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欣然,我下午要去上网。”肖东涵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你疯了!下午还有课呢!”
“我没疯。下课了你陪我去。一真,去上网吗?”肖东涵好像她儿子中了状元要请客一样的快活表情看着有气无力的谭一真。
“啊?我?我现在想长眠!”谭一真的回答铿锵有力,我感到她为我们伸张了正义。她又一次如大侠一般,站在屋檐的一角,风吹起她黑色的斗篷,她的表情在斗笠下应该是愤慨却又迷离的。
但是我知道,我即使拒绝肖东涵肯定是无效的,所以我为了节省点儿气力,没有挣扎。
“快吃吧,我陪你去。”说话的同时我好象还附带了一个莫名出现的微笑。想到这个我有些懊悔。
上网的路上,我终于理解了肖东涵此行的意图。原来那个给她信封的人留了一个QQ号码给她。她疯狂的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当然其实是想知道那个人到底帅不帅。
“欣然,咱们班有叫这个名字的吗?曲前。”
“取钱?还银行呢!”
“人家叫曲前。曲折的曲,向前的前。”
“哦,那你回去问问别蒙蒙吧。她记忆力比较好。点一次名她好像就都记得了。”我一边浏览周净风的QQ相册一边说,没有理会肖东涵带着血丝的眼白。
英伦还是神秘又让人神往的。我看着他的风景照作品,有点失神。肖东涵没有顾及我的思想,拉着我飞奔去了无机化学课所在的教室。
“曲前?!好吧,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我们班的‘矮脚虎’吧。”别蒙蒙的眼睛本来就大,惊讶让她的眼睛就犹如一面镜子,把我和肖东涵照的叫一清楚。
“什么叫‘矮脚虎’?”肖东涵显得有点没有文化。
“就是矮!”我迫不及待的拯救了她。
“啊?有,多矮?”
“你记得军训的时候站在你旁边的旁边那个吗?”别蒙蒙有点着急了。
“妈呀!那才到我膝盖!”肖东涵思索了一下惊呼起来。
“别瞎说,到腰了!”别蒙蒙纠正了一下这个不小的错误。
我和别蒙蒙对视了一下,同时说,“肖三娘”。肖东涵伏在桌子上,做痛哭状。整套动作之快好像她背后有人朝她发射了一枚暗器。
接着,谭一真斩钉截铁的否决了曲前的感情。认为这根本就是荒谬而又幼稚的幻想。还说,如果曲前要是死缠着肖东涵,她就让他短时间不能去取钱!
我很无奈。这世界上如果能有个人对肖东涵死缠烂打不放松,那也实属难得了!
当然,这个想法我没有说出来,我只是和别蒙蒙通过首次唇语交流进行了简单的沟通。
但事实上我们错了,这样的人其实大有人在。肖东涵的魅力还不仅仅是吸引这个海拔的。还有更加顽强的战士守卫在未来。
39
这节无机化学课上我们用力嘲笑着肖东涵,这也要归功于谭一真的努力。我们六个人就像得道高僧一样高枕无忧的看着老师像魔术师翻扑克牌一样疯狂的点击着她的幻灯片,其他人就像头顶伤口还没有结痂的小和尚认真忙碌的诵读着经文。老师每翻一页PPT都会传来整齐的“唉!”,然后我们看见我们的老师假装无奈和实则满意的表情。
“你们这一代啊,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一代!我们上学的时候,老教授往前面一坐,然后就开始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讲课。你爱听不听,爱记不记。考试不过你就别想毕业!哪像我还给你们这么清楚的读,还给你们留两分钟时间抄笔记!要是有这个条件啊,我早10年就读完博士了!哪用现在一边给你们上课一边攻读博士学位!”
