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涩没有搀扶住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倒下来。
嘭——
其实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会扶住我的。
我以为,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
其实摔倒下来的时候,在脸颊骨砸向地面的时候,那不疼,真正疼的地方是心脏。
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实我也明白,你只是想要告诉我这样一个残酷又无情的事实。
——连自己都站不稳的你,你拿什么来保护别人,明明自己被侵犯的时候,根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吶,其实你是想说这些吧。
所以你才会俯身在我耳边,用最冰冷的语气,与我耳鬓厮磨。
“所以,这样懦弱无能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决定你未来的人生?你到底有有什么权利把她逼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所以你才会用冰冷的手指,毫不爱惜却温柔无比的擦拭着我廉价的眼泪。
“别爱她好吗?就当是我求你。”
求我别爱她?我几乎都要哭笑了,“那我爱谁?爱你吗?”
打开她的手,我挣扎着支起身子,想要继续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却看到几步之外的穆生。
她平静的目光,从不远的地方望向我,神圣又不可亵渎。
我喉咙一阵苦涩,在她眼里,我一定狼狈又可笑极了。
多丢脸啊,多自不量力!
我抬手擦擦眼睛,擦着擦着就忍不住捂住脸痛哭起来。
我是变态,可我就是忍不住爱你,明知道这是种罪孽,也还是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去爱你。
他们唾骂我千万遍,还不及你一段平静无声的目光,更容易让我醒悟自己的龌龊。
可这又能怎样呢?
即使成了下水道里的污秽老鼠,即使成了这个世界里的异类,即使被人扔进火海,即使被千刀万剐,我也还是要爱你。
就是要爱你。
爱你。
爱你。
爱你。
爱你。
爱你。
爱你。
爱你。
死要爱你。
所以呢,你爱我吗?
我挣扎着爬起来,脚步不稳的朝她一步步的迈过去。
走到她的身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卑微的,带着恳求和不安的。
“……你可不可以爱我?”
他们说,游鱼是没有烦恼的,所以,我一直希望你是穿梭于深海里的那只鱼。只是当这样满是忧伤的光线罩全你的时候,我又有点后悔了。
游鱼没有烦恼,却一辈子被困在水域里,被浸没在这种让人难以喘息的蓝色忧伤里。
我不愿你忧伤。
穆生的身后聚集了无数轻盈的水母,像是预感到危险,无数水母哗然散开,而这些水母的身后,一头巨型鲨鱼张开血盆大口汹涌的穿梭过来。
穆生抬头,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让我生不如死的话。
她说,“可你从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被你爱。”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像是不满被束缚在玻璃制造的海洋假象里,鲨鱼凶猛的撞击着玻璃,可玻璃外它的挣扎反抗,全部都是一场哑剧罢了。如果我不是沉浸在穆生给的悲伤里,我一定会狠狠的嘲笑出声。
鲨鱼连连撞击几下后,消停了下来。我走过去,隔着玻璃摸摸它,对它说“你真****。”
说完,我跟着穆生的脚步离开了。
可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里,还有那么多精心安排的故事在上演。
那个时候,在走过条条过道的时候,只要我稍稍抬起头,稍稍环顾一下四周,也许我就可以看见,那条从方形的水柱后露出来的丝带。
方形水柱里饲养着漂亮的海葵。
而这条丝带的主人,正望着这群栖息在狭小环境里的微弱生命,见它们无忧无语,心安理得的继续生命,她脸上荡漾起一抹绿菊丛的嘲笑。
岳杉杉回头,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一脸惨白的女孩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清新了。
女孩身边的男孩,俊秀的面容中微微泛着不忍,在他扭过头望向岳杉杉的时候,面容里的不忍陡然褪去,转而浮上一层悚然,在他的眼里,岳杉杉就像是画皮里脱去人皮相的小唯,从她的头颅里陆续掉出,缓慢蠕动着的寸寸长虫子。令人恶寒。
江千优冰冷的手,颤抖的拉住乔漉的手,她的脸色极其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般。
乔漉手心温热的握全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也许不该带你来这儿的……”
江千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管你的事,我只是有些不能接受……”
果蔬市场里,朱迪老妈松开了那个外国男人,对他说:“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我现在真的不能这样做……”
“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
外国男人微微叹息,目光望向她的肚子:“那他呢,他的时间可没有那么久。”
朱迪老妈垂眸,无助的:“我知道……”
男人不忍,又将朱迪老妈搂进怀里,“没事的,我陪着你。”
朱迪老妈回来的时候,家里一片黑暗,拉开灯,目光投向窗边。
“你们俩坐在这里怎么不开灯呢?抱歉,买东西遇到了熟人,聊起来就忘了时间。”拉开冰箱的门,将果蔬放进去“你俩一定饿坏了吧,真是抱歉,妈妈现在就做饭,一会儿就好。”
穆生站起来,径直朝楼上走。
我跟着她站起来,衔接上朱迪老妈投过来的疑惑目光。
“小生怎么了?”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心里疲倦到了极点。
“……耶达?”
“对不起……”
朱迪老妈望着我,轻轻的关上冰箱的门。
“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呢?”
“不知道,只是想要这么说。”忏悔般,想要得到原谅般“妈,如果我以后做错了事,不管你能不能原谅我,但我希望你相信,我的道歉是真心的,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可我……”
我哽咽了着,努力克制着泪水上涌:“可我不愿意悔改,我为了它磨光了我所有了所有的勇气,即使你会恨我入骨,我也再没有力气去纠正它了……”
我捂着脸,灯光下的肩膀,颤抖的厉害。像是曾经穿着单薄的棉衣,站在雪地里企图让自己温热的身体变得和穆生一般冰凉。我总是想要感受她的一切,我总是想要走进她的小小世界。
可是最后,除了弄得她一身伤以外,除了让自己掉进她的漩涡里让自己窒息外。
她只是她,我也只还是我。
任凭我多竭力去融合去模仿,但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
几米近的距离,却被我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拉出了一条地平线的遥远。朱迪老妈望着我,她一句话没说,沉吟了很久很久,最后走过来轻轻抱了抱我。
“没事的没事的……”
我听着她的安慰,再也忍不住满心的难过,在她怀里泣不成声的呜咽起来。知道所有事情后的朱迪老妈,当她再次拥抱我的时候,她的怀抱一定不会再温暖热心,而是镶满了锋利的刀片。
她一边这样轻拍我的后背,一边在耳边不停的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
穆生站在楼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侧过头,走廊的橱窗外,黑色沉甸甸的,像是黎明再也不会到来的样子。蓦然她就微笑了起来。
黑夜终将会过去,也会再次奔赴而来。
那天晚上,当我的双眼也在流不出眼泪后,朱迪老妈俯身,对牢我的眼睛,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她低声的问我。
“吶,耶达,妈妈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