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们逃离了火海,又经过了一场恶战,一行人还来不及修整,就匆忙的赶到了河边。此时的来生河,水面极浅。约莫能看见河底的石头。河水的对岸有一片树林,此刻的树林显得格外的寂静。
波才等人细细的打量着对面树林,又观察着河流。这条来生河,黄巾们也打探过。以往的时候水面较深,流水也较为湍急,不想今天却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小水滩。
看着一片寂静的流水和树林,身后的喊杀声也渐渐的靠近。波才也不再观望,让前方的部队先行过河。
试行的部队互相扶持着,小心的淌过水面。经过一些小的磕碰就抵达了对岸,并未见到什么异常。波才稍稍放心,一声令下,命令众人急忙抢渡。而身后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
见前方刘辟所部纷纷上岸,波才再也没有疑心,催促亲卫们加快脚程,一行人几乎是向着对岸跑去,波才一众人的急躁,引起了黄巾们的不小慌乱。此时,远方的林中渐渐飘起了一小撮黑烟。
波才等人大惊道:“快!快!给我急速度跑上岸边。”
命令一下,众黄巾都慌乱了起来,再也不管什么队形,都迈开双腿,拼了命的向着对岸奔跑。
正在黄巾一片混乱之际。滚滚之声,沿着河岸奔来。声音越来越大,有若是万马奔腾的回响,在河床之间来回激荡。
黄巾们也就微微一愣,更加拼命的跑向前方,因为拥挤,人群中一时倒下了一大片。
震天的响声在渐渐逼近,直冲众人的耳膜。黄巾们被巨大的声响所摄,纷纷投来目光,只见上游处,巨浪翻滚,溅射着白沫的大水,排山倒海般的压了过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投席卷着两岸树木。一时间,洪流中裹挟着巨木和枯枝并夹杂着泥沙。向着下方的人马滚滚而来。
众黄巾们都是一片慌乱,波才急忙策马奔出,将护卫在前的一名亲卫撞倒。
马儿在亲卫的身上发力,骨肉塌陷的声音传来,马儿同时跳跃而出,离开了混乱的人流,波才狂拍坐下马儿,妄想在洪流抵达之前冲上对岸。对岸越来越近,岸边的刘辟等人甚至为自己让出了一条通道,波才策马飞跃,目标直指岸边的一块空地。
然而洪流瞬息间到达。与马儿一同跃至半空的波才,连人带马被汹涌而至的洪流给拍打下来,一同裹挟着泥沙而去,泥水下肚,波才连声叫喊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隐没在浊流中。岸边的众人则被巨浪溅了一身泥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的波帅被洪流席卷而去。一同消失的还有整个亲卫队和河床中数千黄巾。
河床中的大帅波才和彭脱等人早被河水卷的没了踪影。而剩下的黄巾们却被来生河的洪流分割为两个部分。
一河之隔,分为对岸刘辟近两万人的部队和还没过河的七万多黄巾。
还没下河的波才和彭脱所部一下没了首脑,顿时乱作一团,正不知所措。现在最高的统帅就是卜己,众人唯有听他的指示。
而形势已很是明朗,伴随着喊杀声,汉军终于抵达河边,正在黄巾对面列着战阵。
曾几何时,黄巾们还梦想着换天,如今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一顿火烧水淹,二十多万的大军就只剩了九万多人。而且两大首领现在也是生死不知。卜己知道造反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却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造反者,死罪!为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战了。
四万多的汉军已经列好了战阵。剑盾手们树起了大盾,在前面筑起了一道铁墙。剑拍着大盾的,汉军们发出整齐高昂的呐喊,这一切都让黄巾们胆寒。
队列中的三千弓箭手,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喝令中,走到了剑盾手的身后。动作整齐划一的从背后的箭壶中取出羽箭,纷纷将弓拉满。高举到半空中。
