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金銮殿之上。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向坐在龙椅上的少年皇帝行跪拜之礼,口中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面色平静,对着朝堂上的百官挥手喊道。
“谢万岁。”百官说完站起身来。
皇帝率先开口道:“诸位爱卿,前几日郭爱卿凯旋归来,朕曾在这大堂之上说过要好好赏赐他。谁知郭爱卿却不贪功,将功劳分摊给诸位辅政大臣,朕深感欣慰。故朕思索一番后总算想出了众爱卿的封赏。鸗公公。”皇帝说完对身旁的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马会意,向前走了几步站于皇帝身前拿出一卷圣旨开始诵读起来。
此圣旨宣布了加郭威兼侍中,史弘肇兼中书令。加窦贞固司徒,苏逢吉司空,苏禹珪左仆射,杨邠右仆射。
太监宣读完毕后,受封的几个大臣连忙跪拜谢恩。
皇帝点了点头,出声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
刚刚受封左仆射的苏禹珪上前一步,向皇帝进言道:“启禀陛下,郭侍中平定三镇叛乱乃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其中各路藩镇都为朝廷提供了许多后备物资。今日朝廷执政高官普遍加恩,若是不施恩藩镇恐使藩镇觖望。”
文武百官闻言后纷纷点头称是。
皇帝看向苏禹珪,接着发问道:“我大汉藩镇众多,一个个全都嘉赏恐有不妥,白白耗费国库物资,也显示不出恩宠优渥,依朕只见,应当从诸多藩镇之中选取几个予以嘉赏。不过嘉赏哪几个却是头疼的问题。苏爱卿,以你所见,朕该赏赐那些藩镇为好呢?”
这时未等苏禹珪开口回答,司空苏逢吉率先开口道:“启禀陛下,据老臣所知,河东节度使刘崇、忠武节度使刘信、天平节度使慕容彦超、平卢节度使刘铢、武宁节度使刘赟在三镇叛乱期间为朝廷出力不少理应有所加封才是。”
苏逢吉所说的这几人要么是皇亲国戚又要么与杨史等人有隙,感觉像是故意打击杨邠等执政大臣。对于这些名字,皇帝自然颇为满意,其实他早就厌恶为杨史郭等辅政大臣牵制,巴不得提高宗室将领们的地位借他们的手打击这些老家伙。皇帝听了苏逢吉的进言后闻言点头,不由得点头称赞。皇舅李业也站出来同意苏逢吉的观点。
这时三司使王章走上前一步,向皇帝禀报道:“启禀圣上,微臣掌管三司,国库税收及地方藩镇的供奉皆由微臣入库以及调配。据微臣所知,三镇叛乱期间,为朝廷出资出力最多的藩镇乃是山南东道、天雄、泰宁三镇。况且这几位节度使乃是数朝元老,资历功勋远非其他其他藩镇的首领可比,微臣以为应当对他们有所加封才行。”
王章乃是杨邠的同乡,二人相交甚好,同时担任朝廷的财政大臣,地位颇为高贵。他与史弘肇等人一样,厌恶苏逢吉这类文人官僚,此时见苏逢吉想借机给杨邠的政敌加官进爵,便主动站出来予以反驳,同时将功劳推给高行周、符彦卿等元老勋贵,既打击敌人,又向那些老牌藩镇首领示好,可谓一举两得。
一旁的杨邠悄悄向王章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王大人,当真如此么?”李业站前一步,对王章的话表示质疑。
“怎么,国舅爷你是不相信王某的话,认为王某在欺骗圣上吗?”面对质疑,王章面色不悦,向李业问道。
与此同时,杨邠史弘肇等人也纷纷向李业投来不满的目光。
“王大人您严重了,李某哪敢质疑您这位三司使的话呢?”见到杨史等人面色不善,李业连忙陪笑道。
虽然李业服软,但是杨史等人面色依旧不大好看。
司徒窦贞固见两方起了争执,朝上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将身子往一旁挪动数步,悄悄靠近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伸出手拉了拉老者的袖子,意思是请老者出面化解此次争吵。这名老者正是三朝老太师冯道。
看到窦贞固向自己靠近,冯道便知道他的意图。他用袖子捂住嘴巴,发出几声剧烈地咳嗽声响彻朝堂。
听到这几声咳嗽声,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皇帝正苦恼此时该怎么办才好,听到咳嗽声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目光投向冯道殷切地询问道:“冯老太师,你德高望重,为人向来最为公正厚道,先帝曾常教育朕又是多请教你老人家。不知关于藩镇封赏之事,你老有何看法?”
闻言,冯道摆了摆手,摇头道:“陛下您言重了,冯某只是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糟老头子罢了,能够有幸在朝堂上听诸位大臣议论国事已万幸,哪敢在各位栋梁面前指手画脚,妄自评论呢?”
“老太师,您这话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您老历仕三朝,为苍生社稷做出的贡献数不胜数,满朝文武皆可谓是您的学生。您老向来以公正闻名,今日之事由您老来断决再合适不过了。只要是您老做出的决定,我杨某绝不说一个不字。”杨邠见冯道推脱,连忙往前站出一步,恭敬地说道。
见杨邠表态将加封藩镇之事交于冯道,李业也连忙表态道:“李某也愿意听从老太师一切安排,相信老太师定会主持公道。”
朝廷两大派系的首领都表态由冯道决定加封的藩镇,朝上其他官员连忙附和杨李二人的话,众人全都将目光集中向冯道,等待他发言。
此时冯道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匹,实际上却是处境险恶。杨李二人将决策之权交由冯道,而二人关系水火不容,所推荐的藩镇也截然不同,冯道若是处理不得当,势必会得罪其中一方势力。而这两股势力哪一个都不是好惹得主。
冯道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眯着眼开口道:“既然诸位同僚都这么说,那么老朽只好当中发表一下愚见,还请各位莫要见笑。老朽以为郭侍中平定三藩乃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应该对为陛下镇守四方的天下各路藩镇均有所嘉赏才对。李、苏二位大人所提的河东、忠武、天平、武宁等镇帅乃是皇家贵胄,与当今陛下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而杨、王二位大人所提到的天雄、泰宁等镇的节度使乃是元老之臣,资历不用多说。先帝于河东起兵驱逐契丹之时,他们也都纷纷响应,率大军归附我朝,功劳着实不小,理应也当加封。这些藩帅就是身无寸功也当封赏,更何况老臣认为杨李等四位大臣所禀报的功绩定当属实,绝无欺瞒。故依老臣愚见,以上诸位藩帅均应封赏。”
冯道所提的建议是最没诚意的“同赏”,不过他所讲述的理由却是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同时给足杨李两派面子,意在化干戈为玉帛。杨李二人心中也明白冯道的苦心,各自退让一步,同意了冯道所提出的折中策略。
两个带头人都点头同意了,其他大臣自然不敢有半点异议。见到大臣们不再争吵,皇帝自然乐意,于是开口道:“就按冯老太师所提的建议办,杨李苏王四位爱卿今日退朝后各写一封名单,明日早朝递交给朕,朕全都封赏。”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