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踩着和煦的晨曦,在几栋别墅边漫步。看似闲逛,实则是在仔细观察。要说在观察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无非是出于职业习惯而已。随后他穿过房主别墅后门的那片树林,看到正站在生态池边的******。
老头专心致志地在投喂水池里的锦鲤鱼,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走进的耿涛。耿涛不敢高声招呼,以免打扰到老头。他轻轻走上前去。
突然间老头说话道:“早呀耿先生,昨晚睡得还好吧?”老头一边说,一边继续喂着鱼,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耿涛见此,连忙快步上前,答道:“昨晚睡得很好。只是……”他有些尴尬,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让你们见笑了吧?”
老头一下撒完手中的鱼食,拍了拍手,笑道:“哪儿啊,昨晚我们都喝多了,你被佣人扶进了房间。袁老板他们让公司员工来接走的。”
耿涛半信半疑道:“哦,原来这样。我一直担心昨晚酒后失态,给您添麻烦。”
“麻烦?”老头似乎有些愠怒,“耿先生不会是嫌弃这里,嫌弃我吧?”
耿涛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嫌弃这里,更不敢嫌弃您。”
老头沉着脸看着耿涛一言不发,看得耿涛心里直紧张。突然,老头哈哈大笑,道:“耿先生,我和你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啊。”
耿涛心里忽上忽下,脸上赔笑道:“不敢不敢……”心里确暗自抱怨起来:这老头怎么和周丽丽那娘们一个路子,都喜欢拿人乱开玩笑,弄得老子紧张得要死。对了,周丽丽那妞儿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她看见我现在结交袁永昶这样的老板,估计得抱着我的大腿求交往吧,嘿嘿……
山上的日子虽然舒服,但毕竟枯燥,如果不是为了要从老头哪儿学点东西和探查消息,耿涛在这儿根本住不了多久。灯红酒绿的世界才是他的最爱,金钱美女更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
老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你早饭还没吃吧?”
耿涛摇摇头,说自己不饿。老头继续说:“厨房里已经有早餐了,那对佣人夫妇一早做的,你快去用餐吧。再怎么着,早饭可是要吃的。”
耿涛见老头这么说,也不好回绝。便答道:“好,我这就去吃些。”
“嗯,正好我鱼食也喂完了。走,我们一起去,我也没吃早饭呢。”
二人并肩走着,老头对耿涛说:“山里头晚上冷,你睡觉时要小心别着凉了。”
“哦,还好,我身体好,抗得住。”
“还记得昨晚的袁老板吧?”
“当然记得啊,袁……老板可是大人物,见到他我也是三生有幸。”耿涛本来想说出他的名字,可实在念不出那个“昶”字。
“他可是很欣赏的你哦!昨晚他对我一个劲地夸你,说你聪明干练,是个人才。”老头说这番话时,也是满带赞同的口气。
耿涛从小到达,很少被人这么夸赞过。现在一下子受到这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赞赏,顿时又开始飘飘然起来。他的心思心猿意马般,不知不觉又飞到了周丽丽身上。
二人慢步走向厨房,老头先是夸赞耿涛,然后很快又聊起他曾经当警察的经历。厨房内,那位身材臃肿的妇人正在水槽里洗着蔬菜,见主人进来,就提示说大锅里有白粥,木桌上备有各色小菜,然后就帮着给他们盛粥。
老人招呼耿涛坐下,问道:“你现在自己单干,以前的那些警察同事如今还有来往吧?”
“哦,有来往的不多,我不怎么想多倚靠他们。”
“那很好!这才是能干的典范。哦,快喝粥吧……多喝些。”老头一边说,一边给耿涛盛了慢慢一碗粥,又夹了一把酱菜;接着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然后继续说道:“趁年轻要多吃点。不像我这个老头子,胃口也差,精力也不济,想折腾也折腾不起了。所以,我也一直在考虑要收一个入室弟子,继承我的衣钵。”说完老头喝了一口粥,又配了口酱菜,
耿涛心里一动,心想大师这么说,难不成是真想收我为徒?想到这里,他心中窃喜,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于是问道:“大师您弟子学生这么多,总能挑出几个满意的吧?”
“我那些所谓的学生和弟子,都是挂名的。他们喜欢叫我老师,可我也很少教他们什么,只是偶尔给他们说些类似养生之道这样的普通知识。”
“哦,为什么呢?”
