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大荒山,凌云高万仞,横亘天玄大陆西南之地,绵延不知多少万里。云雾缭绕之间,接天之峰不知凡几,每处所在皆是钟天地之灵秀,不似人间所有。
众人要前往的天师宫就位于这大荒山之中,而铁木堡所在的四方城,却是在南麟洲的东北部,两者恰好分处南麟洲两极,距离足有近万里。铁木青莲姐妹二人带着仆从们,风尘仆仆地经过数月奔波,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来到了大荒山脚下。
“终于到了,可累死我了!”
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荒山,铁木青萍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倒在脚下厚厚的草地上,一连声的叫苦不迭:“以后我再也不骑马了,大腿都磨烂了!”
一众下人们更是一滩烂泥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主子一路骑马都喊累,他们可是凭两条腿跑过来的。
铁木青莲和妹妹下了马,只觉得口渴难耐,正欲命人寻找些清水解渴,却看到赵长生托着个大水葫芦,一瘸一拐地来到近前,恭恭敬敬地将水葫芦举过头顶:“两位小姐,请喝水!”
铁木青莲点了点头,刚要抢过水葫芦,却被铁木青萍一把夺了过去,看着赵长生冷笑道:“哪里弄来的水?”
“来时路过一处深潭,小人见天气炎热,特意多灌了一些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小姐请放心,这葫芦中的水小人没喝过,是干净的。”
赵长生说得不卑不亢,铁木青萍却是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害我们?这一路上你吃了我那么多鞭子,心中肯定对我恨得要命!”
“小人不敢!”赵长生连忙低下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实在被这个可怕的二小姐折磨怕了。
“你先喝两口我看看!”铁木青萍冷笑着。
赵长生无奈,从铁木青萍手中拿过水葫芦,打开塞子喝了一口。
“哎呀!你这个该死的贱民,你怎么直接用葫芦喝啊?你把水弄脏了,让我们还怎么喝?下贱东西,作死呢你!”铁木青萍夸张的叫了起来,接着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鞭子。
这一鞭子正抽在赵长生的脸上,顿时就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赵长生惨叫一声,疼得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大声求饶不已。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摸清了这个二小姐的脾气,自己越是不作声,她就打得越厉害。只要自己肯服软求饶,她反而就没有了继续打人的兴趣。
铁木青萍果然没有继续打下去,而是撒娇地拉着姐姐的手:“姐,天快黑了,咱们赶不及上山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客栈什么的,看来咱们今晚上要露宿荒野了。”
“好歹也是要进入修炼之途的人了,还怕吃这点儿苦!”铁木青莲轻笑一声,随即吩咐一众下人们寻找一处山洞,搜集干柴,准备宿营的用具。
赵长生正要跟随别人一起去准备,铁木青萍用鞭子一横,挡住了他:“贱民,你不是说路上见过一处深潭吗,去打些水来,本小姐今晚要沐浴。”
铁木青莲本想阻止妹妹继续胡闹,但是转而一想,却也微微点头:“不错,这数月奔波,风尘仆仆,明日就要到了,终归要注意一下仪容,给天师宫的人留个好的印象。那个……谁,你去弄些水来便是。”
“聋了吗?没听到我姐的话?还不快去!”铁木青萍喝骂道。
赵长生无奈,只得收集了一下携带的水具皮囊,向几个主子道:“两位小姐,那处深潭离这里已经有十几里地了,一来距离较远,二来没有合适的取水用具,想要有足够的水沐浴,还请宽限小人一些时间。”
铁木青萍咯咯笑道:“放心,时间足够,一晚上呢,只是你取不够足够的水来,就休想吃饭睡觉。”
“小人这便去了。”
赵长生现在对铁木青萍的刁难已经习以为常了,知道自己越是抗争,遭的罪就越大,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用一根长木棍做扁担,两头将水囊捆扎好,挑着慢慢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那处深潭位于一处悬崖绝壁的底部,乃是一条瀑布冲击形成的,面积不大,却绿幽幽的深不见底,泉水在这炎炎夏日中依然透着丝丝凉意。赵长生挑着水囊来到泉边之时,天已经黑透了,不过幸亏今晚是满月,不至于看不清道路。
扔下担子,他只觉得自己又累又乏,浑身上下被铁木青萍打伤的地方被汗水一浸,钻心的疼。
看了看四周,这荒山野岭的没有人影,索性把衣服全脱了,跳进里面洗了个痛快。
说来也怪,凉丝丝的泉水一泡,身上的伤口竟然立即就不疼了,浑身的酸痛感也在快速的消失,说不出的舒服,整个人变得说不出的精神。
“该死的恶毒丫头,不把老子当人看,一会儿让你喝老子的洗澡水!”
赵长生心中暗暗地发着狠,现在他只是个卑微的蝼蚁,对铁木青萍的怨恨也就只能在背地里说几句坏话发泄一下罢了。
忽听到头顶一阵恶风响起,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上面摔了下来,重重的摔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浇了他个劈头盖脸。
赵长生吓了一跳,猛然从水中窜了出来,刚才那东西掉落下来,差一点就砸在自己身上,看这力道,要是砸中了自己也就完蛋了,真是惊险万分!
等赵长生后怕完了,再靠近水边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水中漂着的,赫然竟是一个人!
在这荒山野岭的黑夜之中,怎么会突然有个人从崖顶掉下来?
顾不得多想,赵长生连忙跳进水中将那人拖了上来。
令人惊奇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这人竟然没有立即断气,可能是掉到水中缓解了一些力道吧?不过赵长生看他浑身上下骨头都碎了,身体瘫软如泥,肯定是没救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强吊着一口气不咽,似乎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死不瞑目。
“你有什么话要说?”
被那人的一双充满乞求之意的眼睛看得很不自在,赵长生硬着头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