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东北的寒意在一天天相声演义一样的日子中不知不觉的潜入我们的生活。幸福的“十一”长假过后,时间好似从被割裂的血管里汩汩流出的血浆一样,极其迅速的就把我们的带有新鲜感的光阴吞噬了。我好像突然进入了老化而腐朽的生活状态。
在紧锣密鼓的纳新过后,别蒙蒙和苏锦进入了学生会。别蒙蒙跳了一支我和肖东涵认为不怎么样的舞就战胜了和她竞争的长的实在不怎么样的对手进了文艺部。依仗的优势显而易见。苏锦本着无论如何都要被录取的死缠烂打的态度,每天和老乡学长促膝长谈,终究进入了学生会那个勾心斗角的大家庭。不过苏锦也是有优势的。在以后对我们有求必应的时候充分的体现了耐力的重要性。
然而,虽然我们的生活逐步的老套晦涩,但是我和肖东涵还是在不断的寻找着压抑着我们的心情的爆破点。找到的时候轻轻一捅,世界就是另一番光景。我们常常一个人站着拉着一个笑到不能直立行走的人。
只是,任何时候,快乐都要并着痛。
肖东涵是个美食爱好者。为此她自己也担心过自己有嫁不到好人家的危险。但是她说这是基因所致,属于不能够改正的毛病。她爸爱吃一辈子,为了学习烹饪美食竟然停薪留职了。于是,她仗着自己的基因纵容着自己的胃。
“欣然,我听说薯片有青瓜口味的了!我想试试!”说这个的时候我看见肖东涵眼神里有种色眯眯的光芒,好像韩国男明星穿着睡衣站在她面前了一样。肖东涵是个追星族。从高一开始就喜欢韩国的一个组合里的男明星。她说她爱那个韩国男人不比我爱周净风少。还比我快乐。这让我十分羡慕。虽然我表面上表现的很不屑。
“薯片就应该是土豆口味的,想吃黄瓜你买一根吃多水灵!”我很鄙视她对吃的不能自拔,但同时也很佩服她敢于尝试的勇气。我一直认为黄瓜味的薯片,是得有多怪异啊!
“不,我要试试!”肖东涵的架势好像一个吸毒的女相扑,虚弱而有力,把我拖着从床上拉起来,“这回你又得跟我去沃尔玛了!”
我们又一次坐上了学校小门门口的突突,在享受沿途大漠一般的风景时甚至忘记了脚底板已经震麻了。一片又一片平房里的小门市都是修车的。其中一家药店其实应该是给我一部分分红的。因为寝室无论谁,什么地方不舒服我都开一个方子她们就去买。她们都因为我妈是大夫而无比信任我。不知道多年以后她们会不会因为我的误诊而追杀我。
到了沃尔玛门口,我忽然记起来这个地方我来过。大概是高三回来借读的时候。
想想我的高中就是在来来回回的折腾里度过了。
为了周净风,为了知道他到底是喜欢那个假人一样的颜妍,还是可以最终接受真实的我,我几乎在离开这里的两年半里没有记住一个7个字母以上的单词,没有记住一个排列组合的公式,没有记住一个高中课本范围内的古汉语注解。
课堂上我用彩笔记录我去过的家乡的街道,我不停的抄写他说他喜欢的歌曲的歌词。但是,我依旧凭着初中挑灯夜战的资本考回了这里。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悲壮的伟大。
可能,我只是想自己这样平凡的人也能有很多很多值得记录的彩色故事吧!我有多享受我和他走在一起时路人眼里艳羡的目光只有我自己知道。
所以周净风说我爱的只是虚荣。
爱情本身就别着虚荣的胸针,只不过一不小心,就被刺进胸膛里。染红的衣襟像绚烂的花朵,怒放着天真的代价。
“你让突突给震傻了?”肖东涵推着一辆像“倒骑驴”一样大的购物车站在我面前,还不停的把她弯弯曲曲的树杈一样的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动作即将演变成扇我耳光。
“东涵,你知道这的购物车为什么这么大吗?”我觉得自己很像王小丫。
“不知道。”肖东涵显然没有谭一真求知欲望强烈。
“因为这以前卖海飞丝都是一打才卖的!”
