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衍和符敏跟随村民们离开村子许久未回。留在村长家中的银环十分担心二人,于是喊醒还在沉睡的护卫队长,告诉他村民们鬼鬼祟祟以及李符二人跟随村民出村未回的消息。
闻言,护卫队长面色大变,连忙走出村长家拿出军号叫醒了还在熟睡的所有护卫们。护卫们醒来后发现整个村子里头除了一些极为年幼的孩子留在屋中睡觉,其余的村民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护卫们对这个村子起了疑心。当从银环口中得知李从衍和符敏二人尾随村民们出村一个多时辰还未归来时,护卫们顿时躁动起来,一个个叫嚷着要出村寻找二人。
就在护卫队长将护卫们分成十支队伍打算将他们分散着派出村子去寻找符李二人的踪迹时,一大群村民擎着火把慌慌张张地跑回村中。
护卫队长一声令下,护卫们迅速地将逃回村中的村民们包围了起来。这些护卫是什么人?他们可都是通过造反叛乱、烧杀掳掠起家的官兵。
他们受到枢密副史郭大人的指令护送魏国公长女前往河中节度使李大人府上成亲。这三人无论哪一个都是权势滔天的人物,随便得罪一个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这下符大小姐不知所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难保。在这种节骨眼上,这群丘八们就算面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们,他们也不会丝毫的心慈手软。
护卫队长使出一记“杀鸡儆猴”,只见他对着手下们点了点头,几名护卫走上前从村名当中揪出数人,对他们当众实行了剜目、割臂、断肢等严酷的刑罚。凄惨的嚎叫声响彻村子的上空。
这些村民们虽然与盗贼勾结暗害了不少往来的客商路人,但是他们也就是下毒药倒他人,而盗贼们最多也就一刀杀死中了毒还有余息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折磨人的残酷惩罚,一个个顿时心惊胆寒。
就连担心自家小姐心切的银环在见到这种程度的折磨后,也不由得一阵反胃,连忙闭上眼侧过头不去看这种残忍的画面。村民们的一阵阵哀嚎声传入银环的耳中,银环内心之中竟对这群有可能暗害自己主人的村民们起了恻隐之心。她伸出双手捂住耳朵,不让惨叫声再传入自己的耳中。
护卫队长趁此在命令手下揪出几个村民,佯装下令要对其严刑拷打,这几个被揪住的村民顿时屎尿俱下,老老实实地将他们与盗贼勾结暗害路人以及与盗贼见面时被一对男女撞破然后对二人进行追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在得知符李二人被一位从树上跳下来的不知名好汉所搭救后,银环和众护卫们松了一口气。护卫队长双目一瞪。大声喝道:“按照大汉律例,与盗贼勾结者同罪,诛全家;一村里头有十人为盗贼者夷全村。你们这个村子,全村人都与盗贼相勾结,按照大汉律例,当屠全村。众士兵听令,将这群逆贼全部杀死,一个也不许放过!”
“遵命!”包围住村民的护卫们,立刻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发起了袭击。这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墙壁上、地面上以及护卫们的脸上都溅满殷红的鲜血,刹那间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化成了人间地狱!
银环闭上双眼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一幕幕野蛮残忍的行径就发生在她的面前,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性地无视这一切。
在杀光被包围住的村民后,护卫们开始放火烧掉这个村庄里的所有房子,当然他们的劫掠本性不会改变,房子里头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搜掠一空。一些躲在房屋之中的孩童们迫于火势纷纷从熊熊燃烧着的屋子中逃出来,被护卫们发现后,没有一个能够逃出村子,全都惨遭毒手。
片刻之间,一个村子就这样被残忍的屠灭!
在纵火烧掉村子之后,护卫队长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分派护卫们外出寻找符家小姐。银环在经历过刚刚的一幕之后,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中却对他们深恶痛绝,不愿同这群屠夫一起行动,便独自一人出去寻找符李二人。
一路上她依旧看到了不少暴行。因为有部分村民被从树上跳下来的游侠所击伤,回村时没有跟上大部队,晚了一步到村却阴差阳错地躲过一劫。
不过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护卫们外出寻人时发现了这些村民的存在,于是护卫队长传令大开杀戒,在村子周围发现任何活人杀无赦。一时间,屠杀再起,护卫的这副凶行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清晨。银环被迫又再次目睹了一幕幕惨不忍睹的屠杀,可以说方圆数里之内差不多已经毫无其他活人,而这个村子的村民们基本上已被灭绝。
银环找到符李二人后,便一五一十地将她一晚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们。符敏听完煞是震惊,喃喃道:“没想到这群平日里说笑亲切的护卫们竟会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真是可怕的一群人啊!”
一旁赵匡胤开口道:“哼,乱世之中,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人命又算的了什么呢?再说这群村民们与盗贼勾结,暗害往来客商,对撞破他们奸计你们二人也是穷追不舍,一心置你们于死地。他们根本就是死有余辜!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那些村民虽然有罪,可是那些孩子们却是无辜的啊!护卫们赶尽杀绝未免有些下手过重了。”李从衍艰难地撑起身子虚弱地说道。
闻言,赵匡胤看向李从衍反驳道:“李兄你只道那些孩子们无辜,那些被村民盗贼们暗害的客商路人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你们同情村里的孩子,可村里人有同情过那些被他们下毒谋害的人吗?在如今这个时代,人人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在自己受到性命威胁时就拿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搪塞,而自己手持屠刀对准他人时,却压根早将什么忠孝礼义、怜悯仁慈抛诸脑后。昨夜你们二人互相为对方舍身的行为着实让我一惊,让我明白到原来世上还是有性情中人的。我心中敬佩你们二人,这才冒险跳下槐树,对你们二位舍身相救。”
李从衍默然。
银环对赵匡胤救自家小姐的之恩进行了一番感激,然后对符敏说道:“李公子受了重伤行动,我还是把护卫们喊过来帮忙吧。请诸位在此继续稍等片刻。”说完,银环转身匆匆跑去。
符敏看李从衍嘴唇有些干燥,便提出来去打水。李从衍想起了什么,问她脚伤如何,她说昨夜扭伤的脚经赵公子一掰复位,如今已经好了许多,行走已无大碍。赵匡胤提出由自己代她去打水,符敏坚持说李从衍在此有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需要赵公子留下来陪他,然后不由分说地拿起竹筒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着符敏逐渐远去的倔强背影,赵匡胤一屁股在李从衍身旁坐了下来,笑着调侃道:“李兄,符姑娘可是一个相当不错好姑娘,你可得好还珍惜啊!”
李从衍摇了摇头,答道:“她可是有婚约之人,我俩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还望赵兄别再调侃我们了。”
赵匡胤没做回答,将头扭向西方,眺望远处,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李兄,我有一个故事,不知你想不想听?”
闻言,李从衍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赵兄请讲,在下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