起。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背起一个成年人。
若是放在城市里，不知会有多人感到惊讶。
但在朝阳村，似乎并不值得惊讶。
唯一让人感到无法理解的是，是秦川那奔跑的速度——
雨仿佛就是风，他仿佛在随“风”奔跑。
周瘸子睁着大眼睛，看着秦川，道：“是你？”
“少啰嗦，逃命要紧！”
奔跑的过程中，身后的猛兽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袭来。
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比那些泥沙滑行的更快，左右包夹。
“抓紧了！”秦川大喝一声。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充满全身，心中不免感动，他知道灵力起作用了。
轻灵的步法在左右闪躲。
远处的周生看得哭了。
他抹掉眼泪，跑了起来。
轰隆隆——
一块巨石压来。
秦川不转头，继续奔跑。
为了躲避这块巨石，他立刻选择改变路线。
呲——
一声响。
秦川低下头看了一眼，腿上被一块石头划伤，鲜血流了出来，但很快都被雨水和泥水冲刷，混在一起。
他没有停下，继续奔跑。
直至跑到河的附近。
庄稼彻底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