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五年前一别,兄弟三人相互之间没了消息,这次相见自然有很多要说。山上来往游客众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也不想再见故人,徒增烦恼。于是一行人打算乘车赶到石城稍作停留,谋算日后发展。于是李忆之褚文婧跟着张权尚兵的车子返回石城。
一路上三女聊的很热闹,男士们却沉默不语。三女学习专业相近,都与金融有关,相互间有共同话题。当褚文婧听说熊少莹的父亲在发改委工作,马上想到熊景军,毕竟是官宦人家,实权人物基本上大致都有所了解。
马上说道:“啊,熊伯伯是你父亲?我们人行在计委的对口单位就归熊伯伯管,以后你可要美言几句!”
熊少莹应了一声,淡淡地道:“没问题的,我回家就告诉我爸,你能告诉我你在那个部门吗?”
“我在信贷部,专门负责国内信贷监管。”
王欢眼珠转了转,笑道:“我说老大,有件事情还真要麻烦你。尚兵他们成立个家公司叫广厦地产,在申城做房地产,正好需要贷款,额度说大不大,申东区政府也答应了。但计划报到申城人行,却说指标用完了,要等明年才给,不知道老大能不能帮忙打打招呼?”
褚文婧迟疑片刻:“我试试吧,不知道能不能成。”
说着摸出电话,问道:“你们贷款情况大致跟我说下。”
王欢对公司业务非常关注,熊少莹则不然,王欢说了她好几次,公司也有她一份,但无奈熊少莹对此兴趣不大,费心费力有什么意义?又不是没有钱花。她对金钱的态度与王欢显然不同,王欢有时候也感叹她生在好人家,向来不愁,自然对金钱无感,觉得够用就行。每次四人谈论公司事宜,熊少莹都是偶尔插几句,有时还算有些见解,但多半想法是天马行空。
王欢把公司贷款情况大致介绍了一番。给地产公司贷款本来就是投资时说好的,但区里面也答应给协调,不过卡在银行,就没什么好法子。王欢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这才上半年,怎么可能缺钱不放贷呢?她对国内金融十分关注,毕竟要回来做生意,在国外很多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按照她理解,国内都是年底收贷,年初房贷,现在不过六月份,正是贷款旺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通过熊少军侧面了解,原来是银行有官员被抓,刚好负责审核地产贷款着一块,如此一来,所有相关贷款全部停下来。熊少军也帮忙联系了几家银行,都说暂时不成,至少要过大半个月才有可能恢复。
其实原本广厦地产贷款也不用那么急,但由于公司购置土地已经欠了近半年的费用还没交,违约风险增大,区政府有人也有意见,说是到现在没见开工,也没见钱,要是换家公司说不定早就动工了。熊少军反而不好帮忙说话,连着梅市长也不好再说什么。说是等老爷子回来想想法子,现在刚好遇到褚文婧,大和尚认为她是小家之主,王欢也就顺势提了要求出来。
褚文婧听完,十分惊讶,原来他们两兄弟还有这个本事!上亿的钱,敢情是个大户。突然又想到大和尚说的小家之主,伸手捅了坐在前排的李忆之,有意大声问道:“忆之,小家之主也包括这家公司吗?”
李忆之回头看着褚文婧漂亮的大眼睛,点了点头。那边尚兵哈哈一笑道:“人都归你安排,这钱算什么!”
“真的假的?那是不是说我要你们公司别开了,你们就不开了?”
“当然可以,不过你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处。干嘛要这么做?”王欢有些奇怪地道。
褚文婧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熊少莹对她有些冷淡,敢情这个一家之主是三个家庭而不是一个!青龙山之行给她的震撼太大了点,先是认识了两个兄弟两个女人,接着便是三兄弟的虔诚,还有几句让她万难心安的批语,再有就是要她管理一大家子,还真是一大家子,不是光杆司令,而是有上亿资金可动用的一家公司!
褚文婧怔了一会儿,道:“太突然了,师父不就只见我一面吗?怎么敢这么安排?难道你们的意见也是这样吗?”
尚兵大声笑道:“只要师父说的总是没错,当初捕鱼打猎的时候可把我们仨个坑苦了,那时就知道不停师父的话,准没好结果!”
