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北辰露出温和的笑容,朝孙继昀笑了笑:“微末技艺,平日里不过在自家人面前献丑的,只怕要叫孙检阅见笑了”,又偏过来问梅季:“复卿可要一同去换身衣裳?”
梅季招了招手,远处便有人牵过两匹玉龙白马过来,梅季把马缰和两根湘竹银丝鞭交到欧阳雨手上:“好好拿着,可别和它瞎玩,你若要学骑马,我改日教你便是”,说着便要和欧阳北辰去换骑装,欧阳北辰从她身边过,又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她几眼,却见她眼神迷离飘忽,又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他暗想着她明明是会骑马的——那明明就是他教过她的,他不曾在她面前露那一手绝活,不过是怕她瞧了玩性上来了要学——那是他苦练了多少年方有所得,她不过是两手花架子,那时父亲已经暗地里做过一些手脚了,他如何还敢平白无故的给她增添出事的机会?
在她面前露这一手马上绝技,是第一回,怕也是……最后一回了吧?
只一眼,他又偏转视线,和梅季说笑着去换衣裳,留在原地的郁廷益看着两人远去,又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欧阳雨,神思复杂,同欧阳雨淡淡说了一句:“照夫人看,复卿和令兄跑马,谁的胜算更大一些呢?”
欧阳雨不自觉的想起那日在梅宅里梁徽之那一句“红颜祸水”,梅梁郁三家是结在一根绳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梁纯佑不过在教育司任职,便有此断语,郁廷益心中对她的成见,怕是更深,她略略扯了扯嘴角:“复卿方才也说了,我连骑马都不懂得的,又怎能看出这骑术的高低,倒是郁世叔懂得多,不知道郁世叔又有何见教?”
郁廷益笑笑:“夫人和令兄情谊深厚,况且不知底细,廷益一个外人,又怎能分辨的出来呢?”
不多时两人换了骑装出来,梅季是一身青缎堆花束身骑装,和平日里卡其布军服里冷肃的模样相比,倒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气质,欧阳北辰却是一身天青雁翎绉的骑装,越发显得身削如竹,二人各牵了一匹马,挽起湘竹银丝鞭翻鞍上马,欧阳雨记得上一回梅季同她说欧阳北辰并不是这样上马的,略有些诧异,梅季亦有些讶异,也未多问,欧阳北辰这才开了口:“复卿,你往日总说要学这一手,趁着今日得空,我好好的教你一回,你若再学不会,可不能怪我了。”
梅季开怀一笑:“原来是这样,我学了那几年都没学成,难不成是你藏了私?”
欧阳北辰唇角微勾,露出少有的温和笑意:“倒不是藏私,只是你们方一学马的时候,就是学翻鞍上马,我最初却是父亲抱着我骑马,到后来竟是跑马学会了,却不知如何上马,那时个子小,蹬鞍也蹬不上去,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学成了这样——你若是不忘掉怎样翻鞍上马,是怎样也学不会这一手的。”
梅季这才恍然,点点头道:“人人都是这样上马的,一时半刻又怎么忘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