“啊,女博士!”苏锦的眼睛里几乎奔跑出两颗红心来。
“这第三类人就是不一样啊!”肖东涵双手叉在胸前,目光呆滞的说。
“什么是第三类人?”谭一真瞪着眼睛,求知欲极强的模样。就像后来她非常渴望了解MP4从什么部位可以看出比MP3多了一个MP一样。而她因为U盘被存了歌曲之后,叫它“会唱歌的U盘”,更是让我们几个,当然除了苏锦外,无一不三步一叩首的朝拜。
“三类就是女博士,我们,和你这三类!”别蒙蒙一边背单词,一边回答我们都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是吗?那是按啥分的呢?”谭一真的智商应该成为第四类人。我和肖东涵对视之后,我们感到有些焦躁。
我充分能够体会这节课谭一真一定没有上好,她一定一直纠结于她是怎么样的一种人种。她一定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和我们不是一种猴子演变来的。并且为自己祖先的罕有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晚上,我们都已经开始忙碌洗漱工作,准备就寝的时候,一个胖女人带着好多瘦女人闯进我们的寝室。
“同学们好!我们是校广播站的组成员。现在是我们广播站纳新的阶段。希望大家踊跃报名啊!”她的分贝绕过我塞着小喇叭的耳朵直指别蒙蒙而去。
别蒙蒙喷发着火舌的水汪汪大眼睛让胖女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怎么报名啊?”肖东涵的话让胖女人一下子自信恢复了不少,她的肩膀没有那么紧绷了。
“给你们宣传单看一下。有兴趣的现场就可以报名!”
“还要交报名费啊?!一个活动嘛,怎么还要交钱?!”苏锦带着麻辣口味的音调质问了一下她。
“哦,因为我们还要考试的,卷子的工本费啊,出题人的劳务费,还有监考人员的劳务啊等等,这个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
“靠!这明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谭一真的自言自语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那如果我们没有考上,报名费是不是退还给我们?”董靓有些变本加厉。
“哦,呵呵,那是不可能的!”我隐隐感觉胖女人要使大招了。脑子里显示街霸的招式一波接一波,中国妞的小辫儿都要散开了。
“哦,那我不报了。”苏锦迅速把宣传单放回桌子上,速度快的把我的手划出一个细密的小口。隐隐作痛。
“我报!给你5块钱!”肖东涵很富有的出手,让我们都极其差异。就好像她不假思索的接受了外星人的口香糖一样。别蒙蒙的眼睛瞪的有ET那么大。谭一真也傻了,连“靠”的嘴型都没有来得及摆出来。
“欣然,你也报吧!”我知道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混乱并且夸张的。我大概是咧着嘴,鼻孔也有点儿放大,眼睛没比ET小多少。
我缓慢的摇摇头,“我,就先不了。”
“别,我请你!来,给她也报上吧!钱就不用找了。”说着,肖东涵大笔一挥,帮我签了名。
“你看你们都报考什么部呢?”胖女人眉开眼笑的把肖东涵父母的血汗钱塞进了一个HELLOKITTY的零钱袋。那个画面极其不和谐。就好像费安娜老师穿着粉红色的蕾丝公主裙跳蹩脚的华尔兹一样。
“随便吧,我们也不是很了解自己。”肖东涵说完就已经躺在床上翻开《萌芽》了。
后来,肖东涵说,她的小排告诉她要参加一些组织期末可以加分的。还说我也许能发现比周净风更帅的。我没忍住撇了撇嘴。
40
终于,在头脑还算清醒的日子里赶上一个了周二,我也终于记得周二上午的课叫做计算机文化基础。是一个很年轻貌美的女老师的课。而这门课让我发现也不是所有的女老师都是不讨人喜欢的。
她会保持始终如一的白娘子般温柔的嗓音,她可以以亘古不变的力度与笔体进行板书。她用温和的语言以及干净的字迹征服了所有男同胞,以及像我和肖东涵这样没有思想抱负的女同胞。
我们把最漂亮的笔记本和最完整工整的笔记献给了这门与我们毕业后面试没有半点儿关系,工作后没有丝毫用处,并且期末开卷考试的科目。
可即便日后的每一节课我和肖东涵拿出笔记本欣赏的时候,别蒙蒙瞥我们都像在看被始乱终弃的疯女人抱着枕头唱《摇篮曲》一样的表情,我依旧坚持了下去。就像以后我爱上的生活是被人横眉冷对的。
是对的,哪怕是千夫所指都不要放弃。
所以,想起周净风和颜妍在英国的照片,我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堡垒,可是我依旧屹立在这里。等待着他若即若离的伤害和致命一击后的轰然崩塌。