黄巾这边还是一片慌乱。
一声令下,汉军三千羽箭,飞窜至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向着拥挤河滩上的黄巾们落去。
七万人挤在狭小的河滩上,羽箭落下。几乎不用瞄准就能射中目标。大火过后的黄巾,慌不择路的逃跑,身上早没有了可以作格挡的物事,唯有拿着肉体迎击。顿时黄巾阵中一片破肉的声音传来。河滩上密集的黄巾顿时倒下一片。好像在麦田中割倒了一片麦秆。
顿时,河滩上的惨叫声响起。被射中要害的都是即刻死去。剩下被射中胳膊、腿脚、腹部的人还倒在地上哀嚎。让侥幸未被击中的黄巾更是一片慌乱。
汉军们却是不会给黄巾们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波箭雨落下。黄巾又是齐齐的倒下一片。一时哀嚎声更甚。众人的鲜血血从河滩边留下,渐渐注入到开始变清的河水之中。
卜己知道,若是再让汉军这样射下去,这七万多人,就变成了官军们的活靶子,若是奋力冲击的话,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里,卜己大喊道:“如今波帅和彭帅没了踪影,那就听我的号令!我们不能让官军就这样射杀下去。兄弟们都给我拿起武器,给我突围,去争取那一线的生机!”
听见卜己的号召,绝望中的黄巾们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被周边的血腥味给激发出了血性。纷纷捏紧手上那还能叫做武器的东西。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为自己壮胆。
卜己见状大喊道:“大贤良师的信徒们,都给我冲!”
黄巾们刺红着双眼,大声呐喊着,冲击着对面的汉军阵营。
汉军这边的弓箭手纷纷后侧。
剑盾手们涌上前来,在阵前,竖起了一排排的盾墙,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黄巾们疯狂的嚎叫着,条件好的兵员挥动着钢刀,也有黄巾只能拿着手上的木棍、粪叉、锄头,卖力冲击着汉军的盾阵。一时声势大增。
但是这一切终究败在了铁一般的事实面前。
黄巾们撞在了汉军的铁盾面前,只能发出一记沉闷的回响。还没等到黄巾做出攻击。铁盾之下的利剑探出,不断的一排排的收割着黄巾的性命。
黄巾们成排的倒下,却没能撼动汉军半分,最终都变成了利剑之下的亡魂。
即使是浴血奋战,黄巾们还是逃脱不了败亡的命运,局势变成了向汉军一边倒的屠杀。
刘辟看见对面的袍泽被无情的杀戮,唯有暗叹一声。带着一众手下逃命。
两万军队集结完毕,即将向着远方遁去。急于逃命的黄巾,阵型散乱,这两万人除刘辟本部人马,也有波才的人,还有彭脱所部,下令逃跑之后,黄巾们根本就不听号令,一时四下乱窜。一波人行到前方的平地之时,却突然感觉到大地成片的塌陷,众人都落在了深达两丈的深坑之中。坑内的尖刺顿时收掉了落入者的性命,外面的人只能听见一阵凄厉的叫喊。
前方的黄巾刚刹住脚步,却被身后不知真相的人一顿乱推,又使不少跌落在坑中。
惨叫声再度传来,顿时让身后的急着逃命的众人安分了起来。
刘辟大喝道:“都小步的向前挪动,小心脚下。”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起来,尽量让自己远离已经发现的深坑。
而此时,异变突起!林中有呼啸声传来,却是连绵不断的羽箭打击。
缓慢移动的黄巾无疑成为了最好的活靶。
诸黄巾中箭倒下,大地一时染下一片血红。
刘辟心中一凉,知道对方是埋伏多时了。仰天叹道:“这是老天要亡我黄巾啊。”
一边护卫的周仓喊道:“刘帅不要丧气,事情还没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让某家带刘帅杀出重围。”
看着周仓硬气的模样,刘辟一时为周仓的勇气感染,也振作了起来,把心一横,喝道:“兄弟们,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再不快走,就要被射杀怠尽。大家一起往前冲,生死有命!”
