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华心中冷笑,她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其中玄机,哪里是来迟一步,分明是等她走投无路之下,才出手相助,赢取她的感激罢了。萧景逸、许元宗等人只怕早来这天云山了,估摸着是想巴结师父破军,见破军不在,便在周围等候,那么,南海海族追杀她,一定被他们看在眼里,若真心要救她,又怎会等到此时,只不过是想将这个人情卖个好价钱而已。
心中虽这么想,口中却不说破,叶初华插手施礼道:“萧教主,许掌门莫要这么说,救命之恩,我叶初华没齿难忘。容后禀报过师父,我师父也定会重谢两位。”
萧景逸点了点头,心中暗赞叶初华知道事理,笑道:“叶姑娘身上有伤,莫要多礼!破军前辈也在这里么,算起来我等也是故交,正有幸拜访!”
叶初华答道:“师父若在,那等跳梁小丑又岂敢冒犯?师父出去了,不知几时回来。萧教主可有话要在下带给师父?”
萧景逸唏嘘叹息一声,道:“破军前辈英雄盖世,却不能把酒言欢,实在是遗憾啊!”
许元宗心中一动,道:“叶师妹身负重伤,破军前辈又未回来,那南海海族不是通情理之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必会再遣人来,叶师妹却是不宜再留在此地,不如随我等去玄武宗做客,待到破军前辈归来,我等再送叶师妹回来,如何?我等自会在此处留下人来通知破军前辈。”
叶初华心中踌躇,萧景逸、许元宗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显是要通过她去巴结破军,又想到她的行迹已经暴露,不但南海海族找到了她,连魔教也能寻到她,这天云山是不能呆了。
她叶初华当初叛出峨眉宗,八大仙宗已经是容不下她,后来又有劝说圣世奇率圣火殿退出八大仙宗之事,此事虽是她将消息透露出来,算是卖了八大仙宗一个好,但又很难说没有人看出她的机心,是想通过八大仙宗逼迫圣世奇下定决心。
若是她的心机被人看破,这八大仙宗又怎会轻饶了她?破军又不知几时才回来,像这种一走数年,乃至十数年的事,破军常做,没了破军这颗大树,天下虽大,却似乎并无她叶初华的立锥之地。
这许元宗虽说名声不好,但是毕竟是一方势力,这几百年整顿下来,竟然将当初虚弱不堪的玄武宗把弄得有模有样,在西北之地,实力可谓是除魔教之外,首屈一指。若是去了玄武宗,料想安全是没有问题。
想到此处,叶初华点点头,道:“那便烦劳许掌门了。”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闲。
望着洞外重重叠叠的山峰,袁依依一声长叹,被断水勒令闭关,她是早就料到,但是她没料到长生会闯下如此大的祸事,竟然带着那魔头屠杀了璐州城一城的人,逼得八大仙宗不得不颁发通缉令,捉拿长生。
这事一定不干长生的事,袁依依明白,韩玉儿也明白,苏无怨更是明白,可是,那魔头是被长生带去的,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而且,当初在金顶众人也看到了,长生便是与那魔头在一起,相处得很好,那魔头并没有胁迫他。
那魔头随手便斩杀了黑衣人带来的六名高手,但对长生却似乎颇为在意。也不知长生对那魔头说了几句话什么话,那魔头就扬言日后要找峨眉宗算账。
袁依依当然不相信长生会说峨眉宗的坏话,可是别人恐怕不会这么想,谁知是不是他对峨眉心怀不满,出言怂恿?
潞州事发,天下不知又有多少人仇恨长生。
袁依依虽然心地善良,但是这些年过来,江湖中的事经历得多了,看得多了,见得多了,已经早不是当年那个初出江湖的小丫头。
这些人也许没有办法奈何得了那魔头,却一定有许多人会迁怒长生,至于长生是否真与这场杀戮有干系其实不重要,人们要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不知他现在如何?”袁依依暗自思量。
为了防止袁依依再次偷跑下山,这次袁依依闭关之地在金顶秘境之中,山洞周围布置了不少警戒阵法,更有两位大乘境的长老轮流看住她。
长生如今备受争议,江湖中视他如洪水猛兽,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不少,断水大师不想袁依依与他再有什么牵连,也陷入到这个泥潭之中。
叽叽喳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抓起身边的八卦乾坤袋,自言自语道:“都四十七天了,还有两天傻大个就该出来了,那老头真怪,怎会忘了放人出来的咒语呢?”
又跳到袁依依肩头,凑到袁依依耳边悄悄地问道:“是不是又想长生哥了,长生哥也是,为何不来找我们。”
袁依依轻吐了口气,世间的事,变幻莫测,但终究是悲伤的时候多,欢喜的时候少。
“傻孩子!”秋月大师望着远处在洞口发呆的袁依依,叹道。
她这一生独身修行,只收了两个徒弟,两个曾让她引以为傲的徒弟,一个是叶初华,一个便是袁依依。
叶初华精明能干,如果以前的事没有发生,那么,迟早有一天,这峨眉宗的掌门大印,也许就会交到她的手中;而袁依依,凭着她非凡的天资,再过几百上千年,如果不出意外,也将成为峨眉宗一名绝顶高手。
只可惜,叶初华心术不正,她的路走歪了,从她暗算袁依依的那一天起,她便已经入了魔,一个入魔的弟子是不可能执掌峨眉的。对此,秋月心痛不已,不是因为叶初华失去了接掌峨眉宗的资格,而是因为她突然觉得,她即将失去这名心爱的弟子,她曾试图为她这名弟子隐瞒,希望她有回头的一天。
只是,叶初华的性子秋月又怎会不知道,她既然迈出了那一步,断没有再回头的可能。她太过骄傲,太过自信了,容不得任何威胁她心中骄傲的东西出现,然而,击碎她骄傲的偏偏就是她的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