在我们刚刚结束笔记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个笔画的时候,破铜烂铁的声音响起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一下这节课的5页笔记,我发现肖东涵也有点儿失意。
大学的时间如果是以这样的速度逝去我想我是会十分十分怀念的。因为自从某个时刻起我就没有这么自在过。我终于透过层层哀伤,喘了几口气,调整了整个人的背景色。大步流星的生活。
那么,哪怕是周净风,也似乎可以在落叶安静飘落脚下沙沙作响的季节稍稍放一下。
“你说下午思修老师能点名吗?”肖东涵很惆怅,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米色针织衫的大眼睛女生手里提着的沃尔玛的塑料袋。
“应该会。”
“都怪那个维族小伙子!”她眼里的惆怅瞬时间燃烧开来,我有些不知所措。拉起她快步走进三食堂。我认为这个地方应该可以熄灭肖东涵的一切负面火焰。
然而肖东涵消极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三食堂热气腾腾大锅饭菜有半点减弱。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快要下课的时候。
“欣然,咱们下课去沃尔玛吧?”肖东涵有些突兀的邀请我没有反应过来。在思修老师不停的嘚吧着维族小伙子阿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买红妹说“是我们妇女创造了社会,但是话又说回来,没有男人还是白费”。
“你说去喂马?”我失焦的状态下把头转向肖东涵,眼球里反射的应该是肖东涵满脑袋小辫,一身红绒裙子拖在地上翩翩起舞。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肖东涵应该没有买红妹那么高。
“喂马?你以为你是赛娅公主啊?”肖东涵当时鄙视我的表情就像鄙视一个喜欢男三号的女四号一样。
“那你就是柳红!”我知道我肤色不白,但是我不能容许她变相说我是塞外来的。
“那我也好歹在第二部里有个续不是。你到底去不去沃尔玛?”肖东涵有些穷追不舍。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是不是没有牙膏了?”
“你怎么知道?”肖东涵眼里的兴奋好像我把她热爱的韩国男明星的睡衣给搞到手了一样。
“因为,你再这么对着我说爆破音,我就对眼了!几天没刷牙了你?!”
第一次的沃尔玛之行,就在我和肖东涵坐着“突突”的西元中开始了。后来肖东涵还用一个漂亮的纸袋攒着她去沃尔玛消费的小票。她说她想知道这四年她在美国人那花了多少钱。
41
初秋的感觉是很温和的。我喜欢不会出汗也不会起鸡皮的季节。
月亮散播着悠闲的光芒,我和肖东涵打着饱嗝走在通往主教楼的路上。周五的晚上应该是这样不慌不忙的的状态。即便是面对第一节实验课。即使,我们并不了解本科的专业实验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今晚的月亮真是不圆啊!”肖东涵像老佛爷一样慢悠悠的描述。我在吃了四两饺子之后撑得不想说话。
在我们的想象中,大学应该是神圣的,值得我们用三年的酷刑折磨自己。但是两个月的课学下来,我们的梦想几乎都被利器击打的粉碎。当然,也许谭一真的梦想还保存的像个唐宋时期的古董,裹着厚厚的泥巴却依旧完整。
在我的意念中,大学的实验应该是玄妙的,说不定我们使用什么特别的设备就可以把稀有气体生产成发光巧克力。也说不准我们可以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面对镜头吃下一根晶莹剔透的试管。
但是,这些想法在我和肖东涵哼哧哼哧的来到主教大厅的时候却显得很苍白。
是的,我们走错地方了。吃饱影响智商是真理。
我和肖东涵撒丫子跑到实验楼的时候,我们已经迟到了。
也许是混着蒜蓉味道的饱嗝把我们自己都熏蒙了,竟然连肖东涵这样的课表秘书都没有应变的带着我走去了主教。
更加悲哀的是,也许是我们跑的太努力了,在肖东涵主动前去和老师解释我们迟到原因的时候,竟然又打了一个巨大的嗝。这个嗝将本来不算安静的实验室惊的鸦雀无声。
我看到每一个人都张大嘴巴想把这个嗝吃进去一样,感到心脏被顶了一下的难受。
肖东涵随即编造了我陪她去买胃药的借口,低头碎步来到我们中间。我对于肖东涵感到无力并且愧疚。
“你们吃的什么?猪肉炖粉条吗?”别蒙蒙站在我旁边小声讯问。
“没有,吃的饺子。”我很没有底气。
“猪肉粉条馅的饺子吗?”谭一真微笑着等待我们肯定她的幽默感。即便事实上我认为她进步了。
“怎么没把你和粉条炖了!”肖东涵红着的脸好像要炸开的苹果一样。
然而这个饱嗝非但没有影响到她的人气,反而在今后的日子里为她带来了一场不怎么华丽,却刻骨铭心的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