不知所措的黄巾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迎着羽箭之时,众人唯有硬着头皮去冲击。
依旧是有不少的黄巾落入了坑中,自然是不会再有生机。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坑洞被探明,绝大多数的黄巾终究是冲了出来。
而当他们整形未稳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从小林中整齐而出的五千军士——清一色衣着火红战甲的汉军。
汉军阵中一记喝令声传出。“先登勇士后方压阵。刀盾、长矛阵摆开。标枪准备!”
“吼!”
将士们竖盾,将长矛架在盾牌之上,形成一片密集的枪林。后方的刀盾手则在长矛手之后,随时准备近身厮杀。同时身边准备了数根木质的标枪。
黄巾们为汉军的所展示的的气势所摄,也就一怔。求生的欲望让现在的黄巾们即使是刀山火海都愿意一闯。齐齐呐喊一声就用着肉身向着矛林冲去。
“投!”
汉军中,一记喝令声传来。数千根标枪从汉军阵中飞出,刮起了一阵劲风,呼啸着向着黄巾而去。
个别黄巾还拿着手上木盾格挡,但是呼啸的木质标枪,远比弓箭的威力要大的多。木盾破碎的声音传来,标枪的势头依然不止。将黄巾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而其中掺杂的铁质标枪,威力更是惊人。穿过前方的身体之后,余势还能破开另一人的胸膛。
若不是铁质标枪的成本过高,时间准备也是不够,杨佑一军将会有更多的铁标枪。
几轮标枪射过,密集的黄巾阵型顿时被打的零零散散。终于抵达阵前,黄巾们拿着武器,对着长矛林,一阵胡乱劈砍。
“起!”
又是一记喝令声
长矛林在缓缓的移动,对着黄巾大营不断的来回刺击。黄巾们被一排排的刺倒,整个血腥的战场像是用利器一排排的在收割着前方的生命。缺少兵甲护具,几经打击的黄巾,在面对杨佑的精良部队之时,毫无还只力,只能算是汉军在对着黄巾进行一边倒的屠杀,这根本就算不上战争了。
黄巾被压制的接连后退,汉军意图明显,就是要将他们赶到湍急的河流中。
被汉军的密集枪阵压制,早就精疲力尽的黄巾,在死亡和混乱中,终究彻底溃败。不用汉军继续逼迫,把心一横,就纷纷跳到了湍急的来生河中。
刘辟看见这样的局势,终究知道大势已去,当即拔出宝剑抹向脖子,却是让一只有力的手给按住了宝剑,一时间动弹不得。
制止了刘辟自刎,黑汉周仓喊道:“大帅!既然死都不怕,那就跳入河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刘辟长叹一声,指了指自己被羽箭洞穿的大腿。
周仓看去,只见刘辟的大腿处,源源不断的有鲜血流出。
“吱!”的一声,周仓将自己衣服给撕裂,扯下数条丝带为刘辟绑上。终于止住了鲜血。
周仓四处眺望,发现了一张完好的巨型木盾,顿时心下一喜。在乱军中将木盾抱来,用剩下的布条加上腰带,将木盾绑在刘辟的胸腹上面。背起刘辟就往河边跑去。
周边的黄巾发现了刘辟身上的木盾,有人开始过来抢夺。周仓奋起一拳,将来人打倒在地。看着周围还有眼馋的人。周仓急忙将刘辟双手抱起,浑身肌肉犹如树根一般的爆了出来。腰、背、臂同时发力,将怀中的刘辟如炮弹一般的扔了出去。稳稳的在湍流之间落下。掉入河中的刘辟很快就靠着木盾浮了起来。
而岸上的周仓等人,则已经让汉军的长矛制服,被压倒在地。
刘辟两行热泪流出,最终双手并用的划水,渐渐远去。
岸上的汉军对着远去的刘辟正准备放箭击杀。
一个声音却是传了过来。“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