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水榭在雪阳宫的东南角,面朝皇城中心,皇室把这里当作茶余饭后欣赏嬉戏的地方,一块形似腾龙的巨石坐落在水榭的中央,四周的石雕围绕在腾龙四周,泉水从龙嘴中涌出,四散喷洒在四周的石雕上,煞是好看。
“皇宫还有此巧作,真是开眼。”我说。
“切,这有什么,这石头我也能雕。”梦伊说。
“等你雕出来的时候我也该飞升了。”我微微一笑。
“别瞧不起人!”她嘟着嘴。
“除却龙泉,你看这水榭,九曲十八弯,凉亭掩映在杨柳和树荫后,波光照映在亭上,与此处的龙泉相印成趣,难道不觉得妙吗?”我说。
“不觉得。”她撇过头。
我叹一口气,又笑了。
片刻,皇上来到水榭,旁边伴着阿爹和一众不认识的大臣。
“母后。”我行礼跪下。
“皇上。”梦伊行礼跪下。
“你俩快起,还没和大臣们介绍你们。”皇上扶起我们。“我把我信得过的大臣都带来了,帮助你们在皇城里站住脚。”
“站住脚?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皇位之争。”她说,“你父皇的遗嘱说必须等你回来才能进行正式的皇位抉择,除你以外,还有三个皇子要和你争夺皇位。”她看起来有些焦虑。
“还有三个啊.....”我说,“那,母后的意思是全力帮助我成为皇帝吗?”
“母后就你一个孩子,肯定要帮你啊。”她眼神里闪烁着疼爱,又有点别的东西。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母后失望的。”我说。
“好,给你介绍一下皇城里的众大臣。”她拉住我的手,挨个走过他们。
“这是御林军总管李将军,这是大司徒郑卿,太仆凌卿。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母后低声说道。
“有了李将军和郑卿,皇城内的军事和国家的大小事务都在我们手里,能安全保你直到择天子之日。”母后说。
“至于凌卿,除却议事殿,皇城的所有日常都归他管,你想要的情报和人名都能轻松得到。”母后说。
“这段时间,好好调整自己,在适应后赶快准备,先当上皇储,才有机会得到大权。”她说。
“皇宫可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
我一边惊讶于她的冷静淡然一边心里生发出对她的感激,要知道给出私人军队的掌权和国家政务的处理权是多大的暗示。
“谢母后,儿臣一定不负母后厚望,成为皇储,进而成为国君。”我跪下说。
“好,有你这句话,母后就放心了。”她说,“梦伊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拉过梦伊,两人在远离我的地方交流了两句,梦伊朝她行了个礼,独自离开了水榭。
“母后,你和她说什么了?”我问。
“我叫她去替你收拾床铺去了。”她邪魅一笑。
我顿时一惊,红透了脸。
“皇储之位固然要紧,但你也到了适时的年纪,有些事不能拖着,尤其是未来的皇储。”她笑着。
“母后,休要开皇儿的玩笑了。”我说。
“母后可是在认真帮你考虑这个事情,”她遮着笑,“不过还没有中意的人选,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的。”
“儿臣觉得梦伊就很好。”我说。
“嗯~你喜欢她那样的啊,可以,母后心里有数了。”她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众大臣转身离开,“今天就聊到这儿把,你肯定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恭送母后。”我行礼送她离开。
回到雪阳宫门口,门是虚掩着,想是有人进去了,我想许是梦伊,便推门而入。进门却发现两个少女跪坐在地上。
“欢迎回来,郎君。”二人同声说道。
我被一惊,便问:“你们二人何人?”
“我们是皇上派来服侍您的丫鬟,这是依雪,我是依仟。”右边的少女先开口。
“是嘛,先起来吧,别一直跪着。”我走到桌前坐下,“你们二人是双胞胎?”
