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道银光闪过,电光石火之间,高顺只觉得右手一麻,旋即被惯性猛的一推,直接扭向了一边,环首刀也不得不脱手,向后飞了出去。
高顺大口呼吸两下,方才缓过神来,他的右手一阵酥麻,现在已经全无知觉虎口处也被震出道道裂口,鲜血从中流出在手掌的纹路中分外刺眼。
白俊在场外看的一惊,刚才高顺身在战局之中,对外界没什么感知,但是他在外面却看得真切,弹开高顺环首刀,震得他虎口迸裂的竟是一柄飞来的方天画戟!
而抛出它的也并非别人,正是目前公认的并州第一勇将吕布吕奉先!
吕布离战局有二十多步,方天画戟也并非弓矢这样轻飘飘的东西,能在这个距离上投出费力如此巨大的一击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事了,在场诸人能做到这样的也不过一手之数。
更困难的是吕布这一击打得恰到好处,准确的撼在了高顺挥舞的刀身上,将胶着中的两个人分开,若是这一戟稍有偏差,就算仅仅一寸的距离,也会伤到高顺魏续二人。
这样的手段,恐怕除了吕布,在场绝无第二人能做到。
魏续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高顺猛烈的攻击忽然停住,一直威胁着他的环首刀也不翼而飞。魏续心中一喜,自以为有天神相助,挥起长戟就要再劈向高顺。
“住手!”一声怒吼自场外传出,好似山中猛虎长啸,将众人心中都震得一颤。
魏续闻声,双手猛地止住,身子不自主地在颤抖着。
他扭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在瞥到那一个火焰一般的,裹在黑甲之中的雄壮身影,瞳孔都只止不住的一缩。
“姐……夫。”他颤抖着说,双手几乎拿不住长戟,可以看出,他对于吕布的恐惧是深刻如骨子里的,吕布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都能令他害怕到方寸大乱。
“输人不输阵!”吕布带着怒气说道:“你已经输了。”
魏续眼眶一红,他大概懂得了,刚才并不是什么天神相助,而是吕布从旁救了他一命,只是那份被拯救的屈辱,却让他宁愿死在高顺的刀下。
“我,人数。”他扶着长戟半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半跪于地,这是武人最高的礼节了,魏续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万分不易了。
高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自己还能动的左手扶起魏续,表示自己对于魏续的敬意,随后吗,两个人各自拾起兵器,缓缓地走下擂台去了。
两个人下场之后,宋宪杨丑走上了擂台,宋宪之也是跟在吕布身后,想来也是吕布的亲信之一,看刚才成廉魏续侯成三人的实力,想必不会差到哪去。至于杨丑,因为他是张杨的部将,白俊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如果有,也是昨夜袭营造成的不好的印象。
杨丑之人,人如其名,长得一张锥子脸,鹰钩的鼻子,瘦削的脸庞,一张嘴两颗龅牙便不安分的显露出来,再加上他的身体有些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老鼠。
这个人手握两把短刀,身形灵动,轻便而敏捷,一看就是战场刺客一类的人。
而另一边的宋宪冷着一张脸,长剑在手立在身前,像一个白衣剑士那样一言不发的紧盯
着对手,不动如山的状态下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感。
唰,两个人同时动手,刀剑瞬间撞到了一起,摩擦出一阵火花。
乒,乓。
两个人都是以巧取胜的类型,互相过招之间皆无保留,一招招一式式都狠辣的想要取了对方性命,那架势要多凌烈又多凌冽。
那杨丑本是京城豪族豢养的死士,专门用来暗杀仇家,因此他的武艺全都是为了快速杀人而练习的,不知道多少士人平民都死在他的手上。等到黄巾之乱爆发,那家豪族与黄巾有染,于是满门尽诛,杨丑于是逃到并州,当了张杨手下的兵丁。
当了兵,杨丑修习的还是那一套暗杀的武艺,他的本事看上去登不了台面,战场上却分外的好用,往往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夺走他人性命。
然而不幸的是,他遇上的对手是宋宪。
宋宪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出身,先后向三位大剑士学剑,一手剑法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可言,二十来招下来,已经是完全的压着杨丑在打。
毕竟,杨丑所习的暗杀之术总要在对手身上寻个破绽,愣冲是绝对不会奏效的,但是宋宪的剑法恰好死死地将他克制住,让他的手段一点都没法发挥出来。
五十招之后,他的一把刀已经被宋宪打飞,七十招过后,他两手已然空空,随后,像是猫捉耗子一样,宋宪又刺出十招,不但将杨丑比如了死角,还将剑锋直挺挺的抵在杨丑的喉咙上,一场战斗已成定局。
毫无疑问,宋宪大胜杨丑。
这一场打得毫无悬念,甚至从一开始就可以砍出,时时刻刻准备着投机取巧的杨丑绝非稳扎稳打的宋宪的对手,倒是宋宪最后那种猫捉耗子的方式,却让人觉得这个人的内心有些阴暗,冷酷的不想让人接近他。
在看台上的张杨有些尴尬的看了身边的吕布一眼,照理说,一个武将的副将们实力都应该差不多,刚才吕布手下诸人打得很是精彩,虽是有胜有负,却也实力尽显。等到这一场,杨丑却是不争气的狼狈败北,这样张杨的面子很是挂不住。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副将有时候也能反映他的主将的水准,这场比试让吕布第一张扬第二,在众人心中想来二人也不会差太多,但是杨丑如此干脆利落的败北,不禁让人想到,是不是吕布也比张杨强出许多呢?
这种意识当然非常尴尬,张杨立刻起身抱拳对着高坐首位的丁原说道:“杨丑技不如人,是我眼拙,任人不慎,请丁刺史责罚。”
张杨说道,这话说的很圆滑,一方面承认了杨丑的弱,一方面又仅仅把自己降到了不识人的高度上,用一种很狡猾的方式表示“我的武功并不差”这一点。
“唯才是举,为将之能也。”丁原扶着自己的胡子说道:“稚叔(张杨字稚叔),这一点你以后可要好好跟吕布学学。”
“张杨领命。”张杨说道,偷偷地瞄了吕布一眼,他发现吕布根本没往这边看,而是将头转向一边,滔滔不绝的对着魏续讲着使戟的方法技巧。
“真是个,难以理解的人。”他心中暗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