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梅季和欧阳北辰所料,政府的电报催的越发急促,北上的粤军势如破竹,一路逼近江苏安徽两省,已是摧枯拉朽之势。北平和南方的电报每日里雪片般的往督军府飞去,终于在谷雨这一日,梅季通电全国,言“**共和之大计,乃我亿兆国民之共愿,今粤军北上,九州沸腾,季不可为一己儿女之私,致锦绣山河复临生灵涂炭之惨况……昭昭此心,天日共鉴。”
这电报发的甚是含糊,于北平政府而言,只以为是梅季终于满意于代总统的妥协,愿意调动直隶军以拒北上的粤军。而于对梅季寄予殷切希望的粤军而言,梅季的此封电报,只表明他不会于此事袖手旁观。至于究竟是兵戎相见,还是谋求和谈以避免进一步的伤亡,却是半点表态也没有的。何况他电报之中只说“粤军”,并不像北平政府的电文中所称“叛军”,亦给北上的粤军不少希望。
蒸汽列车突突的吐着浓浓的白烟,道道白烟在初春的拂晓中渐渐消散,而一声声的鸣响却不停的回响,呜呜的汽笛萦绕不绝,催着梅季和随行的直隶警卫,“四少,该上车了”,程骏飞低声催促了几遍,梅季却恋恋不舍的看着欧阳雨,一同来送行的南京方面的官员见此情此景,慨叹之余纷纷告辞,给这临别的小夫妻一点单独的告别时间。
“大哥让我代为告别”,瞥到众人告别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欧阳雨脸上泛起阵阵红晕,低声跟他解释今日欧阳北辰临时有事无法前来送行。梅季却是性急之人,不待众人走远便欺身上前拥住她,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辗转至她耳畔、唇上,时而轻若鸿羽,时而辗转咬舐。
尚未走远的诸人见这对年轻夫妇如此热烈作派,不得不低下头加快脚步。欧阳雨急忙伸出手想推开梅季,“有人看着呢”,梅季丝毫不理会旁观的人群,箍着她的双手反捆到她背后,温热双唇继续在她面上流连。欧阳雨又羞又急地想要挣脱他,拼命的扭动之中,忽听到喀嚓一声,手上一凉,再要挣脱时才感觉到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铐住了。梅季放开她双手往后退了一步,朝后打了一个手势,低声喝道:“带夫人上车!”
“复卿!”欧阳雨使劲地扭着双手,无奈双手被纯钢所铸的手铐铐住,挣扎不过是增添苦楚而已:“复卿,你做什么?”
陪同欧阳雨前来的下人和警卫也被这陡然生起的变故吓到,几个下人张口结舌不敢动弹,另外几名警卫冲上前想把欧阳雨从梅季手下的警卫手中抢回。无奈专列上都是梅季心腹的警卫兵,只听得喀啦啦一阵弹匣拉动的声响,冲上来一排警卫,将梅季和欧阳雨挡在身后。
“夫人得罪了!”又一排警卫冲上前来,将欧阳雨强行拖上专列,梅季在警卫的层层护卫下退向车门,一边向南京方面的警卫们喝道:“转告欧阳北辰,梅某人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夫人,请他毋须担心!”
突突突,突突突,蒸汽机车冒着更浓烈的白烟,呜呜的汽笛如声声嘶鸣在南京郊外回荡,黑色的蒸汽机车舒展着硬朗的身躯,在缓缓升起的朝阳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启动声,穿过幽静的山谷,跨过奔腾的江河,离南京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欧阳雨被扔在梅季私人的包厢里,押着她的警卫们连连告罪:“夫人,这是四少的吩咐,夫人莫要为难我们”,扭打挣扎一阵宣告无效后,欧阳雨不得不安静下来,“梅季呢?叫梅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