“嗯,就是没有缘分呗。我要收徒,一定得讲究缘分。”说完,老头看了眼耿涛,继续喝他的粥。
耿涛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酱黄瓜,一边琢磨着老头的话语。他真恨不得直接问老头,能否收自己为徒。但话到嘴边,伴着白粥又咽下了。他实在没把握。
老头继续说道:“耿先生,这几天没事的话,你可以多来找我聊天。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太好了,我一定会去请教的。”耿涛那口粥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忙不迭地回答着。
老头粥少,几口就用完,然后起身说道:“耿先生,我有些事要处理,你随意,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他们夫妻。”说着一指那胖女人。耿涛还在喝,于是他一边抹嘴一边点头道:“好,好,您请便,我会随意的。”
耿涛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手机还在床头那儿放着。今早昏昏沉沉,都忘了充电。他走上前看了看,竟然有个未接来电,显示的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就是几分钟之前打来的。这几天耿涛似乎对这种陌生的来电不太关注。除非是大生意,不然都懒得接单。他满不在乎地插上充电器,自己则屁颠屁颠地走进了卫生间。
没过一分钟,手机铃又响起。耿涛正好拉了一半,于是他骂骂咧咧地提上裤子,走出来看了一眼手机,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看来对方很执着,于是耿涛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耿先生,你早啊!”听声音很熟悉,可耿涛就是想不起是谁了。
“哦,你早!”他一边招呼,一边苦苦思索着对方的身份。
“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吧?我是袁永昶。”一开始耿涛还真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一直把昶读成永。等过了两三秒,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已然是惊得脸色都变了。
“哦,原来是袁老板,失礼了,失礼了!”耿涛始终没想到那样的大人物会主动联系自己。本来他是想快点结束通话,继续去厕所做他那未完成的任务。可现在得知对方是袁老板,不但便意全无,反而脑子里一片空白,差一点就语无伦次了。
“耿先生,你现在还在******那里吧?”
“嗯,没错,我昨晚住那儿的。”
“你今天有没有空,要是方便的话来我这儿一趟吧,我有事找你。”袁老板的语气始终很平和,像是朋友间的闲聊,这让耿涛受宠若惊。
“哦,有!有!”耿涛低头哈腰地回答着,好像对方就在眼前。袁永昶把地址告诉了他,说道:“好,你来之前给我电话。回见!”
对方挂了手机。可耿涛却依旧沉浸在刚才那通对话中,迟迟舍不得把手机放下。刚才不是做梦吧?市长都要敬三分、本市最大的老板之一、甚至可称得上当地首富的人,竟然一清早亲自给自己打电话,要自己帮忙。耿涛呆笑着,一时间陷入到无限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
陶醉一番之后,他才慢慢恢复过来,好像是刚从冬眠中苏醒的动物。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发,可是这次来山上小住,只带了几件便装T恤,不适合去拜访大人物。看来去之前非得回一趟家,把自己收拾一番。
自己那辆车依旧孤独地蹲在停车坪上。虽然一起相伴好几年,可耿涛如今见到它,心中只有深深的厌恶感。要不是现在必须依赖它出行,耿涛说不定就一脚把它踹到悬崖下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耿涛得意中又想起了周丽丽。这个女人仿佛有一种魔力,总是时不时的在他内心盘踞着,挥之不去。如果说,以前耿涛面对她时,多少还带些自卑的话,那现在则转化为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说白了,就是那种鸟枪换炮的暴发户的狂妄自大心理。他现在很想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再次面对她,即使把那份钱分给她又怎么样,不就是二三十万么。
耿涛以最快的速度开回市区,第一站就直达棕榈湾。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多半还在睡觉。如果以前就这么打扰她,换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痛骂一顿。可是,现在自己是带着那几十万来的,她应该不至于还那么肆意任性。
耿涛一停稳车,迫不及待地拨打了对方的电话,铃声延续了十来下才终于接通。
“你好美女,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
这种谄媚的语气,最近耿涛用起来可谓驾轻就熟。这次出乎他意料,周丽丽倒是一点不生气,甚至还有些羞答答的挑逗味道:“哟,又是老清早把人吵醒,你可是又有啥好消息么!”
耿涛见此状况,便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那还用问!”耿涛说完,轻轻咽了口唾沫。
“是吗?那你快说,是什么事?如果没啥事,我不弄死你!”
“章胖子的钱拿到了,你那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哦。”
“是吗,有多少?”
“唉,章胖子打死也只有九十万,我看他可怜,只拿了他八十万。这个数字我可没骗你,不信你可以去跟章胖子打听。你拿30%,是二十四万,我给你二十五万好了。”
“好啊。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正好在你楼下。”耿涛的心跳逐渐开始加快了。
“是嘛?那你上来吧!”周丽丽的口气始终那样的充满诱惑,让耿涛都快按捺不住了。现在他就像是得到主人命令的狗一样,迫不及待地蹿出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