“是的。”二人齐声。
“没看到梦伊,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心说,“总之,先应付眼前。”
“那好,以后你俩就跟着我,我保证,有我一份就有你们一份。”我说。
她俩同时抬头,二人的眼睛生的好看,宛若漆黑的夜空里闪着星光,要把人吸进去。
“谢郎君!”二人同时跪倒。
天外彩云近晚,我深知晚上在皇宫单走是绝非安全的,便舍了去找梦伊的想法,心中有些挂念。
“郎君,您看这个。”依雪手里拿着一个卷宗向我说,许是在哪个角落打扫时无心发现的。
“我看看~”依仟凑上前。
“是什么写宫里旧事的史料吗?”
“不......像.....吧....”依仟皱着眉头,看得出她看的很吃力。
我倒有了兴趣,上前接过卷宗,卷宗上写着些并不常见的文字,更像是符号,像是某种仪式,或是法咒之流。
“郎君,有看出什么吗?”依仟明着眼睛,好奇的问我。
“实在是才疏学浅,”我说,一边把卷宗卷好放在桌上,“都是些我未曾见过的文字,不知道什么意思。”
“说不定就是随手瞎画的呢,郎君不必在意啊~”依雪伸手要把卷宗收好。
此时门外的灯笼忽的暗了,瞬时宫里的灯也相继暗下来,我刚想把灯续上,依仟猛地用手堵住我的嘴,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黑暗中的我们都没有说话,依稀看到依雪一个人在暗中独自走着,也不点灯,只是来回踱步;忽的一个黑影从梁上跳下来,向依雪身边快速接近。
与黑影同时,依仟拔出我挂在帷帐上的宝剑一个寸步闪到黑影身边,只听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黑影撞开宫门仓皇而逃。依仟也没追,眼中若隐若现的杀气渐渐消失。
“怎么让她逃了?”依雪问。
“对不起姐姐,是我出手太慢。”依仟说。
“她身上挂着道旨星官的神符,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依雪说。
这些尚且惊魂未定的我都没有听到,脑中反复闪现当时的场景。
“让郎君受惊了。”二人同时跪下,门外的侍卫姗姗来迟。
“没事,”我慢慢坐回蒲团上,“刚才那人是谁?”
“尚不清楚。”二人异口同声。
“说。”我说。
依仟抬头惊讶了一下,接着说:“姐姐在刚刚那人身上发现了道旨星宫的神符,约莫是他们派来的刺客。”
“刺客?刺杀本宫?”我问。
“是的。”依雪说。
“刚回来就要我死吗,”我心说,“道旨星宫从未听说,不知是不是母后一派,明天得去走一趟。”
想了一会,依仟依雪依旧跪着。“你俩快起来,这次你们救了我,我欠你们一命。”
“保护郎君是我们的使命,切勿记心。”二人齐声。
“依仟不是一般丫鬟,依雪估计也不是。”我心说。
第二天巳时,我约了郑凌二人在雪阳宫中议事。
“不知太子找我二人何事?”郑问。
“对道旨星宫,你们二人可有了解?”我说。
二人面面相觑,末时凌说:“道旨星宫在皇上刚继位时设立的,我们知道的是星宫的主人是个女人,据说拥有各种法术和咒术,在皇上当朝初期皇上利用星宫的力量相继解决了宫内宫外的反叛,除掉了一大批老臣,直到今日众大臣还是终日惶恐不安。”
“法术?咒术?”我说,“可有什么记载?”