“美国批发市场啊?”肖东涵一幅不太吃惊又不太相信的表情。
“是的,说不定哪天还批发机关枪呢!”
2
肖东涵手里捧着乐事青瓜口味的薯片的时候,表情温柔恬静,眼神和缓迷离。薄厚不一的嘴唇微微抿着。整个人看上去感觉有点儿风骚。
“你行不行啊?这就是一包薯片!你这个表情应该是面对打折杜蕾斯时应该做的!”
“同样是一片,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听了差点儿晕厥过去。我实在想问问她是不是已经体会了这两种感觉,但是我没有。我担心她会十分鄙视我,接着不以为然的说出让我瞠目结舌,恶心反胃的体验感受,最后我无言以对。
我希望她和我们分享这些的时候谭一真在场,这样我就不会是那个最无知的。
不过,肖东涵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我很欣赏她。
如果她真的这样就可以快乐,那么我愿意在她不快乐的时候花4块钱给她买一包。毕竟,我的快乐,真的是源于眼前这个坚持说自己的身高到了一米六,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到一米六的人。
但生命就是这样,恣意流淌的同时还是会波澜不惊的流向高低不平的河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也许就在不经意间改变你前行的方向,或者,改变你对固有事物的认识。这些改变在一点点腐蚀着幼稚的青春,把我们一步步逼向我们曾经不敢也不愿意面对的虚伪。
周三的早上,我们照常去上费安娜老师的高数课。这是一门我们无法按正常思维去理解课本编者的课。前三周的课把初中三年的的内容飞快的总结了一下。在我们渐渐逝去兴趣的时候,发现费安娜老师已经徜徉在高中课本里面。但在我们回过神来,想再一次走进费安娜老师的思想世界的时候,我们已经被狠狠的关在门外了。
于是,我们中的大多数选择了放弃。
我们在高数课上唯一的收获就是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大声呼喊“这是怎的了啊”,以发泄心中无限苦楚。
“今天的英语课改到今天的九、十节上。”正当大家都飞速的整理东西准备冲向下节课所在教室的时候,我看见四个班的学习委员纷纷站在讲台上,像四个声部一样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这墙好像是个回音壁。”肖东涵表达了自己十分有学问的看法。我怀疑谭一真是不是知道回音壁他不是一枚硬币。
“又要好晚才能洗头发了。熄灯了又不能吹干。我那个Panasonic的电吹风都没用过几次。”不远处梁珊珊矫揉造作的一席话让我和肖东涵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们知道吗?梁珊珊那个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苏锦一边拿下眼镜一边不无羡慕的望着梁珊珊那满头红发。
“她那是天生的?!她是火星人啊?!”肖东涵觉得苏锦挑战她的智商了。
“真的,我那天在水房听她和她室友说的。”苏锦把这个难于置信的事相信的彻彻底底。
“火星人下凡啊?!”肖东涵的语气中不乏鄙视苏锦的意思。但更多的好像是鄙视梁珊珊这个幼稚的骗子。
“好了,过几天掉色了就知道了。”我拍怕肖东涵消瘦的小肩膀,以示安慰。
“我看她内八字都不是天生的!”肖东涵愤怒的几乎啐口痰在梁珊珊脸上。一脸的嫉恶如仇。
但我还是很羡慕梁珊珊这种人的。整天一副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样子。如果我是那样,也许我就不用绕着周净风这个恒星不停的转悠,把自己搞得如此晕菜。我可以自己成立一个星系,吸引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行星了。
“欣然,我们直接去吃饭吧!”董靓的建议让我瞬时回到了属于我们地球人的世界。这个吃喝拉撒的世界。
“好吧。”毕竟在饥饿面前,我只是个自然人。
“我也去!”谭一真一直都是个自然人。
我们四个没心没肺的漫步到三食堂,一边体验着无聊,一边享受着迷死人有事而让我们轻松避开饭口的悠闲时光。
“欣然,你说青瓜味儿的薯片好吃吗?”肖东涵一边把余香肉丝里的胡萝卜丝和木耳放进我的餐盘,一边憧憬的望着门外。
“青瓜?什么东西?”谭一真用力嚼着韭菜,连鼻子都在使劲儿。
“回去你试试就知道了,那个薯片应该很解渴。”我认真的好像这是真的一样。
“哦~”谭一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没有半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