张权李忆之会心一笑。尚兵接着又道:“师父说你是你就是,不用那么麻烦,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熟悉,总之来日方长。”
褚文婧瞧见王欢和熊少莹都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一切都是真的。这样一来,这个电话她必须要打。想了想如何措辞,拨通了单位电话,把情况向行里主管领导汇报一番,主管领导自然知道褚文婧身份,见她客客气气提出请求帮忙,而且都是权责范围之内,不存在所谓逾越问题,一口答应下来。由总行信贷司直接给申城人行打电话,交代审查归审查,但也不能耽误企业发展。申城人行接到电话,当然明白肯定是有人告了状,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只能遵守。电话刚放下不到二十分钟,那个漂亮妖娆的少妇又过来办理手续,负责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这位了,心里一边骂着鲜花插到牛粪上,一边办理放款手续。
事情办了,车子才经过青龙集。一时间众人无语,过往一幕幕现了出来,王欢眼眶红了起来,尚兵伸手拍了拍王欢,把她搂在怀里。张权叹了口气道:“这次不是时候,等你毕业在过来吧。当初有对你好的,你要记得,对你不好的,也要记得。”
尚兵脸色很不好看,恨恨地道:“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等等吧,反正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年半载。”
李忆之面无表情,褚文婧熊少莹面面相觑,知道王欢必然有伤心往事。然而即便是熊少莹相交多年,也不知王欢过往。熊少莹好些,文艺女青年对此向来漠不关心,但褚文婧却发觉苗头不对,一群六个人分成若干个层次,兄弟三人之间的秘密她们一无所知,估计王欢知道的多些,但也不可能完全清楚大和尚与兄弟三人之间的舐犊之情。王欢与兄弟三人关系甚密,想来也有不少共同秘密,唯独自己与熊少莹仿佛是外来者。每个层次有层薄纱,你若是想弄的清楚恐怕不易。
这时褚文婧倒有了事情做,脑子里不停想着到底如何把那层纱揭开。车子缓缓驶过青龙集,王欢忍不住频频回头,眼泪啪啪落下。
尚兵伸手去擦,王欢啐了一口,拿出纸巾边擦边道:“你也不嫌脏。”尚兵一笑而过。
等到了石城,天色已黑,开车在路上兜兜转转,找到邻近城门的中杉宾馆住了下来。一下车,褚文婧就笑道:“我还有一个好朋友,是个美女,要她过来方不方便?”
李忆之道:“你看着安排,但今天晚上我们有些事情要商量,他们要回申城,我们也要回去,不如改天吧。”
褚文婧咬了咬唇,点点头。确实时间不合适,大和尚封了她官,但很多情况都不知道,所以还是先把内部弄顺了比较好。
开好房间,王欢要了个包厢吃饭,众人略微梳洗便去吃饭。席间,张权尚兵把设计好的经历又说了一番,尚兵觉得自己说的好像都是真的一般。褚文婧这才大致了解财富来源,但她仍然不解为何自己可以做小家之主,明明财富继承是张权尚兵两人的,又解释了一番,原本就是三人,只是当初李忆之去当兵。既然知道下落,当然要算李忆之一份。
褚文婧勉强接受了这个道理,但又觉得这么一大笔财富就这么给了李忆之,不合常理。要是熊少莹早就接受这个说法,只因为文艺女青年总是充满了幻想。
接下来就是张权与熊少莹如何相识结婚,这时熊少莹脸上浮现淡淡红晕。当张权说道两人准备回去就办事,熊少莹伸手掐了张权,罕见的小女儿姿态。王欢也简单说了她与尚兵张权远走广城的故事,熊少莹也是头次听到这么详细,褚文婧熊少莹顿时同仇敌忾起来,尚兵形象更为高大,为了女友上学饱尝苦难,但那些逼婚之人万无可赦!听到那人酒醉而亡,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三人却是嗤之以鼻,其中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也。
褚文婧也把与李忆之交往说了一番,听到李忆之由正营职转入燕人大学,而且两人婚事也算定下来。尚兵怪笑一声道:“忆之,你可麻烦了,大和尚要她当一家之主,嘿嘿!”
褚文婧幽怨看了李忆之一眼,李忆之老脸一红,众人顿时觉得有许多故事。熊少莹颇为好奇地问道:“尚兵,到底他会有什么麻烦?”尚兵又是怪笑两声,也不回答。褚文婧没好气地道:“浑人说浑话,你也当真。”
熊少莹讪讪不语,好奇心更重。一旁王欢踢了她一脚,两人很有默契,熊少莹探头过来,王欢低声说了几句,熊少莹恍然大悟。
话锋一转,张权把公司情况说了下,褚文婧大包大揽道:“以后又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帮你们解决。”
张权尚兵喜出望外,刚才一通电话解决了公司眼下的一个大麻烦,可见李忆之的媳妇还是有些办法的,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褚文婧的能力绝不仅于此。
吃饱喝足,众人决定在院中走走。三女一群叽叽喳喳谈起金融局势,王欢跃跃欲试,想要做投资公司,你一眼我一语论证起来。兄弟三人趁机把后面的事情安排了一下,李忆之要张权在燕京购买一处房子,靠近小学中学,张权想了想答应七月份办妥。接着李忆子又交代,自己将来必走仕途,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如果有事情就找褚文婧,她应该能帮忙解决多半问题,简略把褚文婧家世说了一番。
张权尚兵听了十分高兴,也把熊家和公司的事情说了一番,说道楚曼青的时候,李忆之也不赞成对付她,在他看来,尚兵那段时间无非是走私,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别人知道了不过一笑了之,再加上他为女友上学奔波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关键的是这笔巨款只有三兄弟知道来龙去脉,那就成了。其他的枝枝蔓蔓,无关痛痒。