“太子可记得六年前的大火?”郑说。
我忽的一惊,脑中瞬间回忆起当时漫天的乌云,冲天的,灼烧着不灭冤魂的妖火,那些斩不死杀不尽的腐兵,那个为了救我被人潮吞没的女人。
瞬时冷汗顺着额头滚下,依雪拿出巾帕擦拭干净,退回原位,缄默着。
郑凌二人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旨星宫现在是朝中祭祀的地方,星宫主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真人。据说妩媚动人,且与年轮并青春。”
我有些吃惊,宫中还有这样的人。依雪和依仟二人相视,依旧无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走吧。”我挥了挥手。
二人作揖,随后离开。
“郎君....”依雪看着我。
“你们二人,跟我去一趟星宫。”我说,“必要会会这个妖人。”
步行一会,便到了星宫门前,与其他的宫殿确实没什么不同。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进门便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四壁都是书柜,一个巨大的星动仪座在中央,却没看到人。
“不在吗?”依雪说。
“不,不可能不在。”我说。
宫里安静的吓人,我想造点动静让她出来,便伸手去摸星动仪,忽的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影,白葱般的手指将我一顶,我顺着手指看去,那是摄人心魄的美:
她近乎圆形的脸,镶嵌在漆如夜幕的长发中间,宛若新月的弯眉若隐若现的托着那对星辰,朱唇微启,似笑非笑,百媚横生。
我不由得向后退了退,有些恍惚。
“见过太子。”她作揖。
我依旧没缓过神,张着嘴不知说什么。
她掩嘴笑了笑,做了个向里的手势,”知道太子会来找我,坐下再叙吧。”
我顺着她坐下,努力告诉自己集中精神。
“不知太子今日来找我何事?”她问。
“啊,我听母后说,你是主管朝中祭祀的星官,想问你些凶吉之事。”
“哦~太子如此信任我,定不能让太子失望,敢问太子为何事而卜?”
“昨夜我宫中有一不速之客,想问我取一重要之物,却败兴而归,我的下人在那人身上找到道旨星宫的神符,敢问,”,我顿了顿,“星官您,可认识那人?”
“有我的神符?恕臣下无理无礼,太子初入宫中,不了解宫中琐事,有很多官员到臣下处求一神符,以求平安,算是个保佑,臣下对此事并不知情。不过,臣下可以替您算一算是谁。”
“有劳星宫了。”我作揖表示感谢。
她微微一笑,走到星动仪前,只见那巨大的机器缓缓转动起来,又看不见什么连接,实在是奇术。她在那机器前低着头,慢慢写着些什么,一炷香后,递给我一张纸条。依雪接过纸条,却是无字。
“天机不可泄露,太子还是回了行宫再看吧。”她笑着说。
“这字条怎么看呢?”我问。
她没说话,转身走进另一侧的屏风,再看,已无人影。
我一头雾水的走出星宫,再看见阳光让我觉得精神绝佳。
入夜,依雪和依仟坐在我身边,三人为字条的破解想了很久。
“会不会是姜黄水?”依雪说。
“直接用水吧!”依仟说。
“胡闹,用水肯定看不出来了。”依雪说。
“姐姐说的也不一定对啊。”依仟嘟着嘴。
我笑着看着她们,把字条靠近油灯,想找出些端倪。
慢慢的,字条上冒出青烟,有小字逐渐浮现出来,她们二人凑近过来。
“天降祸津,北道乱世,唯有一法,呼其名,化其为器,左右之,终系星宫。”
读完字条还来不及震惊,却感觉身体慢慢变软,依雪依仟二人也是娇弱的倒在地上,我扶着桌角,模糊看见有人推开宫门,微笑着走过来,想站起质问却已没有气力,我看着她走向书柜,抽走昨夜依雪找到的卷宗,走到我跟前,说:
“太子,不知道是我吧。昨夜我卜到你们找到这卷卷宗,便来做客,谁知你一点不知怜香惜玉,粗暴将我赶走;现在卷宗还是在我手上,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她凑到我耳边,“这就是左右之法,卷宗上画的是御名之术,可化人为器,有了这个,所有人都是我的服臣。”她嘴角带着笑,像极了那个女人。
“这还不够,”她把卷宗展开,细细看过一番后,把卷宗一角放进灯中,灯火似是饿极了的虎狼,一会便将卷宗吞噬干净。“以后,你就是我的太子。”
她缓缓走进,褪下衣服一边,轻轻吻了我。
昏厥前的最后一眼是她雪白的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